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蘇羽他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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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紅的裝甲遮擋不住腹部滲出的血跡,在身體其他部位,黑色的裂紋遍布全身,蘇羽此刻仿佛將要破碎的陶瓷一般。
    蘇羽就這麽靠在運輸艦內部的牆壁上,手中是一支藍色的試劑。
    「嗬嗬,原來瀕臨死亡的感覺……就是這樣嘛?
    並沒有凱文的【劫滅】疼啊……
    咳咳。」
    蘇羽輕咳一聲,手中的試劑沾染了自己的血液。
    「愛莉……當時的你,又在想些什麽呢?」
    奧托的語音接入了進來。
    「蘇羽,情況並不好。空之律者已經消滅了逆熵全部的機甲,雷電芽衣的核心也被她奪走。
    現在,不滅之刃小隊也已經回到了天命浮空港。
    你……需要一個人麵對擁有三個核心的空之律者。
    我最後在問你一次,你真的要這麽做嗎?」
    蘇羽沒有回答他,站起身來,將大劍扛在肩上,麵甲覆蓋了麵部,也遮擋了他臉上的黑色裂紋。
    「唯一的機會,唯一的可能……這是我的贖罪,也是我必須做的事。
    無論是為了琪亞娜,還是為了英桀,我都必須將生命壓進槍膛!」
    「征服的力量,雷鳴的宏光。如今的你們,又靠什麽來抵擋我呢?」
    空之律者坐在貝納勒斯的頭上,居高臨下地戲謔地看著聖芙蕾雅的眾人。
    「琪亞娜……」
    芽衣虛弱地倒在溫蒂懷中,而溫蒂此刻也十分虛弱。
    由於蘇羽的原因,空之律者並不能奪取溫蒂的核心,然而……
    在空之律者看了,將這個竊取自己力量的小家夥殺掉後,拿回核心也是一樣。
    四周都是逆熵機甲的殘骸,愛因斯坦和特斯拉在大家吸引空之律者注意力的時候,啟動著最後的武器。
    「希望它真的有用……」
    「啊,我已經厭倦了對你們的寬容,那麽……
    就請你們去死吧~★」
    空之律者揮動著右手,企圖給予她們最後一擊。
    然而這時,【月光王座】的主炮也啟動了。
    一道光束將空之律者擊落,她體內的崩壞能開始快速的被剝奪,即使是被蘇羽限製過的【月光王座】也不是此刻的空之律者能夠抵抗的。
    「這是?!可惡的人類!貝拉,幹掉她們!」
    空之律者身後打開了傳送門,進入了虛數空間,貝納勒斯怒吼著看著這群再次傷害女王的人,企圖奪走她們的生命。
    愛因斯坦看著越來越近的利爪,閉上了眼睛,她目標,此刻的她們已經徹底輸了。
    【月光王座】無法再次發射,聖芙蕾雅的各位也失去了戰鬥力,她們已經輸了……
    「結束了嗎?」
    但,就在這時,貝納勒斯卻突然發出哀嚎,倒飛了出去。
    蘇羽身著烈焰般的裝甲,麵甲遮擋了他冷峻的麵甲,隻是一擊便將審判級崩壞獸擊飛。
    「蘇羽!」
    眾人仿佛看了她們的救星,但又注意到他腹部滴落的鮮血。
    「蘇羽哥哥!你……」
    布洛妮婭想要上前詢問蘇羽,但卻被德麗莎攔住。
    即使隔著麵甲,她們也感受到了蘇羽無邊的冷意和殺氣。
    「果然,無論過了多久,你們都是這麽不堪一擊!」
    蘇羽的話語讓眾人跌落無邊深淵,寒意逐漸湧上心頭。
    那個她們最不願接受的真相,終究是來了。
    「蘇羽,難道你真的……」
    溫蒂眼含著熱淚,看向
    蘇羽,她不願接受這樣的答案。
    哪怕是蘇羽讓她去死,她也願意。但被他背叛,這是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接受的事情。
    「沒錯,我至始至終都和奧托是一夥的!你們隻不過是我奪取律者核心的工具而已,空之律者也同樣是我喚醒的,目的就是奪取覺醒律者的核心!
