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全部反彈哈+太會黏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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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一行人,沈卿也有點懵了。
    但聽清老人說的話,又看見出現在他身後的顧三小姐,沈卿也已經確認對方的身份,這位是顧總的父親,老顧總。
    唔。
    沈卿看了看自己搭在顧總肩膀上的手臂。
    按理來說長輩在場,他的行為是應該規矩一些的。
    但問題是這位老顧總一來就發這麽大火……
    還有他剛才罵的都是什麽啊,甭說自己跟顧總就是沒事打打屁開開玩笑,就是自己跟顧總真的在做啥,那他們也是堂堂正正的夫夫,怎麽現在顧總怎麽就成逆子了?
    還有如果顧總是逆子,那此刻勾著他的自己又算什麽?
    老顧總你可得把話說清楚!
    沈卿狐疑地看了看顧淮遇,與顧總對視一眼,反而沒有改變姿勢。
    門口趕來的顧淮湘已經在老顧總身後說:“爸爸您都看見了吧!我就說這個沈卿一點規矩都沒有,您看看他這是什麽姿勢!見了長輩也不打招呼……”
    “有沒有規矩不是你能置喙的。”
    屋內的顧淮遇驟然出聲。
    與顧淮湘尖利的嗓音不一樣,他聲音低沉,雖稱不上有力,卻莫名有種不容人質疑的霸氣。
    一邊說,他一邊又看了沈卿一眼,眼神示意沈卿把手臂拿下來。
    沈卿:……我不!
    不是,憑什麽啊,就搭個肩膀怎麽就不規矩了!
    沈卿是覺得自己被懟得莫名其妙,有點咽不下這口氣。
    但他隨即看清顧淮遇略顯無奈,還有些玩味的眼神,似乎是在問他:難道你想這樣一直勾著?
    沈卿:……
    算了,勾什麽勾,他才不要在這裏繼續丟人現眼。
    沈卿將自己那隻手臂落了下來,又轉過身體重新站得筆直,與大佬一同麵朝門外。
    下一刻,他覺得自己靠近大佬那側的手腕被人捉住了。
    顧淮遇指尖涼涼的。
    對方冰涼的指尖更用力地握了自己的手腕幾下,安撫的意思很強。
    與此同時,顧淮遇又對門外的顧淮湘說:“我的人還用不著你來定規矩。”
    “再說,顧三小姐現在這樣大吵大嚷,就是有規矩了?”
    “你!……”以顧淮湘的脾氣,有人敢揶揄她她必定會要那人好看。
    但對象是顧淮遇的時候,她也不敢硬碰硬。
    好在她現在有了靠山。
    顧淮湘轉頭就搖晃起顧禹安的手臂:“爸爸,你看吧!老六他現在……”
    顧淮遇都不等她告狀,也不等顧禹安再開口,已經又說:“順便一提,跑到別人的房間外麵偷聽、進別人的房間以前不提前敲門,都不是有規矩的人做的事。”
    顧淮湘:“……”
    好家夥,老六這是直接諷刺起他們的父親了!
    顧禹安一跺手裏的拐杖,“顧淮遇,你不用在這明裏暗裏地諷刺我!你父親我一大把年紀,還要親自跑來這裏看你,結果你看看你大白天的都在做什麽?這就是你立的好規矩!?”
    顧淮遇:“你可以不看。”
    對麵的兩位顧家人:“……”
    老顧總:“嗬,好一個顧淮遇顧總,年節假期你都不回家一趟,現在是誰也請不動您了,我再不來見你,你是不是都快忘記你姓顧了!”
    顧淮遇聽了,也不辯駁,表情沉靜得讓人不知道他到底聽見對方的聲音沒有。
    他從不是個話多的人,每每懶得爭辯搭理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八風不動的表情,眼神冰冷陰鷙。
    好像不管是攻擊還是詆毀,都不會入心。
    不會入心,但會記仇。
    “……”
    顧禹安最受不了這個兒子的這個樣子,尤其是兩年前那場意外以後,顧淮遇眼底的涼意與陰冷就變得毫不掩飾,叫人見了常常會脊背發寒。
    躲閃都來不及,更別提親近。
    顧禹安忍受不了這樣的目光:“你怎麽不說話?你父親又哪裏對不起你了,要你用這種眼神看我?”
