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輩要離開了嗎？”比起仍在成長中的大地，大古很輕鬆的從他的情緒中猜到了最大的可能性，開口問道。
    大地回過神來，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將曾經的對話講了一遍。在這個曾完整的經曆過一切的前輩麵前，他莫名的放鬆下來，不再以任務強打精神。
    大古並未打斷這個後輩從成為奧特曼以來的每一段故事，耐心的聽著他的講述。
    明日奈悄然退開一段距離，卻看到麗娜端著兩杯咖啡無聲的走近——自從真木爍離開之後，大古時常會在懷念與前輩並肩作戰的時候，喝上一杯咖啡。
    真木爍似有所感的轉頭望向牆壁，實則他的視線卻已跨越時空望向了時間上遊。他嘴角勾了勾，無聲的露出一個笑容。
    原本隻是從迫水隊長那裏帶來的習慣，卻讓大古也受到了影響，以真木爍為中央，一張無形的網絡或直接或間接的將他接觸到的一切聯係了起來。
    盡管大古和大地都無法察覺到他跨越時間的注視，但那牢牢連接的羈絆卻讓他們下意識在自己不知情的狀態下，迎上了真木爍的視線。
    “前輩他總是這樣，明明與他完全無關的生命，他也同樣會努力去拯救。”大古又看了一眼那張為數不多拍到真木爍的照片，恍惚間好像回到了身為勝利隊隊員的時候。
    雖然他並不喜歡戰鬥，但不可否認那是他一生中最值得珍惜的記憶。
    大地遲疑了一下道：“但是真木前輩在我們那裏的時候，好像很少變身參加戰鬥。”
    大古笑了笑道：“大地，你除了是xio的隊員，同時還是艾克斯奧特曼。如果危險出現，人類沒有任何努力，隻是依靠艾克斯的力量渡過難關，當艾克斯離開之後，他們還能繼續前進嗎？”
    大地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當然可以，無論麵對怎樣的困難……”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人類或許還能繼續前進，但要付出的卻是百倍千倍的代價。成長所需的是循序漸進，而不是一蹴而就。
    大古抬手按在心口，鄭重的道：“奧特曼並不是人類的保姆，不必也不可能麵麵俱到。人類自己能做的事，一定要交給人類自己來做。”
    “而對於前輩而言，我們都是“人類”。”
    大古手臂垂落握住咖啡杯，手指輕輕摩挲潔白晶瑩的杯壁：“說不定就在這一刻，他正在注視著我們呢。”
    他看向之前下意識轉向的方向，露出一個微笑，這個表情讓他臉上的皺紋變得更加明顯起來，顯得愈發蒼老。
    “好久不見了，前輩。”
    “看起來你很喜歡這樣的生活。”出乎意料的，大地真的聽到了回答。他看了一眼身側，那裏空無一物，思索片刻又看向大古。
    大古的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他似乎早已猜到了真木爍會注視著這裏——或者說，真木爍始終注視著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一切。
    “我本來就不想成為一個戰士，我隻是地球上無數普通人類之中的一個。”大古依然說出了他數十年前就會給出的答案。
    如果不是怪獸的出現，勝利隊還隻是單純的調查和救援組織。他也隻是勝利隊中的一員，而不是什麽迪迦奧特曼。
    真木爍沒有再開口，隻是看到大古如今的樣子，既為他過上了想要的生活感到喜悅，又為已然發生的離別而傷感。
    身為蓋影的力量和記憶恢複之前，是guys和勝利隊的成員們陪伴他度過了那段艱難的時光。無論多元大宇宙中有多少個大古，他所認識的那個都已經如飄散在時光中的枯葉，徹底消失不見。
    以真木爍如今的力量，無論是複活大古，給予他無邊無際的壽命，還是回到過去相識的時候都輕而易舉。但奧特曼該做的是維護自然秩序，而非破壞它。
    更何況，大古並不想要漫長的生命。他想做的隻是作為一個普通人，平安的與愛人和孩子度過一生。為了滿足自己的懷念而擅自更改大古的人生，這不是他該做的事。
    他不會主動去幹涉時間的流逝，卻能夠借著這隻怪獸的力量，跨越對普通人而言無比漫長的光陰再一次向那個世界傳遞自己的聲音。
    升騰的情緒被他強行壓製了下來，看不出絲毫的表露。真木爍隻是抬起右手輕輕按在心口，那裏正有些隱隱作痛。
    相比之下，大古對自己的死亡似乎早有預想，帶著微笑道：“比起我而言，前輩生命中還有無盡的戰鬥和分離，有時候活著的人才是更痛苦的那一個。”
    他沒有再試著和真木爍說些什麽，不想讓自己的逝去給真木爍帶來太大的影響。大地回想起父母消失後那十數年間，突然就理解了大古所說的這句話。
    帶著彼此之間珍貴的回憶活下去的人，會永遠背負著生離死別的痛苦經曆他那永無止境的壽命。
    “總有些事是沒辦法避免的嗎……”大地握緊艾克斯終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明日奈。他還沒有想過與艾克斯分離的事，不出意外的話，他的壽命也會變得如奧特曼一般漫長。
    他突然又苦笑了一聲：“總要先度過麵前的危機，才能考慮這些吧。”
    “加坦傑厄和格利紮嗎？你要麵對的那家夥我不清楚，但加坦傑厄確實是個很強大的敵人……”
    大古的思緒飄回了曾經的決戰，無邊無際的黑霧仿佛要吞噬每一縷光芒，海水在巨大身體的挪動下不斷翻騰拍打，配合加坦傑厄的嘶吼發出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無論怎樣拚盡全力的攻擊，都無法給對方帶來一絲一毫的傷害。那股遠超之前所有敵人的強大和絕望感讓大古的內心正源源不斷的滋生著恐懼。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選擇了戰鬥。直至蓋影的石像在麵前破碎，那深沉的痛苦幾乎能將任何人壓垮。
    “這就是……加坦傑厄？”大地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為何，他仿佛成為了大古，感同身受的體會到了那一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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