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這才是真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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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直到電梯降至負一樓,陳側柏都沒有回答她。
如果說陳側柏的天賦,是遠超於常人的智力;那她的天賦就是討人喜歡。
她能敏銳地感知到, 別人對她的態度是喜歡還是厭惡,一句話說出去能否得到正向反饋。
憑借這個天賦, 她幾乎沒怎麽被拒絕過。
她很少跟陳側柏坦露心事,就是因為感知不到他的態度。
他在她的麵前, 態度一直顯得模棱兩可。
似乎不管她說什麽,他都無可無不可。
但是今天, 他居然打破了機器一樣精準的時間觀念,早到兩分鍾過來接她。
可能對普通人來說, 早到或遲到,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對陳側柏這樣絕對理性的人來說,違背習以為常的時間觀念,等於ai違背既定的算法,掠食者違背捕獵的天性。
還有, 他與她對視的一霎, 眼中泄露出的急切情緒, 以及幫她回擊詆毀的舉動……
無一不顯示出, 他其實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無所謂。
不過, 秋瑜隻結過婚, 沒談過戀愛, 琢磨了一會兒,又不確定起來。
如果是別人,秋瑜不會這樣胡思亂想。
天才、優等生、科學家這三種身份, 總是自帶光環。
陳側柏卻在這三種身份裏,都位居前列。
隨著時間的流逝, 秋瑜越發懷疑自己的感覺,連窺視者的目光都沒心思去留意了。
在此之前,她一直嫌地下停車場太大,很容易迷路,此刻卻覺得是那麽小。
在陳側柏如精密地圖般的記憶中,更是兩三步就找到了停泊的車子。
遲遲等不到回複,秋瑜有些挫敗,又有些惱怒。
她帶了點兒情緒坐上副駕駛座,板著臉係安全帶。
陳側柏伸出一隻手,幫她扣上安全帶。
秋瑜以為他打算在車裏回答她的問題,轉頭望向他,卻見他直視前方,並沒有要看她的意思。
挫敗和惱怒的情緒達到頂峰,秋瑜忍不住賭氣說:“……你不想跟我談戀愛,可以直說,不用顧及我的臉麵。”
她從小到大都沒怎麽被拒絕過,卻總在陳側柏那裏碰壁,聲音不由帶上了幾分委屈和自暴自棄:“反正我在你那裏丟臉丟得夠多了。”
秋瑜心想,反正他拒絕她以後,他們也當不成夫妻了。有什麽話,都在今天一次性說開吧。
這麽一想,她板著臉,繼續說道:“之前裴析來我們家……”
秋瑜餘光瞥見,他長長的手指敲了幾下方向盤。
他很少做這類小動作,看上去有些煩躁。
秋瑜揣測陳側柏的想法,已形成習慣,揣測完畢以後,才怒氣衝衝地反應過來,為什麽要揣測他在想什麽?
反正都要散了,她為什麽不想說什麽說什麽?
“他在廚房說的話那麽過分,你卻一個字也不反駁。”秋瑜硬邦邦地說,“你不覺得這種行為,跟今天那些當麵議論我們的人,沒什麽區別嗎?”
陳側柏仍然用手指敲打方向盤:“他在廚房說了什麽話?”
有那麽一霎那,他的聲音竟顯得粗暴而野蠻。
秋瑜被他激得怒從心頭起:“他說我做飯難吃,還讓你別吃我做的飯。”
“所以?”
“正常來說,你不該反駁他,說就算我做得難吃也要吃嗎?”秋瑜越說越生氣,“而且,他那句話過界了!”
“是麽。”陳側柏說,眼鏡被前方一輛車的車燈照得微微反光,“我以為你允許他過界。”
秋瑜罵了一句:“我允許個屁!”
話音落下,陳側柏冷不丁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冷得駭人,扣在她的手腕上,簡直像死人的手突然抓住了活人一樣。
她不禁打了個寒戰,毛骨悚然。
陳側柏淡淡說道:“那天,他就這樣握著你的手,你沒有掙脫。難道不是你允許他過界麽。”
秋瑜怒道:“我那是沒看路,他順手扶了我一把!”