    顧淮遇卻沉默地與之對視了三秒,隨後依舊沉著地說:“既然你是來看我的,那麽現在看夠了麽?看夠了就——田翼,請老顧先生回去。”
    顧禹安:“……”
    顧總下達了命令,田翼隻好請人:“顧老先生,我們顧總是真的身體不好,不便出門也不便會客,您看,要不您和三小姐就先回去?”
    顧禹安沒想到平時請不回人就罷了,如今自己都主動撂下身份、親自來這一趟,顧淮遇還這麽不給麵子。
    他當即嘲諷道:“我看你們顧總好著呢!放心,見我老人家一麵還要不了他的命!”
    屋裏的沈卿:“……”
    老實講,沈卿也想象不到豪門裏的爭吵竟然是這樣的。
    老顧總怎麽看也是個體麵的人兒,而且顧家在顧淮遇太爺爺那輩兒就發了家,這位老顧總應該是富三代,從小身居高位、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教養自然是不缺的。
    可沈卿怎麽樣想不到,這樣的人竟然會在自己的兒子家裏,對兒子破口大罵。
    而且顧總身體很差他不知道麽?顧總今年就要噶了!
    這個做父親的人,開口閉口要命要命的……這不是往人心巴裏捅刀子?
    正常當爹的都不會這麽說話吧!
    下意識地,沈卿又往顧總的方向靠了靠。
    沒啥,隻是顧家人實在涼薄,感覺顧總需要他的溫暖!
    對於他的靠近,顧淮遇覺察到了,又扭頭看了他一眼。
    兩個人的對視很有效地激怒了對麵的老顧總。
    顧禹安是覺得自己來這裏說了這麽多的話,顧淮遇卻一直愛答不理。要說他一貫冷漠也不是不可以。
    但偏偏他媳婦一動,他就回頭打量……
    老顧總當即又嗬斥道:“顧淮遇!孽子!我真後悔養大了你!”
    顧淮遇聽了,終於有了反應——他表情一哂,聲音愈加冰冷:“別說得太冠冕堂皇。不養大我,你怎麽用我去救別人?”
    “……什麽亂七八糟的,這些話到底都是誰跟你說的?!”
    顧淮遇的表情卻已經恢複了冷漠:
    “別著急,再等等我就死了。要是你實在等不及,可以先將我逐出家門。”
    “你!……”
    對麵的老顧總明顯快被顧總氣死了,這時候,顧淮湘不得不出麵調解。
    她先給自己的父親順氣,雖然她也很不滿老六,總想趁機告狀,但從顧淮湘的角度來說並不希望父子決裂,畢竟現在整個顧家還得仰仗著顧淮遇。
    而且他們這次來,也不是單純探望、就為父子見一麵的。
    顧淮湘給她父親拍背順氣,一邊小聲地說:“爸爸,別衝動……”
    “老六是身體不好,脾氣才臭了點,你們父子哪有什麽隔夜仇……”
    說著,她又向屋裏看了一眼,再度打算轉移戰火:“要我說都是這個姓沈的帶壞了六弟,爸爸你都看到了,這個沈卿無法無天……”
    “啊?我怎麽無法無天了?”沈卿驟然出聲。
    知道顧三小姐是拿自己轉移火力,沈卿卻也不會站著挨打。
    他故作驚詫地問顧淮遇:“老公,我是犯什麽法了嗎?”
    顧淮湘:“……”
    “沒有。”
    顧淮遇倒是很配合。
    “對嘛。”沈卿一臉無辜:“那三小姐為什麽忽然這麽說我?”
    顧淮湘:“……”
    盡管上次在這裏被沈卿氣到過,但顧淮湘以為他頂多是把老六拿捏住了,膽子才那麽大。
    卻沒想到這個沈家人,當著自己父親的麵還敢出聲。
    素來高傲的三小姐看著屋內的沈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顧沈兩家的聯姻本來就是互相製約的麵子工程,說不定哪天就決裂了。
    到時候這個沈卿的地位就會很尷尬。
    顧淮湘嘲笑他對這點的不自知,卻也與她父親一樣忌憚、不喜這個沈卿——
    顧淮遇目前已經不承認自己是顧家的人了,如果他真的對這個沈家人產生什麽情愫,那麽到了顧沈決裂的那天,或者是顧淮遇身體撐不住的那天……顧淮遇現在名下的財產豈不是都便宜了沈家和沈卿?
