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Chapter 15 “我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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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琅覺得完全有這個可能。
不然沒辦法解釋,沈澹月看向她的目光,為什麽有一種不可名狀的背德感。
他們是夫妻,又不是兄妹。
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能違背什麽道德?
除非,他對她做了不道德的事情。
男女之間,除了出軌,還有什麽不道德的事情?
——要麽她是他在外麵包養的情人,要麽他在外麵包養了另外一個人。
明琅不想跟他糾纏不清。
如果他不想靠近她,那就不要靠近她。多麽簡單的道理。
明琅從不回避自己的感情,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她甚至不會回避自己的渴欲——記憶中,她第一次了解自己,觸碰自己,釋放自己,就是回想著沈澹月縫傷口的畫麵。
高挺的鼻梁,緊繃的下顎,冷峻的側麵。
浸滿汗水的襯衫,戴著黑手套的手指拿著針線……平穩地刺入鎖骨下方的皮膚。
燥熱不堪的夏夜,垃圾桶裏堆滿了沾滿血汙的繃帶。
明琅很喜歡那樣的沈澹月。
她坦坦蕩蕩,不回避,不羞恥,不忐忑。
學生時代,她為此感到失落,是因為自己不可改變的命運,以及沈澹月身上那種可望不可即的氣質。
但現在,她的命運改變了,沈澹月也不再可望不可即。
這兩天,他們甚至躺在同一張床上。
所以她不明白,沈澹月在回避什麽。
明琅決定,等下直接問沈澹月,他愛不愛她,能不能給她看看合法的結婚證。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他有沒有對她做過不道德的事情。
相信這三個問題問出口,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
·
沈澹月掛斷電話之後,似乎還能感到那種急促、奇特的心跳感。
在他死氣沉沉的胸腔內回響,一聲比一聲強烈。
這是他第一次嚐到說謊的心虛感。
他並非不會說謊,而是不需要說謊。
說謊是弱者的行為,就像隻有弱者才會沉溺於虛假的幻想之中一樣。
但在明琅的事情上,他一直在說謊,冷靜、清醒地看著自己說謊。
甚至於現在的明琅,本身就是一個謊言,一個虛假的幻想。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沈澹月垂眼,拿起毛巾,擦拭滴水的銀發。
他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必須停止這種荒誕、古怪的行為。
然而,他卻拿起手機,給助理發了一條消息:
「去偽造一張紙質結婚證,十分鍾內送到會議室。填寫我和明琅的信息。要求真實、有效。」
道格收到這條消息時,整個人都震驚了。
偽造結婚證,要求真實、有效。
他很想問問頂頭上司,您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道格大腦從來沒有運轉得這麽快過,很快想到了一個辦法——基地養了不少黑客,他們平時的工作是維護基地的網絡安全。
頂級黑客可以在幾秒鍾內入侵市政府的官網。偽造結婚證,不過兩分鍾的事情。
剩下八分鍾,他隻需要等無人機將紙質結婚證送過來就行。
但是,他要怎麽跟頂級黑客解釋這件事情?!
如此大費周章,就為了偽造一張毫無價值的紙質結婚證。
算了,道格麻木地想,反正基地的人都對沈澹月有一種狂熱的崇拜。
就算消息流傳出去,他們也會認為,沈澹月偽造結婚證,是為了更好地反抗公司,而不是為了留住一個女人。
想到這裏,道格十分鎮定地等紙質結婚證送過來,又十分鎮定地送到了沈澹月的手上。
沈澹月接過紙質結婚證,微微垂眼,仔細觀察。
他知道這個行為多麽荒唐,多麽古怪。
甚至可以說,詭異。
可他停不下來,接過紙質結婚證的那一刻,心裏甚至湧起了一股不合常理、違背道德的喜悅。
他們的關係合法了。
麵對合法的關係,她將無法質疑。
沈澹月不想深思這股喜悅背後的動機,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深灰色大衣,準備去見明琅。
他也不想深思,為什麽拿到結婚證以後,第一時間就想去見明琅。
好像手上這張結婚證是真的似的。
這麽一想,他突然覺得手上這張輕薄的紙,滾燙而又沉重。
沈澹月冷靜地把這些想法從腦海中撇去了。
他回到辦公室時,明琅正坐在沙發上看平板,眼睛離屏幕很近,非常不正確的坐姿。
——他和她的關係,也是不正確的。
沈澹月走過去,伸出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輕輕把她的腦袋推遠了一些。
調節室內溫度,需要驗證他的掌靜脈紋。所以,辦公室並沒有開中央空調,有些悶熱。
她的鼻尖滲出了一些汗珠,透亮的汗。
——如果他們真的是夫妻的話,現在他應該可以吻上去。
沈澹月移開視線,平靜地說道:“道格並不知道你以前的職業。你以前的工作比較複雜,你確定要聽麽。”
明琅眨了下眼睫毛:“說說看?”