    你們,隻不過是我利用的工具而已!」
    「蘇羽,你個混蛋!」
    姬子站起身,憤怒地想要給他一拳,但卻被蘇羽輕鬆接下,一腳踢飛。
    蘇羽拿著長劍,一步一步接近著眾人。
    現在唯一有戰鬥力的德麗莎,也是十分憤怒地看向蘇羽,張開雙手擋在眾人麵前。
    「如果是這樣,那你為什麽要救姬子!」
    德麗莎並未被憤怒衝昏頭腦,反而質問起蘇羽。
    蘇羽並沒有回答德麗莎的問題,因為他感受到了空間的波動。
    「來了嗎?」
    蘇羽背對著她們,右手一握,一道巨大的傳送門將休伯利安和眾人一起吞沒。
    「無意義的累贅們,等我殺了琪……k423,就會是你們的末日!盡你們所能,全力掙紮吧……」
    傳送門最終關閉了,滿腦子疑惑的眾人,留給她們的,隻有一道站立的染血的孤獨身影……
    就在蘇羽將大家送走後,他也來到了虛數空間。
    「咳咳……來了嗎?」
    蘇羽由於麵甲的遮擋,空之律者並未看到他痛苦的神色,但她注意到蘇羽腹部的傷口。
    「誒呀呀~★
    即使是身受重傷也要送夥伴離開嗎?
    真是偉大呢~真是……
    偽善地令人惡心!」
    空之律者一個閃身,出現在蘇羽麵前,亞空之矛出現在手中,一擊插在了蘇羽的左眼上,就連麵甲都被擊碎。
    「哈哈哈,我說過,我會插爛你的眼睛!」
    空之律者放肆地笑著,蘇羽被巨力擊飛,在地上翻滾著,留下一一地的血跡。
    「哈……哈哈……真是有點疼呢,喂!西琳……」
    蘇羽掙紮著站起身,即使身受重傷,即使左眼被擊穿,即使他沾染了血汙,他依然在笑著。
    「噢~居然還有力氣笑嗎?是在迎接你最後的落幕嗎?
    真是有趣~★你身上的裂紋,我感受到了【凋零】的力量,是被那個男人背刺了嘛?
    真是可悲。」
    空之律者嘲笑著蘇羽的無力,如今的她無比的愉悅,什麽時候能比親手幹掉自己的敵人更讓人開心呢?
    「來吧!用盡你的全力……讓我痛苦地死去吧!」
    此刻的蘇羽,白發披散,就連身形也站不穩,但依然挺立,劍尖直指空之律者。
    「嗬嗬……就這麽想要赴死嗎?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滿足你吧!」
    空之律者不屑地切了一聲,大量的傳送門出現在蘇羽身旁,一時間,大量亞空之矛包圍了蘇羽。
    「去死吧!」
    亞空之矛襲向了蘇羽,槍尖幾乎在瞬間便要擊穿蘇羽的身軀。
    蘇羽閉上眼睛。
    「最終,還是要使用那個力量嗎?
    【終焉】……
    果然還是玩脫了啊!我果然,離不開你們英桀)啊!」…………
    寂靜,無比的寂靜,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潔白。
    蘇羽穿著單薄的t恤,身上的傷口也全部消失,在這片空間,他感受到了無限的溫暖。
    「終究,是到了這一天嗎?另一個我?」
    蘇羽睜開眼睛,無奈地
    看向站在那裏的,另一個他。
    「蘇羽」的那一雙回眸,依舊是那麽的溫暖,仿佛可以包容一切。
    「讓我回去,讓我使用那個力量!再一次,你會死的!讓我回去。」
    蘇羽幾乎是吼出這句話,他不能再接受另一個自己離他而去,他已經承受了太多了。
    「蘇羽」笑著看向他,畫麵再次變換,他們坐在了海邊。
    遠處的海鷗飛著,海飛吹動兩人的頭發,一切都是那麽寧靜,但蘇羽卻是無比的傷心,因為他知道,如果另一個他再代替自己承受傷害,他會死的。
    「不必那麽悲傷,我們都是蘇羽。
    如今隻不過是回到最初而已。」
    「蘇羽」笑著摸了摸蘇羽的頭,仿佛一個溫柔的哥哥一般。
    蘇羽卻是一言不發,但眼淚已經開始落下。
    見此,「蘇羽」為他拭去淚水,隨後牽起他的嘴角。
    「笑一笑吧,我們來談一談你一直想知道的問題,你的記憶,你的力量。」
    蘇羽隻是看著他,緩緩說道。
    「如果是拿你的消失,來換取這些,我寧可不要!他們已經走了,你一直陪伴著我,難道你也要離我而去嗎?」
    「蘇羽」沒有說話,但他的身軀已經開始變得透明,他揮了揮手,四周開始變換。
    「我們本就一體,何來消失一說。那是你的記憶,封印了這麽久,倒是我要向你道歉。