    在得知沈家送來的人是個花架子的草包、連話都不敢說的人時,顧家人都是一千個一萬個地滿意。
    ——顧淮遇那性子,沈卿在這個宅子裏不抑鬱不被嚇瘋就不錯了,他們倒沒覺得這場聯姻會給未來的走向帶來什麽變化。
    可誰又能想到,這個花架子草包竟然莫名能得到老六的喜歡——
    上一次顧淮湘來的時候,他們兩個的關係就很近了。
    而這一次……顧淮湘長這麽大,都沒見過有人敢勾著顧淮遇的脖子、離他那麽近的!
    而且上一次是因為孩子們搶玩具,顧淮湘合理懷疑顧淮遇當著自己的麵牽沈卿的手,是在自己麵前給沈卿立威。
    可這一次,顧淮遇應該不知道他們來……
    而她卻跟她父親在外麵聽得真真切切,顧淮遇又是弄破了這個沈卿的嘴巴、又是關心沈卿嘴巴好沒好,甚至他竟然偷窺這個沈卿!
    ……這是他們家那個孤星老六會幹的事??
    老六跟這個叫沈卿的,的確是打得火熱!
    這是沈家蓄謀已久?
    還是沈卿自己的本事?
    也難怪父親現在會這麽生氣!
    ……要是老六真的病入膏肓、才不再踏進顧家家門一步也還好。
    沒想到他所謂的重病在身,竟然是在這裏溫香軟玉在床……
    顧淮湘估摸著自己父親的心意,這次對顧淮遇說:“淮遇,我跟爸爸也都是為你著想,我們才是你的親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這個沈卿可未必真的是為你好,別忘了,他畢竟姓沈。”
    沈卿:“……”
    沈卿開始思考自己姓沈怎麽了。……不是,當初非要顧總娶“沈卿”的不也是你們這波人嗎??
    難道是現在看我跟顧總的關係好,開始嫉妒我了?
    這是什麽變態的一家人……
    但是你們千萬不要誤會,我跟顧總的關係其實也沒有那麽好!
    沈卿知道自己不過是顧沈兩家戰鬥的炮灰。
    原著是顧淮遇噶了,大佬在死之前雖然分配好了財產,給了原主和兩個孩子足夠的保障,也留下了大別墅。
    但這些在顧家人眼裏不過九牛一毛。
    或者說與顧淮遇死後留下的其他財產比,這點東西就根本不夠看了。
    他們真正搶奪的還是顧淮遇一手建立的商業帝國。
    所以不管原主在原著裏怎麽猖狂、怎麽欺負兩個未來的反派,但也不得不說,他早就是個炮灰了。
    隻不過是拿到了一些遺產、日子過得很滋潤,也沒人願意搭理了的那種炮灰。
    而這,也是沈卿所追求的未來生活。
    他就隻想平靜地當一個炮灰。
    但如果現在被人誤會自己跟顧總的關係很好,那會不會有人使詐,硬生生地將他與顧總給弄分別了?……
    沈卿的腦中一瞬間腦補了無數個一對璧人因為惡毒反派從中作梗,最終be了的故事。
    那也太……
    那似乎也不是不行?
    沈卿下意識睜大眼睛,有了個新思路——原主小心翼翼地潛伏在這幢別墅近一年,最終也隻拿到了一個億的遺產和一幢別墅而已。
    但是自己已經擁有三億房產和一枚價值上億的胸針了……
    靠,他竟然這麽有錢了!
    估計就算是被人拆散,以顧總的胸襟和大方勁兒,這點小錢是不會管自己要回的。
    離婚說不定還能來點分手費。
    並且如果顧家是因為自己姓沈才硬生生地將自己與顧總分開的,那麽沈家家主那邊也不會怪罪自己……
    更重要的是顧總現在都有點開始懷疑自己了……與其留下,不如趁機遁走!
