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鼠患(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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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點, 水晶鎮的治安所悄然安靜下來。
    小樓裏的燈光大半都熄滅了,隻剩下星星點點的幾扇窗戶依舊亮起。
    不管是在地表世界,還是在地窟世界, 總是不缺少被迫加班的糟心社畜們。
    房安娜鬼鬼祟祟, 貼牆行走:“跟我來,我們從後門進去。”
    “在晚上,真正負責守夜值班的隻有兩個人。”
    “其他留守的治安官們都想趕緊幹完活, 好快點兒下班回家, 去喝幾杯啤酒。所以,哪怕迎麵撞見了,說不定都懶得瞧我們一眼。”
    好真實啊!
    前任社畜顧磊磊心有餘悸地想:還好,她現在還隻是個學生。
    希望這種幸福的象牙塔時期可以持續得久一些。
    三個人貓著腰, 成排繞過昏暗小巷,來到荒地上。
    房安娜靈活爬上下水管道,探頭往二樓處的窗戶裏望了一眼。
    幾分鍾後, 她像猴子一樣滑落到地上, 高興宣布道:“完美!沒有人!你們準備好了嗎?”
    顧磊磊和溫良活動四肢,嚴肅點頭。
    計劃很簡單。
    房安娜和溫良去地下室的倉庫裏偷武器裝備,顧磊磊則獨自前往位於三樓的檔案室, 翻找過去的檔案。
    而之所以會這樣分隊, 完全是因為顧磊磊對熱武器一竅不通。
    作為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她頂多能認出槍和子彈的區別。
    但至於是哪種槍,哪種子彈,就超出她的能力範圍了。
    “等到返回水晶營地之後, 我一定要去補習一下這方麵的知識。”
    被迫走單線的顧磊磊如是想到。
    她跟著房安娜的指揮爬進窗內, 於空無一人的走廊裏和隊友們分開。
    “三樓……”
    顧磊磊一邊回憶房安娜留下的地圖, 一邊小心翼翼地避開碩果僅存的加班人。
    嘎吱——
    左前方有大門打開。
    顧磊磊連忙側身閃入旁邊的空辦公室, 耐心等待腳步聲的離去。
    踏。踏。踏。
    腳步聲很快便消失不見。
    顧磊磊把眼睛貼到門縫上,迅速觀察四周。
    他已經走了,沒有人在外麵!
    她呼出一口熱氣,重新推開辦公室大門,大搖大擺地返回走廊之中。
    治安所的布局非常簡單:
    一左一右兩個樓梯,中間全是成排相對的辦公室大門,連個電梯也無。
    顧磊磊沒有花費多大的力氣,便抵達了自己的目的地——檔案室。
    她從兜裏掏出房安娜提供的鑰匙,小心翼翼把它插入門鎖之中。
    哢噠。
    鎖舌彈動聲響起。
    顧磊磊轉動門把手,輕鬆推開木門。
    陳舊的空氣撲鼻而來,她打開手電筒,鑽入黑暗之中。
    檔案室的木門上裝有窺視窗口,所以,她不能輕易地打開電燈。
    要不然,所有路過的人都會看見有明亮的燈光從檔案室裏透出。
    這約等於是昭告天下說:“我偷偷溜進來啦!快來找我吧!”
    顧磊磊當然不會做這種傻事。
    她提著手電筒,環顧四周。
    首先映入眼簾的,除了一排又一排的檔案架之外,就是與木門遙遙相對的幾扇窗戶了。
    窗簾沒有被拉上。
    皎潔的月光靈巧躍入無光的檔案室內,在淺色地板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影子。
    顧磊磊情不自禁地被窗戶吸引。
    她走到窗前,搖搖眺望遠方。
    “水晶鎮的風景可真美啊……”
    它被環繞在無邊無際的綠意之中。
    遠處有高山流水,近處有成排的紅磚小屋,還有三隻巨大的排水管道日夜不息。
    頗有一種鄉村田園、與世無爭的感覺。
    “果然,有靠譜詭異庇護的地方,就是不太一樣。”
    顧磊磊離開窗口。
    “這兒可要比水晶營地好多了。”
    想到這裏,她的腳步一頓,奇怪的猜測從腦海中浮出。
    “水晶鎮……水晶營地……該不會是一個地方吧?!”
