林念生心裏確實有了疤痕。
    獨自在院子裏麵玩的時候，他的耳邊總會響起被罵的那句話。
    “他是個野種！”
    聽到房間裏傳來的妹妹的哭泣聲，他會想，妹妹才是爹爹的孩子。
    自從妹妹出生之後，娘親對他的關心都少了很多，一整天一整天圍著妹妹轉。
    他以前覺得沒什麽，畢竟妹妹還小。經過今天的事情，他的心裏莫名難過起來。
    林越提著籃子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林念生小小的身影。
    他蹲在樹下，手中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戳。
    小小的身影很是寂寥。
    林越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念生，我帶了你如雪嬸嬸做的糕點回來，你要不要吃？”
    “爹，糕點給娘親吃吧！我不餓。”林念生說道。
    林越從籃子裏麵拿出一塊糕點，遞到林念生跟前，聲音溫和：“你如雪嬸嬸說，這糕點是給你跟你娘親吃的。”
    糕點的香甜氣味飄進了林念生的鼻息，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吃吧！”林越見他有了反應，又把糕點往他跟前湊了湊。
    林念生接住糕點，咬了一大口，隨後說道：“真好吃！”
    林越抬手在他頭上摸了摸：“好吃就多吃點。”
    “恩！”林念生點了點頭，繼續低頭啃糕點。
    林越也沒有離開，就半蹲在他旁邊，看著他吃。
    等他吃完之後，林越說道：“念生，咱們兩個男子漢好好聊一聊吧！”
    林念生聽到男子漢三個字，眼睛一亮。
    是呀！他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
    眼中流露出認真：“爹爹，你真覺得我是個男子漢了嗎？”
    林越點了點頭：“你是！”
    父子倆之間的溝通就是從這裏開始的。
    林越一改往日嚴父的形象，見林念生坐在地上了，他也席地而坐。
    這麽一來，林念生覺得他更加親切了。
    “念生，作為男子漢，我們自己要有辨別能力，不能被別人所說的話帶偏。”林越說道，“就像今日，那些熊孩子說的話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爹，其實我知道。”林念生說道。
    “你知道什麽？”林越心裏一緊。
    “我知道我不是爹爹的兒子。”林念生說著低下了頭，“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
    “可我覺得你是很好的爹爹，對娘親好，對我也好，我能繼續做你的兒子嗎？”
    林越脫口而出：“你就是我的兒子，當然你我之間除了父子關係之外，我還願意跟你做朋友！”
    “以後你有什麽心事都可以告訴我！”
    “你還小，不要想太多，健康快樂地長大才是關鍵。”
    ……
    林越絮絮叨叨地說著，他的話有些深奧，林念生其實沒有理解其中深意，他隻把第一句作為重點，牢牢記在心上。
    不過這對於林越來說，已經足夠了！
    父子倆聊了很久，不知不覺，林念生就坐在林越腿上了……
    芸娘等了很久，沒見林越回來，小福寶睡著之後，她就出來找。
    看到林越抱著林念生坐在院子裏麵的地上，正低聲聊著什麽，林念生還發出咯咯的笑聲。
    “你們怎麽坐地上？不涼嗎？”芸娘走到兩人身邊問。
    林越抱著念生站了起來：“娘子怎麽出來了？天黑了，風大。”
    他攬住芸娘的肩膀，帶著她往房間裏走。
    “爹爹！”林念生忽然說道，“如雪嬸嬸做的糕點還在樹下，我去拿！”
    林越就將他放了下來。
    林念生踏踏踏跑回樹下，提起籃子，回頭看的時候，他爹已經攬著他娘進了房間。
    他已經習慣了，在爹爹心裏占據第一位置的就是他娘親了。
    這樣很好，娘親會很開心。
    他拎著籃子也回到房間，如雪嬸嬸做的糕點這般好吃，娘親也要嚐一嚐。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聽到娘親的聲音：“相公，你跟念生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林念生心裏一緊，停住了腳步，卻又忍不住想要聽聽他爹會說什麽。
    就把耳朵貼在門上。
    “念生馬上要上學了，我擔心他不適應，就跟他聊聊。”林越瞞下了白天發生的事情。
    “你不說我倒忘記了，說好了要給孩子們做書包的，學堂什麽時候開？”芸娘的注意力被林越一句話轉移了。
    “正月過完。”林越一直在跟進這件事情，他爹的動作很快，學堂的地址已經選好了，先生也請好了。
    等配套的桌椅書籍一到位，孩子們就可以讀書了。
    芸娘鬆了口氣：“那還好，還有十幾天時間。”
    “你還要帶福寶，不要太累。孩子們的書包我可以去縣城給他們買。”林越不想讓芸娘太辛苦。
    “初入學堂，對孩子們來說是大事情，我要親手給他們做！”芸娘口中的他們，包括月容和月曦。
    “也不知道月容和月曦兩個孩子喜歡什麽樣的圖案？”芸娘準備在書包上麵秀圖案的。
    “娘子繡工那麽好，繡什麽孩子們都喜歡。”林越應道。
    一句話把芸娘說的開心的。
    林念生知道兩個妹妹喜歡什麽，推開門走了進去。
    “娘親，妹妹們書包上的圖案我來畫吧！”林念生說。
    芸娘本身就很喜歡月容和月曦，一直想著兩個孩子中要是有一個能成為她的兒媳婦她就滿足了，自然願意讓兒子親自畫圖。
    那樣做出來的書包才更有誠意嘛！
    “行！那圖案娘親就交給你了，你可不能拖得太久，書包要在上學堂之前送出去的。”芸娘叮囑林念生。
    “娘親放心，我曉得！”林念生把糕點留在房間內的桌子上，“這是如雪嬸嬸做的糕點，可好吃了，娘親吃，我先回房間了。”
    林念生離開後，芸娘目光落在籃子上：“如雪可真厲害，真是出得廳堂，下得廚房。”
    “她確實很厲害！”林越肯定道，“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子能像她那般有宏圖大誌。”
    “對！除此之外，她還很真誠！我要是早兩年能認識她就好了……”芸娘說。
    早兩年？
    林越搖了搖頭，兩年前的夏如雪可不似現在這般。
    許是苦日子過久了，才將她的潛能激發出來了。
    “你現在認識她也不遲……”
    林越話沒說完，小福寶忽然哭了起來。
    芸娘也顧不得跟他說話了，朝嬰兒床跟前走去：“這是怎麽了？餓了？”
    芸娘抱起福寶，手指在她嘴邊試探了一下，看向林越：“孩子餓了，快去把羊奶熱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