    要是現在因為顧家的幹預硬生生地分手了,那麽他就將會得到自由,財富和徹底地無拘無束!……
    這事兒整的。
    想想還有點小激動了。
    沈卿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很平靜,身體不要戰栗。
    而旁邊的顧淮遇忽然又緊了緊握著他的手腕。
    反應過來的時候,沈卿再一次被顧淮遇往身邊一拉。
    大佬這次力氣極大,沈卿沒防備,差點兒沒跌坐到他腿上。
    好不容易靠下盤功夫穩住身形,他聽見顧淮遇說:“他姓什麽都是我的愛人。永遠,這輩子都是。”
    沈卿:“?!……”
    等會兒大佬,咱們也別把話說得太死……
    顧淮遇:“所以顧淮湘,我最後提醒你一次,你再對沈卿出言不遜,就別怪我不客氣。咳……你也別耍小聰明,如果沈卿遇見什麽事情,我都會讓你付出雙倍代價。”
    顧禹安都聽不下去了:“你聽聽你都在說什麽!你一個大男人……”
    “我既然跟他結婚就會對他負責到底。”
    顧淮遇打斷他父親的話,視線落在他身上,根本不想聽他的任何訓斥:“也別以為我會像你一樣,每一個都愛得死去活來,卻又見一個愛一個。”
    顧禹安:“你……你就是這麽跟你父親……!”
    “如果你們是在考慮怎麽拆散我們,有那個時間不如想想馳譽那個項目去哪融資。”
    顧淮遇視線又往旁處一瞥,難得的,他翻了一個明顯的白眼,表情高貴又桀驁。
    “別浪費時間了,你們來不過是想我注資給馳譽的那個項目,而我也早說過……絕不可能。一分錢我都不可能出。咳咳……”
    眾人:“……”
    沈卿都愣了。
    他好像還是第一次見顧淮遇一口氣說這麽多話。
    也是第一次看見大佬翻白眼兒。
    最關鍵的是,那種高傲的、睥睨眾生的感覺……氣場直接碾壓老顧總!
    這才是真大佬嘛。不磨嘰,不嘰嘰歪歪,不說廢話。
    他隻提自己的要求,說自己的規矩,不需要與任何人客套,也不會故意給人希望給人畫餅……沈卿覺得能在商場上這樣行事的,也就隻有顧淮遇了吧。
    就連老顧總,來融資也得先以父親的名義來打親情牌呢。
    不過話說回來,顧總說了這麽多話……除了最後一句,都是為了自己在警告他們唉……
    這是什麽絕世好老公!
    他真的是顧家的人?
    想想老顧總跑來一通指責顧總不回家,也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本質還是來管顧總借錢的……
    這就……多少有人讓人唏噓。
    他們想用親情控製顧淮遇,然而大佬似乎並不在乎,所以他們才惱羞成怒?
    但是為什麽他們的關係會鬧到這一步?
    ……如果顧淮遇小時候的經曆是像哆哆和嗷仔那樣,在那個大宅裏並沒有得到什麽關照和愛,吃東西要被搶,有玩具要被搶,連上個小學都要去主動請求大人們……
    那今天顧淮遇的這番話並不奇怪。
    但這怎麽可能。
    老顧總不是顧總的親爹嗎?
    雖然說家裏孩子多了點,人情涼薄了點,但也不至於叫六少爺缺衣少食……
    回想剛剛顧淮遇說的話,什麽老顧總每一個都愛得死去活來,結果又見一個愛一個……難道老顧總做了渣了顧總他母親的事?
    再一次,沈卿很後悔自己看原著時沒有仔細看反派一家的恩怨史。
    在原主的記憶裏也挖掘不到什麽。
    原主隻知道外麵的人私底下形容起顧淮遇,大概都是身體不好、性格陰鷙逼仄、脾氣古怪。
    誰都別想靠近他,連至親親人他都不買賬、不給麵子,六親不認等等。
    但最近接觸下來,沈卿卻覺得除了身體不好以外,其他的也……並不準確啊。
    自己也不過是他法定上的伴侶而已,平時都不怎麽見麵的。顧淮遇就又是送房子又是送大鑽石的。
    而自己也僅僅隻是履行了當初的承諾,對崽崽們好一點而已。
    沈卿一直覺得顧總出手簡直太過大方。
    如果不是顧家人真的把他給傷透了,那指定不至於讓顧淮遇表現得像現在這樣不近人情……
    那傳聞明顯有誤。