    那就太可怕了。
    像這種精致漂亮的寧靜小鎮,究竟得發生什麽,才會變成那種破破爛爛的狂野西部風?
    顧磊磊搖搖腦袋,晃走奇怪想法,把手電筒照向檔案架。
    “我要找的是市政規劃,這裏是財物與後勤……旁邊呢?”
    她伸長脖子,走來走去。
    “旁邊是曆史與人文,去另一邊瞧瞧好了……”
    踏踏踏。
    腳步聲在檔案館裏反複響起。
    顧磊磊幾乎走遍了每一個角落,才找到有關“市政規劃”的檔案。
    “《水晶鎮九年一貫製小學建造計劃》,《關於重啟珍稀詭異研究所的調查分析報告》,《治安所年度修繕記錄簿》……”
    “找到你了!《水晶鎮排水係統改造通知書》!”
    她吹了吹檔案架上的灰塵,踮起腳尖,把相中的文件夾取下。
    “排水係統改造……1900年……”
    “這年份好久遠啊!我記得我進入地窟世界的時候,都已經是2596年了!”
    “難道,這個副本裏的故事居然發生在五百多年前?”
    顧磊磊撓撓脖子:“可惜了,我也不是地表世界的土著,對於1900年的事情一無所知。”
    “當然,也不排除這裏的‘1900年’屬於地窟世界,和地表世界同樣無關。”
    她撣走如雲霧般飄起的灰塵,勉強認出枯黃色的小字。
    “1900年,鎮長感覺以前的下水道實在是太舊了,需要把它們拆了重造……批了好多預算啊!”
    顧磊磊徒然瞪大雙眼。
    她用手指點著數字,一個位數、一個位數地往下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六個億啊!也不知道是什麽貨幣,居然那麽誇張!”
    不管這個貨幣有多水,花六個億重新修建一小段下水道,也實在是誇張過頭。
    “這不會是在洗錢吧?”
    顧磊磊忍不住嘟噥一句,繼續往下看。
    她越看,越覺得鎮長心中一定有鬼。
    因為,通知書裏附帶的改造區域圖顯示,這段“太舊了,需要把它們拆了重造”的下水道……
    正是那段有著漂亮雕花,被觀眾們評價為“神廟”的下水道。
    “嘶……難道是詭異之爭?有詭異看這座神廟不順眼?”
    顧磊磊合攏《水晶鎮排水係統改造通知書》。
    她返回有關“財物與後勤”的架子旁,尋找最新日期。
    “1897年,1898年,1899年……最新的一期是1902年。”
    “這麽說來,1900年發出的通知,差不多會在1901年準備開工。”
    “到了今年,也該進入項目中期了吧?”
    “我們之前在下水道裏頭轉悠的時候,怎麽沒有看見腳手架之類的東西?”
    顧磊磊正琢磨著要不要再去檔案架上瞅瞅,看看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一些諸如《水晶鎮排水係統改造初期進度報告》之類的文件,檔案室裏的燈光便突兀亮起。
    啪。
    電燈開關聲十分響亮。
    更響亮的是從門口傳來的交談聲。
    “我知道了,我先去找一下我要的資料。”
    “行,我在二樓會議室等你。”
    兩個人簡短寒暄數句。
    顧磊磊心中一沉,急忙撥開檔案,從縫隙中看向檔案室的門口。
    檔案室的門口,有兩名身穿治安官製服的高大男性站立,他們正在揮手告別。
    其中一名男性轉身離開,消失在了走廊裏;
    另一名男性則轉過身來,關上檔案室的大門,走入其中。
    臥槽!
    怎麽會這樣!
    顧磊磊的心髒砰砰直跳。
    她急忙把手中資料藏進衣服口袋裏,貓腰走向另一個架子。
    明明在進來的時候,她還感慨這個檔案室裏好像很少會有人來,滿滿都是灰塵,當真幸運。
    沒想到,半個小時後,就有人進來拿檔案了!