“芯片的響應速度是微秒級。如果他想提醒你我來了,隻需要出聲就行。”陳側柏冷冷地說,“況且,你是我的妻子,就算撞在我懷裏又怎樣。”
秋瑜痛恨自己沒有邊界感的性癖,居然在這種時候跳了出來,覺得他這句話很性感。
這時,陳側柏猛地一拽。
她順勢倒向他。
陳側柏不開跑車,也不開轎車,他偏愛機械野獸一樣的越野車,如同輕型坦克般牢固而硬朗,最高射速的衝鋒槍都打不爛車窗。
駕駛座的空間也比跑車更加寬敞,不用調整座椅,他就將她擱在了腿上。
秋瑜微微一僵,更加惱怒:“你幹什麽。”
“你問完了,該我問了。”
“我根本沒問……”
陳側柏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掐著她的下巴,不允許她回頭,聲音冷靜得可怕:
“除了手,他還碰過你哪裏。”
這句話透出一絲陰冷的惡意,完全不像他會說出的話。
秋瑜覺得他的情緒有些不穩定。
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人越聰明,大腦的算力越強,能夠預見的可能性越多,情緒失控的可能性就越小。
她之前不敢跟陳側柏談情說愛,就是因為,像他這樣聰明的人,極有可能比她先一步預測到他們感情的結局,然後理性地拒絕她。
……但現在,怎麽跟她想象的截然相反。
見她不答,陳側柏的聲音滲出一絲冷森的戾氣:
“說。”
“我和他隻是朋友。”
“你真覺得,他拿你當朋友?”陳側柏捏著她的下頷,微微往後一轉,“他看你的眼神,像是要把你吃了,還是說,你就喜歡他那樣看著你,所以才允許他一次次過界。甚至把他邀請到家裏來,讓我觀賞他看你的眼神?”
秋瑜聽完,有些蒙了。
因此,沒有察覺到,隨著陳側柏每一個字落地,窺視者的目光也變得越來越陰暗,越來越扭曲,如同陷入發狂的征兆。
不過,她發蒙,並不是因為感到羞辱,而是覺得奇怪。
陳側柏這一番話,毫無邏輯,簡直像在胡言亂語。
他怎麽了?
她想回頭看他,他手上卻倏地用力,命令道:“別動。”
秋瑜原本做好了跟他吵架的準備,但他一番胡話,直接打消了她的怒氣。
她現在整個人介於好奇和迷茫之間:“我不是很懂……你說這些話的意思。”她想了想,按住他的手掌,低頭親了一下,“不太像你會說的話。”
陳側柏的手指一顫,掐住她下巴的力道也鬆了下來。
秋瑜立刻想要掙開他的鉗製。
誰知,她掙脫的動作像是觸發了什麽一般,他極其迅速地捕捉到她的下巴,再度收緊手指。
從他們走出電梯起,秋瑜就再也沒有對上他的目光。
她隻能通過他的呼吸、心跳、體溫來判斷他的情緒。
他擒住她下巴的一瞬間,呼吸似乎粗重了幾秒。
秋瑜決定先安撫他:“……我真的沒有往那方麵想過。我跟裴析一起長大,小學他當我同桌的時候,還剪爛過我的毛衣,把蝸牛放進我的抽屜裏……騙我說,我身上全是蝸牛的尿味。”
她眨眨眼睫毛,表情無辜至極:“我真的從來沒有把他當成異性,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突然提到他……你要是不喜歡我和他來往那麽密切,或者不喜歡他的某些行為,可以直接跟我說,我會注意的。”
她並不知道,她的天真與坦誠,真摯清甜的語氣,隻會讓他的捕獵欲更加強盛。
從她問他,能不能談戀愛起,他就感到無法形容的罪惡感。
明明他一路上都沒有看她,卻能將她所有細微表情收入眼底。
他看到她微笑,蹙眉,忐忑,不安,生悶氣,一臉沮喪地係安全帶。
陳側柏很想箍著她的下巴,與她麵對麵,眼睛對著眼睛,冷漠地告訴她,她看到的都是假象。
他遠沒有看上去那麽冷靜理智。
就像現在,他並不僅僅是想讓她坐在腿上。
更想用皮帶把她拴住。
他不過是說了幾句粗魯的話,她就認為不像是他會說的話。
那她知道,他的嫉妒心有多強嗎。
裴析攥住她手腕的一瞬間,他其實並沒有想那麽多,隻想拔槍,瞄準,扣下扳機。
他不是一個情緒化的人,她卻能輕易讓他煩躁、激動、殺意暴漲。
他並不重欲,卻總想抱她,親她。
她接吻時,喜歡閉上眼睛。他卻不喜歡她的視線躲在捉不到的地方,總想逼迫她睜開眼睛,看他是如何粗暴地吮她的舌尖,吞她的口水。
除此之外,他不止一次想用皮帶或領帶,把她兩隻手捆起來。
似乎這樣,才能捉住她,滿足內心肮髒而恐怖的獨占欲。
還有更多、更荒謬、更無恥的幻想,他甚至無法當著她的麵在腦中過一遍。
她什麽都不知道,對他一無所知。
甚至不知道,他正在變成一頭失控的野獸。
這種情況下,談戀愛?
