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Chapter 20 控製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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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琅後頸一涼。
    沈澹月站在她的後麵,視線幽深,伸手碰了碰她的脖頸,低聲說道:“你出了很多汗。在想什麽?”
    明琅覺得他真的變了。
    她是易出汗體質,氣溫稍高一些都會汗流不止。
    一個多月前,他看到她出汗,隻會皺眉說一句:“去洗澡。”或者側過頭,避開她身上熱烘烘的汗氣,仿佛她的汗水是什麽毒蛇猛獸一樣。
    半個月前,他的態度稍微變了一些,但也僅僅是不再嫌惡她的汗氣,可以用戴著黑手套的手指觸碰她出汗的肌膚。
    最近幾天,他卻摘下了黑色皮手套,直接用手指觸碰她的熱汗。
    明琅不知道是之前的他態度太惡劣了,還是現在的他被奪舍了。
    ……她就沒見過前後差別那麽大的人。
    “我在想,”明琅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我可以出去走走嗎?”
    沈澹月卻以為她想讓他坐過去,走到她的身邊,坐了下來,不置可否:“你想去哪兒?”
    ——他剛摸了她的汗,卻沒有去洗手。
    明琅憂鬱地想,他的病情加重了。
    “隨便去哪兒,”明琅小聲說,“老是待在一個地方有些無聊。”
    明琅並不抱希望他會鬆口放她出去,隻想找個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的手別往下移。
    沈澹月卻幾乎是不經思考,就答應下來:“好。”
    明琅抬眼,驚訝地看著他。
    沈澹月垂下銀白色的眼睫毛,對上她的視線,嗓音溫和:“但去什麽地方,做什麽事情,要由我來決定。”
    這也是明琅最近很不適應的一個地方。
    沈澹月對她表現出了強得恐怖的控製欲。
    他試圖控製她的一切,她的著裝,她的作息,她的用餐方式,她的頭發長短——有一天,她覺得長頭發太不方便了,自己拿剪刀剪掉了一截。
    當天晚上,沈澹月雖然沒說什麽,卻盯著她的頭發看了半天。
    明琅被他看得背脊發毛:“怎麽啦?”
    “沒怎麽。”他的視線一動不動地釘在她的發尾上,口吻卻輕描淡寫,“你頭發呢。”
    “在臥室。”明琅回答,“還沒來得及打掃。”
    “好。”
    明琅不懂他為什麽要說“好”。
    直到用完餐,她看到他走上樓,把那些斷發收集了起來,儲存在一個金屬盒裏。
    要不是已經2082年了……明琅幾乎要以為,他要做法害她。
    明琅震驚地問他在幹什麽。
    沈澹月平淡地說:“我更喜歡你長發的樣子。”
    他不會強硬地控製她留長發,但會一絲不苟地收集她斷掉的發絲,貼身存放。
    明琅一時說不清,強迫她留長發,和貼身存放她的斷發……這兩種行為,哪個更加變態。
    著裝、作息,就不用說了。
    沈澹月的恐怖之處在於,他不會直接控製她,隻會控製周圍的環境。
    如果有一天,她打扮得相當清涼,不管去哪裏都不會碰到陌生人——正常情況下,她至少還能碰到巡邏的安保人員。
    她也可以晚睡晚起,隻是時間一長,或是連續好幾天都很晚才睡,沈澹月會伸手拽過她,把她的尾椎骨壓在腿上,身體力行地催眠她。
    其實,如果他的控製欲一般強的話,她還是挺受用的。至少他每次“催眠”,她都能獲得一個嬰兒般的睡眠。
    問題是,沈澹月的控製欲真的太變態了。
    不管什麽東西,到了變態的程度,都會讓人感到不舒適。
    明琅移開目光:“哪次不是你決定的。”
    沈澹月卻一把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龐轉了回來。
    他的眼睛色澤極淺,是一種幾近透明的綠色,比最昂貴的翡翠還要美麗,觸目驚心。
    “是麽。”他低低地說道,“那我想要……”
    明琅斷然拒絕:“不行,才吃完飯!”
    “不折騰你。”他低笑一聲,聲音磁性溫和,令她耳朵過電似的發麻,“抱著我。”
    話音落下,他單手把她抱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膝蓋上。
    明琅有些緊張,咽了咽唾沫,但見他說話算話,的確沒有那方麵的想法,漸漸放鬆下來。
    沈澹月抬起手,修長的手指陷入她的發絲。
    她頭發微潮,全是黏膩的冷汗。
    他卻毫不介意,用手指梳了兩下,輕輕往後一扯。
    頭皮一緊。
    明琅不自覺仰起頭來,露出脆弱的咽喉。
    冰冷的呼吸拂過她的嘴唇、咽喉。
    沈澹月卻隻是看著她,呼吸平穩,沒有覆上去。
    他一動不動的注視,比唇齒交纏,更讓她臉熱。
    “你的嘴唇很好看。”他冷不丁開口說道。
    突如其來的誇獎,明琅臉頰不由更熱了,也有些好奇:“幹嗎誇我?”
    沈澹月沒有說話,呼吸頻率卻亂了。
    明琅眨了一下眼睛,正要追問,冰冷的氣息卻向下蔓延了。寒意沿著她的喉嚨向下移,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與此同時,衣服被扯了一下,寒意絲絲縷縷滲了進去。
    就像被塞了一塊冰,明琅猛地打了個冷戰,喉間溢出害冷的嗚咽。
    陰冷黏滑的寒意卻毫不留情繼續下移,最終抵達終點。
    一切就像是繪畫。筆尖兒蘸著冰冷的紅色顏料,一點一點地塗抹果皮……隨著濕漉漉的鵝毛筆以各種角度滑過,蒼白的畫紙上櫻桃逐漸變得飽滿、鮮活,似乎表麵真的會洇出鮮美的果汁。
    明琅這輩子都不想畫畫了。
    她像患了高燒一樣,一陣一陣地打冷戰。最後,她的眼睛濕潤了,思緒如泥沼一般吞沒了想象中的櫻桃。
    她久久回不過神,沈澹月卻語氣正常:“你的……”他微妙地停頓了一下,“也很好看。”
    明琅隻想捂死他。
    她快要冷死了,扯起毛毯裹在身上,蠕動到沙發另一邊,遠離製冷機後,才緩過來一些:
    “你說話算數嗎?”
    “怎麽。”
    沈澹月靠在沙發上,神態放鬆而平和,連銀白色的發絲都透出一股饜足的慵倦勁兒。
    明琅看著他的表情,產生了一個極不舒服的聯想——如果這時,她向他討要一件天價衣服,或是一個昂貴的皮革手提包,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這一聯想,讓她由衷地感到不適。
    她不需要衣服,也不需要手提包。
    她隻想要……
    明琅蹙起眉,艱難地尋找一個恰當的形容。
    自由?
    或者說,一份實現自身價值的工作?
    是了,她想要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有酬勞,有交際,可以跟同行學習、切磋、交流,提升自己的學識和身手。
    而不是像金絲雀似的,被他豢養在公寓裏。
    明琅決定“出去”的時候,跟他好好聊聊。
    想到這裏,明琅抬起臉,專注地看著他:“你之前說的,答應讓我出去走走。”
    “當然,”沈澹月溫聲回答,扣住她的手腕,低下頭,親了親她的指尖,“我後天就有空陪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