    早些時候被她取下翻閱的檔案放回原位了沒有?
    被她袖口擦掉的灰塵怎麽辦?
    進來的治安官會不會發現檔案室裏有人,轉而反手把她鎖在屋內,出去喊人幫忙?
    刹那間,顧磊磊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麻煩”的畫麵。
    她半蹲著移動到治安官的對角處,思考脫身之策。
    先耐心等等……
    萬一治安官很快就出去了呢?
    顧磊磊蹲在地上,透過縫隙看向那雙動來動去的小腿。
    從他的腳步活動軌跡來看,他應當是在“曆史與人文”的架子上找東西。
    顧磊磊等了幾分鍾,見治安官並沒有更換架子的意思,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慢吞吞等待。
    蹲久了,腿是會麻的,不利於她的下一步行動。
    幾分鍾後,治安官終於緩悠悠地離開了“曆史與人文”的架子,轉而來到“財務與後勤”處。
    顧磊磊隔著架子貓腰轉移,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幾眼。
    真麻煩,到底在找什麽呀!
    顧磊磊無聲抱怨了一會兒,目光從架子附近略過……
    嗯?
    她的目光原路返回。
    在“曆史與人文”的檔案架下方,和地板隻隔一掌寬的縫隙中,一隻老舊的檔案袋被灰塵埋了一半,透出曆史悠久的氣息來。
    顧磊磊的第六感正在瘋狂鳴叫。
    它強調道:“一定要看一眼檔案的封麵,要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
    封麵嗎?
    顧磊磊舔舔嘴唇。
    “曆史與人文”的檔案架和治安官所站的位置隻隔了不到兩米,如果就這麽堂堂正正地過去,肯定是會被人發現的。
    隻好繼續等了。
    她掏出手表,看了一眼時間。
    和房安娜與溫良約定的“匯合時間”是晚上七點。
    如今,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鍾有餘。
    還有二十分鍾不到就該去匯合了!
    希望治安官能快一些離開。
    顧磊磊已經在考慮要不要使用監工長鞭了。
    她危險地眯起眼睛。
    治安官對於自己未來可能碰到的遭遇一無所知。
    他一邊哼著不成調子的小樂曲,一邊抖著雙腿,在架子間走來走去,四處翻找。
    這幅慢吞吞的模樣看了就讓人生氣!
    他再一次朝著隔壁架子走去。
    “曆史與人文”檔案架的周圍一下子空了出來。
    顧磊磊雙眼一亮。
    她快速蹲走起來,試圖靠近目標。
    踏。踏。踏。
    腳步聲從身後響起。
    顧磊磊頭皮發麻,急忙抬頭……
    還好,不是治安官發現了自己的身影,而是他跑去身後的架子上翻找資料了。
    身後架子上的資料並不多。
    顧磊磊咬咬牙,幹脆原地趴下,匍匐前進。
    “治安所欠我一筆拖地費!”她咬牙切齒地想。
    一個翻資料,一個努力“拖地”。
    終於,兩個人的位置進行了一次交換。
    顧磊磊來到“曆史與人文”的檔案架前方。
    她伸出手去夠下方的檔案袋……
    “該死的!我的手居然伸不進去!”
    架子和地麵的距離太過窄小,顧磊磊隻能伸進一半的小臂,便無法繼續前進了。
    她想要用拳頭錘地泄憤,卻又怕聲音被治安官聽見,隻好改成用手掌無聲拍地。
    憤怒了片刻後,顧磊磊召喚出礦鎬,想要用礦鎬頭鉤出檔案袋。
    礦鎬的金屬頭部反射出一道燈光。
    “咦?好亮!什麽東西?”
    治安官的腳步聲傳來。
    功虧一簣啊!
    顧磊磊氣極。
    她翻滾著離開危險地帶。
    治安官重新返回“曆史與人文”的檔案架前。
    他左右張望片刻,又困惑地蹲下身子,用指尖擦了一下地板。
    “清潔工居然沒有偷懶嗎?”他喃喃自語,“拖得好幹淨啊!”