    一想到一個真的纏綿病榻快死了的人,卻要對自己的至親之人說出“別著急,再等等我就死了”這樣的話……
    不管怎麽說,這一波他還是站顧淮遇。
    沈卿發覺對方握著自己手腕的手指,依舊是冰冰涼的。
    ……自己的體溫這麽高,握了這麽久,大佬的手還是冰的……
    下意識的,沈卿稍微轉動自己的手臂掙了掙。
    而顧淮遇就像上次一樣,立即鬆開了他的手腕。
    但這次沈卿沒給對方時間讓他收回那隻手——隔空捉住大佬的手,將那指尖握在自己的掌心裏,沈卿又用自己的另一隻手蓋住了對方同樣冰涼、充滿輸液針孔的手背。
    做完這一套,他感覺大佬的手腕明顯一僵。
    沈卿便安撫似的拍了拍對方,要他別緊張。
    上來的時候他聽說顧總剛輸完液,沈卿以前也輸過液,他知道冬日裏輸的液,那液體有多冰涼……
    不過以前奶奶在時,總會給他準備熱水袋,還會給他熱敷手背……
    沈卿是忽然想起自己生病的時候,也會脆弱也會需要人關心。
    所以算了,就先不考慮分不分手的事兒了。
    看在都沒人疼你的份兒上,就先給你焐焐。
    那邊,在顧淮遇說話一點麵子都沒給留的情況下,顧淮湘仍舊堅強地出來做和事佬:
    “淮遇你別這麽說,爸爸還不是惦記你的身體?爸爸也這麽大歲數了,身體也不好……”
    顧淮湘:“再說我能對沈卿做什麽?我還不是為了你好!你別忘了,要不是當初爸爸極力促成這門婚事,你跟他也……”
    一開始顧淮遇還沒個反應,後麵倒是幹脆一點頭,卻是認可了他這話:“所以你們現在還能站在這裏。還沒有被趕走。”
    顧淮湘:“…………”
    “跟這個逆子說這麽多都是浪費!”
    老顧總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了。
    “顧淮遇,你真以為我們顧家百年基業,離了你就不成了嗎!”
    顧禹安幾乎是隔空指著顧淮遇的鼻子咆哮:“你要是真不介意外麵的人說你數典忘祖不忠不孝,你也不介意死後做個孤魂野鬼,你大可以直接把自己的姓名都給改了,再對外公布你跟顧家沒關係!”
    罵完轉身就走了。
    沈卿:“???”
    ……這老顧總說話怎麽這麽毒那!
    還死後做孤魂野鬼……沈卿已經深深地震驚了。
    這一刻他是真的心疼大佬了,自己都快死了,家人不心疼就算了,還要拿生前的聲名和死後的無根無萍來做要挾……
    這真的是家人?
    小時候沈卿雖然也過了一段被親戚推來推去的生活,可也從來沒有人這麽惡毒地傷害他……
    更何況這位還是顧總的親生父親!
    他下意識想去看顧總的反應,但又覺得自己已經聽見了什麽了不得的內容,其實不該他知道,這不是讓他變向地看見了顧總的狼狽嘛!
    糾結了半晌,沈卿還是低頭看向了大佬。
    他發現大佬的表情與往常並沒有什麽區別,總歸是一直都沒什麽表情。
    比較於平時,他眼神有些放空,怔愣地目視著前方,偶爾會眨一下眼,形狀完美的丹鳳眼從側麵看有些陰鷙。
    隻是眼神並不聚焦,似乎什麽都沒有想。他根本就不在意老顧總在說什麽。
    又似乎是,那些話他已經聽習慣了。
    沈卿看得忽然心上一緊。
    連帶著握著對方的手也一緊。
    顧淮遇感覺到了,放空的眼神稍微重新聚焦,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沈卿,以眼神詢問他:怎麽?
    顧淮遇削瘦的、顴骨凸出的臉上,麵色蒼白,一如既往的血色全無。
    看著這樣一張病懨懨的臉,沈卿動了動嘴唇,還是彎腰湊近了大佬,低聲對他說:“老顧總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隻要我們自己做事問心無愧,那別人說的惡毒語錄就會統統反彈!”
    顧淮遇:“?……”
    放空的瞳孔徹底聚焦,他眼底顏色變得異常的黑,正映著青年一張明媚俊俏的臉。
    青年握著他手的溫熱雙手近一步收緊,沈卿衝他眨眼睛,語氣篤定:“反正我相信是非自有公斷,老天爺也是有眼睛的。”
    .