“你以前是我的保鏢。”沈澹月低聲說道,“這個身份我不可能告訴別人。”
“那我為什麽會成為生物科技的特工呢?”明琅仰頭看他,“因為你嗎?”
自上而下的角度,顯得她的臉蛋格外纖細柔弱。
但視線隻要再往下一寸,就能看到她兩肩緊實而充滿爆發力的肌肉。
她絕不纖細,也絕不柔弱。
他可以刪改她的記憶,卻不能刪改她的本質。
她無論如何也不需要他的保護。
沈澹月看著她,聽見自己聲音低啞:“……我不知道。”
“什麽?”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去生物科技。”他垂下銀白色的眼睫,喉結微微滾動,“可能是為了我,那段時間我被關在生物科技。”
明琅想了想,卻說:“那應該就是為了你。”
“……為什麽這麽說。”
“我喜歡你,”她直白地說,坦蕩得讓他神經末梢微顫,“又是你的保鏢。我想不出不去救你的理由。”
他一直是這樣猜測的,甚至想過以此羞辱她。
她坦蕩承認以後,他反而啞然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居然希望這不是真的,隻是一個謊言引出的另一個謊言。
她不是去救他,他也沒有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然而,他心裏清楚,這可能就是事實。
她真的去救他了,他也卑劣無恥地刪改了她的記憶。
沈澹月沒有說話。
他仿佛被什麽攫住似的,喉嚨一陣發緊。
明琅看著沈澹月,莫名覺得這時的他看上去有些脆弱。
好像她隻要找到正確的切入點,就能輕鬆拿捏他。
——從他伸手掐住她脖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想找到他的弱點,然後予以反製。
他似乎無法抗拒她的告白。
那她就再說一遍。
反正她確實喜歡他,說話也不要錢。
明琅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體溫極低,腕骨瘦削而崚嶒,一線青色筋脈微微凸起,沒入黑色皮質手套。
沈澹月似乎想抽出手,但力道極輕,更像無意識地輕顫了一下。
隻是握了一下手,他就發抖了。
她的魅力有那麽大嗎?
明琅琢磨著,他看上去像是要被她迷倒了。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明琅故意把聲音放得很輕:
“我是真的喜歡你。可能在你看來,是一覺醒來,自己的妻子失去了記憶,但在我看來,卻是一覺醒來,跟暗戀的人結了婚。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半晌,沈澹月才低聲開口:“你想說什麽。”
他的聲音已嘶啞得聽不出本來的聲線了。
明琅把他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仰頭望向他:“我想知道……”
皮質手套隔絕了她臉頰的觸感。沈澹月卻仿佛能感到她的溫度一般,半邊身體都僵住了,甚至有些頭昏腦漲。
她在幹什麽?
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她一邊說,一邊歪著腦袋,在他的掌心輕蹭了一下:“……我想知道,你喜歡我嗎?”
——她在索要他的喜歡。
一時間,他的心中泛起微妙的自得。
不等他開口回答,下一秒鍾,明琅在沙發上站了起來,扣住他的後腦勺,覆住了他的唇。
她主動吻了他。
沈澹月動作停頓了一下,才慢慢張口,含住她的舌尖。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從她的唇貼上來的一瞬間,他的胸口就陷入了難以形容的劇痛,似乎有什麽在痙攣,在鼓脹,想要重新跳動起來。
可他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劇烈的心跳隻能化作一陣劇烈的痙攣,令他胸口疼痛,手指輕顫。
太古怪,太危險了。
她不像是在吻他,更像是在吞吃他的理智。
——隨著她舌尖的闖入,他不僅開始想回應她的吻,也開始想回應她的告白,告訴她,他也喜歡她。
其實,他早就對她說過“愛”。
在她醒來的時候,他曾自嘲似的說過,可能是因為太愛她了。
當時,他說得是如此隨意且漫不經心。
為什麽現在不行了呢?
沈澹月心口的痛感越發強烈。
已經超出痙攣的程度,簡直像重新長出了一顆心髒。
他被一陣滾燙、奇特的生長痛襲擊了,喉嚨發幹,說不出一個字。
明琅還在靠近他。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身上溢出鮮活而旺盛的生命力,進攻他,侵犯他,包裹他,幾乎要成為他的第一層皮膚。
“你喜歡我嗎?”
她還在發問,語氣輕柔而咄咄逼人,溫熱的口腔彌漫著危險的氣息。
“我很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明琅沒能得到答案。
辦公室燈光熄滅,陷入一片森寒至極的黑暗。
陰冷的鬼影如同黑色霧氣,無孔不入地侵占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