    顧磊磊躺在距離他一個檔案架的位置上,已經預備著給他來上一下了。
    “我這是正當防衛!一點兒也不過分!”
    顧磊磊咬牙切齒地想。
    順便腦補了一下該怎麽辦把這名治安官五花大綁,丟在檔案室裏讓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治安官再次開始移動。
    顧磊磊一溜煙爬了起來,高舉礦鎬……
    砰!
    槍響聲從樓下傳來。
    治安官與顧磊磊皆是一愣。
    “什麽?”
    顧磊磊低頭看向地板。
    而治安官的反應更加迅速。
    他立刻轉身跑向大門,衝向走廊深處。
    “不會那麽倒黴吧?難道是房安娜和溫良被抓了?”
    顧磊磊翻過身來,衝到檔案袋前,迅速把礦鎬伸入其中,勾出一隻泛黃的檔案袋。
    “珍稀詭異研究所的……”
    她匆匆瞥了一眼檔案袋的負責單位。
    喊叫聲從樓下隱約傳來。
    “抓住他們!站住!”
    “你們敢來治安所偷東西?瘋了嗎?還敢開槍?”
    砰!
    噠噠噠噠噠噠!
    砰!砰!
    各種各樣的槍聲接二連三響起。
    走廊上的腳步聲劈裏啪啦,如疾風驟雨落在屋頂之上。
    顧磊磊快速瀏覽一遍檔案,再次抽出一封有關“現任鎮長”的資料。
    啪!
    檔案室的門被粗暴推開。
    顧磊磊不假思索,一個健步躍上窗口,從小樓上跳下。
    “走了!”
    她召喚出礦鎬,把它卡在水管與小樓的縫隙中,充當緩衝物。
    風呼呼吹過,硝煙味四處散開。
    顧磊磊扇動鼻翼,很快就找到了“主戰場”。
    溫良正趴在一隻橫放的垃圾桶上,端著一把很長的、疑似機關·槍一樣的東西,瞄準前方。
    對麵,治安官們齊齊舉起一排武器,槍口對準前方。
    而房安娜則站在戰場中央,和她的爸爸互相對峙。
    房安娜的喊聲從風中傳來:“這一次是我們不對,但是這件事總得有人去做!”
    房安娜的爸爸無比氣憤,光是聽聲音,都能想象出他暴跳如雷的模樣。
    他的吼聲在月光下回蕩:“你不是治安官!你甚至都還沒有成年!你本該有一個和平的、安全的人生!”
    “都是那些人,對不對?那些該死的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冒險家!”
    “他們想找死,還要拖上你!”
    顧磊磊悄悄調整自己的位置。
    “哦!”
    她驚呼起來。
    房安娜的爸爸居然用手·槍指著房安娜!
    而房安娜也在用手·槍指著她的爸爸!
    “太離譜了!這對父女!”
    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嗎?非得動刀動槍的!
    顧磊磊趴在小腿高的野草從中,匍匐靠近戰場。
    在這個緩慢的過程中,溫良繼續和對麵的治安官們對峙,房安娜繼續和她的爸爸大聲對吼。
    房安娜喊道:“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想知道有關我媽媽的事情!”
    房安娜的爸爸毫不猶豫地吼回去:“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你不能聽!”
    房安娜再一次喊道:“那為什麽你們都知道?你知道!我的叔叔們也都知道!隻有我不知道!”
    房安娜的爸爸再一次毫不猶豫地吼回去:“因為我們付出了代價!我們付出了足夠的代價,而這份代價換來的消息毫無意義!”
    他往前走了一步,房安娜馬上鳴槍示警:“後退!要不然,下一槍將會打在你的身上!”
    顧磊磊趴在草叢裏,差點鼓起掌來:凶殘!太凶殘了!
    就離譜。
    果然,在手·槍的威脅下,房安娜的爸爸不再靠近。
    他緩緩蹲下身子,把手·槍放在地上,舉起雙手:“安娜,我真的不騙你,你會後悔的。”
    房安娜哽咽道:“你們對我的媽媽做了什麽?為什麽她的吊墜會在下水道裏起反應?你們把她獻祭了,對嗎?”