    如果真的不想我消失,你也可以在回憶裏看到我的身影,我不會消失的。」
    「蘇羽」的手攀附在蘇羽的肩膀上,畫麵開始變化。
    「不知道父母,不知道名字,隻是在一個雪夜,我們被丟棄在一座福利院。」
    畫麵上出現了一個有些破敗的福利院,白雪飄灑著,一個嬰兒就這麽被單薄的衣裳裹挾著,被丟棄在街上。
    一個麵目慈祥的老人聽見蘇羽的哭聲,打開了大門,將嬰兒抱起。
    「這是誰家的孩子?」
    老人望著無人的街道,麵容複雜地看向這個嬰兒。
    他也不知道該不該留下這個孩子,因為長期沒有援助,福利院本就入不敷出,如今再添上這麽一個孩子,福利院的大家生活隻會更加困難。
    但當老人看向蘇羽時,還是嬰兒的蘇羽笑了,也露出了那雙奇異的眼眸。
    左眼是死寂的灰眸,右眼卻是鮮紅如血的紅瞳,眼角的淚痣讓他更加可愛。
    老人看見蘇羽的眼睛,更加遲疑了,奇異的眼睛,如果這個孩子得了什麽病的話,福利院的大家甚至連這個冬天都無法度過。
    「他依然留下了我們,對嗎?」
    「嗯,幸運地是,我們隻是太過虛弱,並沒有生病。」
    「蘇羽」笑了笑,但這份笑容很快消失。
    「但,這雙奇特的眼睛,成為了我們被排擠的理由。」
    畫麵再次變化,一群小孩在院子裏快樂地玩耍著,而蘇羽隻是在一旁看著。
    當他走上前去,孩子們卻一哄而散,嘴裏還大叫著。
    「怪物!」
    「滾開!我們不要和你這個怪物玩!」
    「滾啊!」
    「孩子們的善意是純粹的,但他們的惡意也是純粹的。
    但,還是有人愛著我們。」
    「蘇羽」看向畫麵中為自己講故事的老院長。
    「爺爺,為什麽大家都不喜歡我呢?」
    蘇羽苦惱地看向老人,年幼的他,並不知道為何自己會被如此對待。
    「嗬嗬,傻孩子,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老人笑得無比慈祥,摸了摸蘇羽的頭。
    「知道呀!爺爺你姓蘇,所以我跟爺爺姓。
    你說讓我自己想一個名,我說我像小鳥一樣飛上天空,但小鳥有羽毛,所以我的名字就是蘇羽了。」
    蘇羽疑惑地看向老人,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麽奇怪的。
    「哈哈哈哈,小羽,你見過烏鴉嗎?」
    「嗯,黑色的,不好看~」
    蘇羽搖了搖頭。
    「那這個呢?」
    老人拿出了一幅畫,畫上的烏鴉十分靈動,仿佛一隻真正的烏鴉,不過他的頭上卻是有一撮白毛。
    「好看嗎?」
    老人有些期待。
    「好醜,好怪!誒呀!」
    蘇羽挨了一個腦瓜崩,捂住自己的腦袋,哭唧唧地看向老人。
    「臭小子,拆我台是吧!」
    老人氣呼呼地說著,胡子都氣歪了。
    在蘇羽震驚的目光下,老人在畫上一抹,那隻烏鴉突然出現在了老人手中。
    「哇,好神奇!」
    「臭小子,送你了!別養死了!」
    「結果,爺爺還是沒有告訴我,為什麽大家不喜歡我,小孩子遇見喜歡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傷心了,這就是爺爺將烏鴉送給我的原因吧。」
    蘇羽看著畫麵中的老人,笑得是那麽慈祥。
    「蘇羽」也點點頭,隨後畫麵再次變化。
    瘦骨嶙峋的老人躺在病床上,那些長大的孩子也沒有來看他,在他生命的最後,也隻有蘇羽在他身旁。
    「小羽啊,別傷心。人都是會死的,將你帶大,我已經夠本了,不虧了。」
    老人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他依然笑著看向還是小孩子的蘇羽。
    蘇羽哭了,這是他第一麵對死亡,而對象是他唯一的親人。
    「哭什麽啊!真給老頭子我丟臉,本來那群白眼狼不來看我,我就夠生氣了!現在你還這麽丟我的臉,你想要氣死我嗎?」
    老人顫顫巍巍地舉起手,蘇羽立馬走到床前,抓起他的手,向自己的腦袋敲去。
    「爺爺,你不要有事好不好!你不要走!」
    蘇羽的眼淚落下,但已經阻擋不了老人的離去。
    「小羽啊!你曾問我,為什麽大家不喜歡你。
    因為你太優秀了啊!我從來不擔心你的學習,從來不擔心你的生活,離開了我,你依然可以活得很好!