    “唉,爸!爸爸!”顧禹安離開,顧淮湘想拉住他,但沒有成功。
    其實他們的父親身體很好,那根拐杖多半隻是身份的象征,她爸爸的腿腳一直都相當利索。
    從某種程度上說,顧家人的脾氣都很壞。並且誰不要麵子呢,他們的爸爸都親自過來了,老六竟然……
    顧淮湘也不指望顧淮遇能給她麵子了。
    視線最後往辦公室裏望了一眼,顧淮湘卻敏銳地看見一個被放在顧淮遇桌麵上的高奢袋子。
    “這是bh……這該不會是bh今年的限定吧?”顧淮湘眼中立即露出癡迷的神色,她直接忘了顧淮遇的規矩,直接走進了這間辦公室。
    一走近了,她才看見顧淮遇的辦公桌底下,原來兩個人一直牽著手……
    ——這個沈卿,竟然一直用兩隻手握著顧淮遇的!
    ……這也太、太會黏糊了吧!!
    剛才沒人的時候粘膩就算了,當著她和他們父親的麵,他竟然也……
    老六竟然也縱容著他!!!
    按以往的脾氣,顧淮湘直接就會刺上兩句,或者幹脆把這個粘人精拉走,不許他這個沈家旁支如此粘著她們顧家人。
    但奈何……剛剛才被老六警告過,顧淮湘也不可能當著顧淮遇的麵直接對沈卿做什麽。
    顧淮湘的視線重新落回到桌麵的珠寶包裝上。
    麵對她最喜歡的珠寶,顧淮湘什麽都沒發現似的笑了笑,隻專注於眼前的袋子,說:“淮遇你什麽時候也對這個牌子的東西感興趣了,每年bh給你發邀請函你都沒有參加過吧,今年這是……”
    顧淮湘說著,就要去拿那個包裝袋。
    她早就收到了bh的邀請函,奈何手頭不寬裕,今年什麽珠寶都沒有訂購,為此還一直耿耿於懷呢,沒想到就要在這裏見到實物了。
    顧淮湘此刻倒沒什麽想法。
    隻是想看看顧淮遇訂購了什麽。
    麵對世界頂級珠寶,哪怕隻能飽個眼福也夠了。
    更何況上次她來借錢,顧淮遇連三千萬都不肯借給她,這次他們父親親自出馬,事兒還沒談就被顧淮遇給頂了回去,顧淮湘也不指望自己的六弟能把這禮品送給自己了。
    她就看看就心滿意足了。
    但沒想到做了精致美甲的手還沒碰到那個包裝袋,桌上的袋子就已經被顧淮遇給抽了回去。
    並當著顧淮湘的麵,直接遞到了沈卿麵前。
    “你自己的東西,自己收好。”顧淮遇對沈卿說。
    沈卿:“……哦。”
    沈卿很聽話地拿過袋子。
    顧淮湘:?
    珠寶是送給沈卿的???
    沈卿其實一直都在猶豫要不要收這份禮物,雖然是老公送的,但是無功不受祿啊,顧總送禮物也太頻繁了!
    不過顧三小姐也太沒邊界感了,竟然直接就想拿這個袋子……想想她之前縱容顧明他們搶奪哆哆他們玩具的場景,總是一副這裏什麽都是她的的樣子……
    沈卿又覺得自己收不收這個禮物是自己跟顧總的事。
    但在三小姐麵前,這個禮物就是自己的了!
    所以接過袋子,沈卿的動作非常自然,也非常理所當然。
    顧淮湘臉色一變,但想看一眼珠寶的想法太迫切了,她不得不看向沈卿。
    對著這個出身普通的沈家旁支,她實在不能像在顧淮遇麵前那樣作出低聲下氣的姿態,顧淮湘想了想,故意問:“不知道六弟送你的是什麽?你知道嗎,bh今年特意放出兩款世界級的典藏珠寶,每一顆的成色和切割都非常完美,克拉數也在十以上……”
    沈卿想說我知道啊,我看過宣傳冊了。
    不過他也挺好奇顧總又送了他啥啊。
    顧淮湘還在說:“分別是一枚藍鑽一枚粉鑽,哪怕隻是擁有其中一枚,就可以作為傳家寶,甚至就可以與國外的某些皇室比肩……”
    沈卿已經拿出袋子裏麵的珠寶盒。
    又在顧三小姐的目光中,無比輕車熟路地打開了這個盒子。
    身後唯一被打開一條細縫的窗簾處,有光映照進來,正好照在其上。
    寶石的光芒瞬間迸射出來,散發著溢彩的流光,晶瑩璀璨,異常亮眼。
    ……
    沈卿:這不是那顆……2400萬刀嘛!!