陳側柏鬆開她,對副駕駛座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坐過去。
秋瑜不明所以,卻還是坐了回去,歪頭望他。
她的眼神太清澈了,他感到卑劣的捕獵欲在蠢蠢欲動。
陳側柏摘下眼鏡,隨手扔到一邊,閉上眼睛,按了按眉心。
沒用。
摘了眼鏡,閉上眼睛,還是能看到她。簡直像在她身上安裝了一個全息監視器。
陳側柏不知道自己在變成什麽,但隱約有了猜測。
他身上每一個變化,似乎都在為捕獵她而做準備。
強烈的狩獵欲,失控的獨占欲,監視她的能力,增強幾百倍的嗅覺,想將她生吞活剝的衝動。
三年來,他靜靜地守在她的身邊,沒有任何妄念。
於是,他的基因發生了定向變化,兩條不相似的dna序列進行了重組,生理上出現了完全悖逆自然的變化。
它們在催促他,攛掇他。
——去追獵她,占有她,生吞她。
陳側柏沒有戴眼鏡,就這樣轉頭看向秋瑜。
他的視力也增強了,如同換了兩個精準度極高的義眼,能將她細微如毫厘的表情進行拆分、解讀。
一般人視力陡然增強到這種程度,會感到頭暈,想要幹嘔,甚至會因為畫麵過於清晰、信息量過多而無法視物。
對陳側柏來說,卻不是問題。
即使人眼幀數增強到上千赫茲,他的大腦也能處理這麽龐雜的信息量。
陳側柏盯著秋瑜看了片刻,突然湊過去,張口含住她的舌尖,重重一吮,直到她舌根抽痛,才直起身,平靜地說道:
“如果我說,這就是我會說的話呢。”
秋瑜一怔,才想起,他這是在回答,她那一句“不太像你會說的話”。
他沒戴眼鏡的樣子極具侵略性,再加上一雙眼睛冷峻而狹長,虹膜深黑,隨意掠她一眼,都像是要在她的皮膚上烙下一道印子。
“如果我說,真正想把你吃了的人,是我呢。”
秋瑜心髒漏跳一拍,第一反應竟是:“……怎麽吃?”
陳側柏單手撐了一下額頭,然後倏地伸出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粗暴而冰冷地吻了上去。
他沒再收斂,睜著一雙狹長而清冷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每當她下意識想要閉眼時,他都會含著她的舌尖,陡然出聲,冷冷地提醒她:“把眼睛睜著。”
秋瑜心跳飆到一百八,第一次被一個吻刺激到頭皮發麻,牙齒打顫。
車內空間狹小,她被他親得發蒙,也被他冷而銳利的眼睛盯得發昏,很快就喘不上氣,兩手發軟,無力攀住他的脖頸。
陳側柏掐住她的臉頰,強行扯開她,用手指接住滴落的唾液絲,大拇指食指輕輕摩擦了一下:
“如果我說,這才是真正的我,你還會想跟我談戀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