    小羽,就像那隻烏鴉一樣,太過出眾的人是會孤單的。
    對不起,小羽,不能帶給你同伴,不能再繼續陪你……」
    老人的雙手就這麽垂下了,蘇羽的哭聲響徹了整個病房,唯一的親人離開他了。
    「當你回到福利院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爭論起分財產了,作為最有可能成為繼承者的你,一時間成為了他們爭論的焦點。」
    「蘇羽」臉色已經是那麽平靜,即使畫麵中的那些大人扭曲的麵龐是那麽令人惡心。
    「我們帶著烏鴉獨自離開了這個地方,沒有再回來。」
    這次是蘇羽開口道,他的臉色和「蘇羽」一樣平靜。
    「在那之後,你誕生了,對嗎?」
    「蘇羽」點點頭。
    「離開了那個地方,你獨自在城市流浪。
    和愛莉一樣,你見證了人情冷暖,見到了人性的險惡。
    但不同的是,她成為了愛人的人之律者,而你心中卻是無邊的黑暗。」
    「愛莉?人之律者?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羽一下子變得疑惑起來
    ,愛莉不是第十三律者嗎?為什麽會是人之律者?
    「我知道你很疑惑,但我們繼續吧……」
    畫麵再次變換。
    蘇羽躺在病床上,眼神死寂,身體瘦弱,就連頭發也掉光了。
    「我們靠自己的努力,贏得了很多,離開了那座傷心的城市,但爺爺留下的烏鴉也離開了,我們也生了重病,來到了生命的最後。」
    「嗬嗬。」蘇羽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在生命的最後,我們也沒有所謂的朋友嗎?連離開都是如此孤獨,我們還真是失敗啊……」
    「nono!至少我們還收獲了感動。」
    「蘇羽」指了指畫麵上對著手機流下眼淚的自己。
    「沒辦法,之前為了讓你開心點,我在手機裏下了遊戲。」
    「崩壞三?」
    「額呃呃呃……那是被騙了嘛~誰讓他們說崩壞三很甜的。」
    「蘇羽」罕見的神情有些尷尬,蘇羽無奈地笑了笑。
    「健康陽光,積極向上嘛~我們好歹也來到了崩壞三,雖然是前文明,但我們遇見了她,遇見了他們。
    我們終於有自己的同伴了。」
    畫麵再次變換,一道粉色的倩影出現在畫麵中。
    「如是始源,如是終焉。
    知道為什麽你如此信任愛莉嗎?」
    「蘇羽」再一次看向蘇羽,他隱約猜到些什麽。
    良久,他緩緩開口。
    「因為……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便是終焉……對嗎?」
    ——小劇場——
    那是愛莉希雅遇見蘇羽的那一天,她從他身上感受到相同的氣息。
    「和我一樣,都是特殊的人嗎?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喜歡我呢~
    嗯,美麗的少女怎麽會有人討厭呢?希望那個人和我一樣,都是可愛的美少女~」
    愛莉感受到相同的氣息,趕忙趕了過去。
    其實那一天,她根本沒有在執行搜救任務。
    那一天,她看見了他,她第一次遇見了同伴,她很高興,因為她再也不用孤單一人。
    那一天,他被她所救,他第一次遇見了同伴,他很高興,因為他再也不用孤單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