    房安娜的爸爸無奈搖頭:“不,我們什麽也沒有做,沒有人可以獻祭你媽媽。”
    他脊背佝僂,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幾歲一樣。
    他對房安娜說:“你真的非要知道真相不可嗎?”
    房安娜哽咽點頭:“告訴我!”
    身後的治安官裏馬上走出來了一個人。
    他目光炯炯,看向房安娜的爸爸:“你不能告訴她!”
    房安娜的爸爸無力看向對方:“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我們無法逃避這件事情。”
    那人憤怒道:“我們可以!我們隱瞞了那麽久!為什麽這幾位陌生人一來,馬上就不一樣了呢?”
    他重新端起機關·槍,說:“我殺了他們!讓一切恢複正常!”
    房安娜馬上用手·槍對準那個人:“你敢!”
    房安娜的爸爸急忙擋在兩個人的中間,說:“停!別!”
    他轉過頭去,命令身後的治安官們:“回去吧!這裏我來處理!”
    身後的治安官們猶豫不決。
    房安娜的爸爸加重語氣:“回去!這是命令!”
    很快,他又緩和道:“我知道你們一直想幫我。但是,這是她的宿命,是她的選擇。”
    他轉過身來,看向房安娜,嘴唇顫抖。
    最後,房安娜的爸爸平靜開口:“好,你去吧。看見你的媽媽之後,記得幫我問好。”
    兩個人沉默下來。
    身後的治安官們放下手中武器,三三兩兩,結伴返回治安所中。
    房安娜眼中含淚:“我的媽媽一直就住在下水道裏?距離我那麽近?”
    房安娜的爸爸痛苦搖頭:“她不在,但是,你馬上就會明白我這句話的意思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房安娜將會一去不複返一樣!
    顧磊磊若有所思。
    她聽見溫良急匆匆地開口詢問:“難道……房安娜在抵達下水道的某個位置之後,會變成汙水之靈?”
    他的想象力倒是挺不錯的。
    顧磊磊無聲蠕動嘴唇:“不。”
    “不。”房安娜的爸爸否定了他的猜測,“對我們來說更糟,對她來說更好。”
    “和詭異有關的事情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可以討論的。”
    他看向房安娜:“你決定好了嗎?你將為了這個真相失去現有的一切。”
    房安娜堅定道:“我想要知道真相。”
    年輕人總是這樣熱血,不知道失去一切的代價。
    顧磊磊老氣橫生地歎了口氣,從草叢裏爬起來,問道:“房安娜是不是沒辦法回來了?”
    房安娜的爸爸看向顧磊磊。
    他的眼神十分複雜。
    在幾分鍾的沉默後,他回答道:“隻要她還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
    所以說,真正的回答是:房安娜不會再想要回來了。
    真相已經明了。
    顧磊磊看向房安娜:“你可以留在水晶鎮裏,當我和溫良回來之後,會告訴你答案的。”
    房安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那麽聰明,你猜到了什麽?”
    顧磊磊奇怪地回答道:“你爸爸說的沒錯,這件事的結果可能會比你想象的更加嚴重。”
    房安娜問:“你也不能說?”
    顧磊磊道:“聽說同樣會造成不可逆轉的汙染。但是,假如你想親自找到真相,我會幫你,我會站在你這一邊。”
    房安娜沉默下來。
    她沒有動搖。
    房安娜的爸爸再一次歎氣。
    他看向顧磊磊:“謝謝你,但是很多事情都是無法改變的。”
    他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到房安娜的身前,把手中的手·槍遞給她。
    “這是你媽媽曾經的配槍——當時,她是我的搭檔。”
    房安娜的爸爸說得十分簡略,沒有描述具體細節。
    “我一直很後悔,當初沒有阻止她去下水道裏調查。可惜現在,我同樣也沒辦法阻止你。”
    “去吧,帶上你媽媽給你留下的最後一件禮物,不要忘記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