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的日子，在妾身十歲那年就不複存在。”
    緹露低垂下眸子。
    “十歲那年，妾身的兄長前往了王都學院學習。同年，父親找到了妾身。”
    “他早已知曉兄長為妾身瞞著修煉魔法的事實，並以此為籌碼，逼迫妾身與當時布達拉斯王國二王子訂下婚約。為了兄長的前途，妾身答應了。”
    緹露苦笑著搖了搖頭。
    “其實妾身當時知道，作為公爵家的大兒子，無論如何兄長以後都會繼承爵位，所以這樣的威脅毫無意義。但當時妾身年幼，又擔心兄長的前景就答應了下來。”
    “四年後，妾身同樣進入王都學院學習，但隻修禮儀和文化課程。至於原因為何，因為二王子也同樣在那所學院。”
    “二王子的名字妾身不記得了，也不想記得。記憶中他是個放蕩不羈的花花公子，幾乎每晚都會有新麵孔進入他的房間。”
    說到這，緹露滿臉嫌惡，就像看到了什麽髒東西一樣。
    “後來在父親的安排下，他與妾身見麵了。他見到妾身的第一麵就說一見鍾情，但妾身早就知道，他喜歡的永遠是新鮮感和外在的皮囊。”
    “此後的日子愈發不寧靜。妾身一邊躲著他，一邊拓寬人脈尋求繼續修煉魔法的途徑。”
    “終於有一天，事情迎來了轉機。”<..
    “二王子因為被揭發糟蹋了無數女子而被召回王宮審問。這一切都是來得那麽突然，而妾身也在這時結識了妾身一生裏最好的朋友，芙蕾雅。”
    “童汐，你還記得當時我給你血書的時候說過什麽嗎？”
    童汐一愣，腦海裏回想起當時緹露說過的話：
    “這是我的一個精靈族摯友在臨終前托付給我的。她把這本書看得比自己還重要。”
    “這位芙蕾雅小姐就是師父你的摯友？”
    “嗯。芙蕾雅是木精靈一族的王女，當時的精靈王國由木精靈執掌，和周邊多數種族交好。因此芙蕾雅可以輕鬆到人族的王都學院學習。”
    “所以在妾身和芙蕾雅成為好友之後，她就經常自願當我的擋箭牌。甚至在二王子無罪返回後，她也依舊幫我躲過二王子的魔爪。”
    雖然緹露平淡地敘述著，童汐聽得卻是一波三折。
    這二王子還能無罪釋放？
    王族的權力究竟有多麽膨脹。
    “芙蕾雅知道人族女性不能學習魔法的事情，但她身為精靈族也無可奈何。不過，她卻說自己可以偷偷教妾身魔法。”
    “難道是草魔法？”
    童汐嘀咕一句，緹露認同地點點頭。
    “沒錯。芙蕾雅是木精靈，最擅長草元素魔法，同時她還修煉水元素魔法。剛好妾身也擁有這兩種元素。”
    “所以在芙蕾雅的教導下，妾身進步神速。而到十六歲那年，妾身抵達了高級，芙蕾雅則是臨近災厄級的邊緣。”
    “同年，芙蕾雅離開了王都學院。她被召回進行王女加冕儀式了。而此時父親發來了通知，妾身與二王子的婚約依舊如初，婚禮將會在半年後舉行。”
    “這未免也太湊巧了吧？”
    童汐不由得打斷了緹露的敘述。
    緹露回以苦笑。
    “沒辦法。因為芙蕾雅的離開，他們才會抓住這個寶貴的時機。不過——”
    緹露話鋒一轉。
    “妾身早有預料，而且說實話，半年已經足夠妾身去準備了。芙蕾雅給妾身留下了精靈族的秘術，可以在短時間內大幅提高自身實力，但也有副作用，那就是用完後會有明顯的嗜睡症狀。”
    童汐想到了師父為什麽經常睡覺，原來原因出在這。
    “半年內，妾身在高級更進一步，秘術也完全掌握。然後時間很快就到了婚禮那天。”
    這時童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是嘲笑也不是苦笑，而是一種解脫的笑。
    “妾身——應該說我，當著所有人包括父親的麵殺掉了二王子，然後逃離了現場。”
    童汐聽得一愣一愣的，感情師父的人生經曆比小說還要精彩。
    “那師父你沒事嗎？”
    “我現在就在這裏，有什麽事？”
    緹露調侃了童汐一句，人稱也在不知不覺中換回了現在的她。
    “當時整個會場陷入了婚禮，我還看見父親那宕機的神情，心中有種油然而生的解脫感。我半年前就在謀劃此事，而當時成功後，便按照計劃第一時間撤離。”
    “此時芙蕾雅已經完成儀式，就在會場外的某處等我，隻要趕過去我就能和她平安無事地傳送回精靈王國。”
    “但大概是因為父親將我學習魔法的事情告訴了王族，在路上我遇到了前來抓捕我的人，他們都是清一色的高級，最高還有一個災厄級。”
    “所以師父你就用了秘術？”
    緹露聽到童汐插嘴，毫不留情地瞪了她一眼。
    童汐這一句把氣氛全搞沒了。
    後者把眼睛轉到一邊裝作沒有看見。
    “他們雖然知道我修煉魔法，但卻不知道我的實力在何層次。他們本以為這樣的配置就能輕鬆將我抓回去，但他們想錯了。”
    “我不僅是高級，我還有芙蕾雅贈予我的秘術。”
    當時的境況可以說是萬分緊急，但也是激發緹露潛質的一次重要事件。
    “用完秘術，我的實力短暫地來到了災厄級。對麵的災厄級隻有二元素，很快就被三元素的我擊敗。剩下的高級則是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最後我跟芙蕾雅成功逃離，回到了精靈王國。”
    “事後，布達拉斯王國國王暴怒。父親被直接斬首，母親殉葬，兄長和弟弟被貶為庶民。而我也被正式掛上亡國的魔女稱呼，下達了全人族的通緝令。”
    “師父你後悔嗎？”
    緹露的表情明顯很難過，長長的睫羽蒙上一層淡淡的水霧，但很快又被微風拂去了。
    “當然後悔，但我依舊會選擇這麽做。因為我想要掌控我自己的人生。”
    這一刻，童汐才真正認識眼前這個名叫緹露的人。
    這是她的師父，她也有著獨屬於自己的痛苦的回憶。
    “所以後來，我也為兄長他們報仇了。”
    “其它木精靈們知道了我的事情，都對我感到同情。它們和芙蕾雅一起幫助我修煉，兩年後，我終於抵達了災厄級。”
    “抵達災厄級後，我便秘密返回布達拉斯王國，憑借秘術血洗了當時的王族。”
    童汐眼皮一跳。
    師父還真是個狠人。
    緹露則是衝著童汐的反應一笑，把後者弄得心驚膽戰的。
    “這件事驚動了那些所謂的人族守護者。他們自詡人族的保護神，讓整個人族按照他們的意願去發展，其中就包括禁止女性學習魔法。”
    “這幾人都是滅國級的實力，我在他們的麵前宛若螻蟻一般。理所當然的我敗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芙蕾雅救下了我。”
    緹露的嘴唇顫了幾下，眼眸滿含悲傷。
    “她本可以不來的。但她還是選擇來了。在那之後，精靈族和人族交惡，我作為魔女的身份也廣為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