    顧總怎麽把它也搞來啦!!?
    跟他差不多震驚的是顧淮湘。
    顧淮湘再一次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都黏在那枚藍鑽戒指上撕不開了。
    她知道這枚鑽石的價值,所以更震驚了。
    “顧淮遇,昨天拍下它的是你??怎麽這麽快就到你手裏了?把它送給沈卿了?……你,你……”
    你連借你的親姐姐三千萬都不願意!
    這一刻顧淮湘的語氣是真的又妒又恨。
    然而她的視線裏,沈卿已經毫無壓力地將那枚鑽戒拿了出來,並毫不猶豫地將它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這麽大顆的鑽石,戴在食指上是最好看的,設計師本身也是這麽設計的。
    而不知道是不是顧淮遇故意定製,沈卿戴在食指上竟然十分合適。
    也……挺好看的。
    沈卿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圓潤幹淨,指節修長,又細又直。
    有了這枚藍鑽戒指的襯托就顯得更白嫩更細直了,比漫畫手還要誇張。
    而昨天捧著粉鑽睡了一夜,沈卿今天已經可以比較平常心地看待它了,也不會懼怕拿著這玩意兒怕碎了。
    戴上後,他特意把手伸到顧淮遇麵前,笑著問:“怎麽樣?好看麽?”
    顧淮遇聞言轉眸,認認真真地打量了青年的手指半晌。
    他此刻兩手交疊放在腿上,正一下一下地、以手指撫摸著另一隻方才被青年焐熱的手背。
    打量片刻後,顧淮遇認真說:“好看。”
    沈卿也仔細欣賞了一番,直覺自己真的非常喜歡這枚戒指……
    怪不得要叫寶物呢,不是價格的問題,是真的、單純地會喜歡!
    包括那顆粉鑽,他也喜歡得不行。喜歡到今天他還悄悄地將它戴在了身上。
    心生喜悅,沈卿笑得也異常燦爛。
    一邊欣賞著藍鑽戒指,一邊問著:“你真送我了啊?”
    顧淮遇不置可否。
    依舊不做任何解釋。
    隻是說:“嗯。”
    對麵的顧淮湘已經有點兒緊張地說:“你最好拿手拖著點它,你知道它的價值麽?”
    語氣酸溜溜的,根本抑製不住的妒忌。
    沈卿:“知道啊,2400萬刀嘛。”
    顧淮湘:“……?”
    她在思考,沈卿為什麽會這麽明確地說出這個價格。
    那個袋子裏應該會有產品的介紹和證書等,但沈卿剛才是直接拿出盛裝珠寶的盒子的,應該還沒看過那些……
    再說那可是兩千多萬美金!
    這個沈家的旁係,出身那麽低,怎麽可以把話說得這麽輕飄飄的?……
    心中疑惑的時候,她看見沈卿撩開了自己的外套。
    沈卿裏麵穿著一件白色襯衫,款式休閑,外麵穿的是一件休閑款的外套。
    這種搭配中規中矩,適合戶外也適合居家,乍看之下挑不出什麽錯處,也發現不了什麽亮點。
    至少不能太入顧淮湘的眼。
    但問題是……
    沈卿一撩外套,裏麵的白色襯衫的衣襟處全部露出,顧淮湘眼尖地看見他襯衫的排扣上、正胸口的位置,別著一枚……
    粉鑽胸針!??
    這款式,這鑽石,這造型,不正好就是……!
    顧淮湘再次以手掩唇,臉上寫滿震驚,眼珠都快瞪出。
    ……她早就聽說這兩款鑽石推出的第一天,就有人直接拍下了那枚粉色的胸針。
    那天她的朋友圈裏大家都還在議論,是誰這麽大手筆,現在經濟多不景氣,商業巨鱷都要麵臨破產倒閉,怎麽還有人一出手就這麽神豪。
    ……
    原來那個人就是顧淮遇?!!
    他,他把這胸針也送給了沈卿?!!
    然而對麵兩個人卻旁若無人地,還在交談。
    沈卿撩開外套,當著顧淮遇的麵兒又抬起戴著戒指的手,在胸前比劃了一圈,問顧淮遇:“那我戴戒指好看,還是戴胸針好看?”
    顧淮遇又認真地看了看,之後竟然罕見地勾了勾唇角。說:“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