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佑煮了粥，端到奶奶床邊。
    “奶，你起來吃點吧！”他坐在床邊，想要扶他奶奶起來。
    “佑兒，你爹何時回來？”他奶奶睜著一雙渾濁的眼睛，目光渙散，一點兒焦距也沒有。
    “奶奶，你好好的吃飯，養好身體。我爹很快就會回來的。”楊佑抹了一把眼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不吃，不餓…”他奶奶抬起枯瘦的手，想要抓住楊佑的手，卻顫顫巍巍，無法實現。
    楊佑主動握住他奶奶的手：“奶奶，我就在你跟前。”
    “佑兒，奶奶箱子裏麵有一個紅色的木盒子，裏麵的東西都是給你的…奶奶要走了…不能陪你了…你去找…去找你爹爹…”
    “奶奶，你不會有事的！”楊佑哇的一聲，眼淚完全掉了下來。
    一邊哭，一邊瘋狂搖頭，臉上充滿了悲傷和害怕：“奶奶，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嗚嗚…”
    月容和月曦帶著周純良趕到的時候就聽到楊佑哭泣的聲音。
    周純良加快腳步走了進去。
    就見老人家的臉色已經變得灰敗，生機消散殆盡。
    “楊佑，你別哭，讓我純良哥哥給你奶奶看看吧！”月容拽了拽楊佑的衣服。
    “楊佑，我純良哥哥醫術很好！”月曦也說。
    楊佑用衣袖抹幹了眼淚，想要站起來的時候，發現他奶奶抓著他的衣袖不鬆手。
    “奶奶，大夫來了，讓大夫給你看看…”楊佑說。
    “不用看了…奶奶該走了…奶奶就是放心不下你，奶奶要是走了…你…你怎麽生活…”老人家眼角流下了淚水…
    周純良半蹲在床邊，沒有打斷老人家說話，而是將手指搭上她的腕脈。
    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老人家這是病邪深重，元氣衰竭，胃氣已敗的征象，又稱“絕脈”。
    即便是大羅神仙，怕也無力回天了。
    “純良哥哥，奶奶怎麽樣？”月容看周純良神色嚴肅，就知道楊佑的奶奶情況不好，可到底能不能治她卻不知道。
    “月容、月曦，我給老人家施一套針法，你們再去一趟醫館，務必讓老師來一趟。”周純良沒有辦法救，隻能靠針法延緩老人的壽命。
    “我們這就去！”月容拉著月曦又跑走了。
    楊佑哭得更厲害了，他抽泣著求周純良：“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奶奶…”
    “佑兒，別哭…奶奶要走了…是你爺爺來接奶奶了…”
    楊佑聽了這話，忽然跪到地上，一邊磕頭一邊說：“爺爺，你走吧！別把我奶奶帶走…我隻有我奶奶了…”
    周純良眼睛酸酸的，他穩了穩自己的心緒，給老人家施了一套續命針。
    因為老人家身體各器官衰竭的太厲害，這續命針也不能讓她活多久，頂多撐到老師到來！
    “樹生…樹生…”老人家又開始念叨兒子的名字，“你怎麽不回來看娘了呢…娘哪裏做錯了嗎？”
    “奶奶，你沒做！是我爹做錯了！”楊佑對楊樹生的恨意又濃了幾分。
    天下第一不孝子就是他楊樹生了，隻知道守著縣城的新婚娘子，把生他養他的老娘忘得一幹二淨。
    “佑兒，你爹辛苦…你…你不要怨他…”
    “奶奶…”
    楊佑伏在床頭哭。
    聽著嗚嗚的哭泣聲，周純良不禁想起了救他於危難中，又悉心照顧他的爺爺陳仲。
    眼睛也變得酸澀無比，不知不覺爺爺已經去世快一年了。
    這一年他不斷努力學習醫術。盡量讓自己變得優秀。
    “爺爺，我也好想你…”周純良心裏說道。
    夏如雪來得很快，跟她一起來的還有白芨。
    楊佑看到夏如雪，撇了撇嘴說道：“嬸嬸，你救救我奶奶吧！”
    “純良，你先帶幾個孩子在外邊等吧！”夏如雪說道。
    周純良聽話地點了點頭，隨後告訴夏如雪他給老人家施了一套續命針。
    夏如雪拍了拍周純良的肩膀，誇讚道：“能準確判斷，冷靜處理，做的不錯！”
    “老師，可我救不了她…”周純良心裏還是有些難受的。
    “大夫要是什麽病都能治的話，那就不叫大夫而叫神仙了。”夏如雪安慰周純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必自責。”
    周純良得到了肯定，多少還是有些驕傲的，不過這種情況下，他不會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
    牽著楊佑的手，很成功把他帶出房間。
    “大哥哥，如雪嬸嬸會救活我奶奶的，對嗎？”楊佑抬頭問周純良。
    “我隻能告訴你，我老師一定會竭盡全力救治。但你要知道一件事情，大夫不是神仙，不是什麽病都能治的…”周純良很有耐心地給楊佑解釋。
    “楊佑，你別哭了，好嗎？”月曦安慰楊佑，“你奶奶也不希望看到你哭。”
    “我不想哭的，可我奶奶就要沒了，我忍不住…還有那個楊樹生！他真的那般狠心，一直沒有回來過！奶奶剛才還念他的名字，還讓我不要怪他…”
    楊佑沒有叫楊樹生爹，而是直呼其名。
    “我奶奶要是有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不認他那個爹！”
    楊佑說著，月容和月曦就一個勁地點頭，她們覺得楊佑的爹實在是太差勁了。
    不孝順就罷了，還動手打楊佑！
    她們要是有那樣的爹，她們也不要。
    孩子們在外麵憤慨而言，夏如雪和白芨在房間內使盡渾身解數救人。
    “夏大夫，按我們如今的法子，也就是留這老人家幾天的命。”而且要用千年人參等珍貴藥材，白芨不解地問，“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值得嗎？”
    他雖然也想老人家活，但用千年人參這樣昂貴的藥材來吊命，他卻不建議使用。
    “她還有想見的人沒有見到。”夏如雪說道，他們在給老人家救治的時候，老人家嘴中念叨的還是她兒子的名字。
    “夏大夫，世間抱憾而亡的人何其之多，我們又能管多少呢？”白芨道。
    夏如雪不是聖母心，看到老太太的樣子，她有些自我帶入。
    她養父母去世的時候，她就沒有在身邊。
    特別能理解想見親人而沒有見到的那種感受。
    “盡我所能，能管一個是一個吧！”夏如雪說道。
    白芨見夏如雪心意已定，沒有再說什麽。
    夏如雪和白芨走出房間的時候，楊佑第一個衝上去問。
    “如雪嬸嬸，我奶奶能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