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看清楚了……看清了和融合戰士之間的差距。
    所有人都認為千劫瘋，但沒有人會認為千劫蠢。
    芽衣得到了她想要的，她成功來到了至深之處。
    但……
    雷鳴響徹了天際，麵對俱利伽羅的怒吼，千劫仍未移動一步。
    他享受著戰鬥，感受著戰鬥帶來的暢快。
    “湮滅吧！”
    不知是不是和千劫待久了，芽衣怒吼著斬出了這一刀，身負刻印的她，終於得到了千劫的認可。
    “哢嚓……”
    麵具碎裂的聲音傳來，點點碎屑掉落在地。
    芽衣握緊了手中的長刀，她感受到了，相比於之前更加恐怖的感覺。
    “恭喜你…律者……”
    千劫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不是嗤笑芽衣的軟弱無力，而是闡述了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實。
    但這在芽衣聽來，卻遠比暴風雨前的寧靜更加令人壓抑。
    “傾盡所能，終於證明自己，值得一殺！
    但這不是【戰鬥】，而是一場【追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烈火自千劫身上燃起，火焰包圍了他，熾熱的龍卷衝向整個天空。
    這劫火仿佛可以將一切燃盡，芽衣甚至感覺此刻的自己身處烈火做成的囚籠……
    不，不是芽衣的錯覺。
    “現在，同樣是盡你所能，開始奔逃吧！”
    千劫從火焰中出現，宣告著狩獵的開始。
    此刻的千劫，唯一可以稱的上和人類相似的地方，估計隻有形狀了。
    血肉化為烈焰，劫火撕碎麵具，這就是【非天】，這就是千劫！
    “跪下，然後死！”
    一瞬都不能稱得上，千劫一腳踏下，崩裂的地麵開始蔓延，裂縫處升起衝天火柱。
    烈火構成的囚籠將芽衣和千劫困於此處，如千劫說的那樣，這不是戰鬥，而是追獵。
    千劫他享受著追殺獵物的感覺！
    “嘖……”
    雷光掠過，芽衣在這時來到了千劫的身後，一刀揮下卻被烈焰一拳轟飛。
    隨後……
    “你就用這種蟲豸的力量來代行破壞？！啊！”
    嘭——
    在被轟飛的路徑上，千劫已經來到了芽衣的身後，芽衣甚至無法做出反應，千劫便已經一拳再次打下。
    “錚——”
    慌亂之中，芽衣的身體已經超越了她的思維，勉強橫刀格擋，傳來的確實金鐵相交的聲音以及深入心扉的疼痛。
    “額……咳咳……”
    就像一個殘破的塑料袋在風中翻滾一樣，芽衣脆弱的身軀在地上滾動著，緩解著痛苦。
    劃拉——
    長刀在地上劃出了深深的痕跡，芽衣終於穩住身體，當迎接她的卻是破空的柱子。
    千劫就這麽揮舞著破滅廊柱向芽衣砸來，再一次，芽衣隻能被動抵擋。
    而這一切，不過在千劫解放力量的眨眼之間。
    “毀滅我！否則就看我毀滅一切！”
    麵對舉刀抵擋的芽衣，千劫身上的火焰更甚，廊柱甚至都承載不了這股力量，開始逐漸崩解。
    但芽衣同樣不好受，天殛之境已經出現了裂痕，這把虛數造物鍛造的太刀此刻已經達到了極限。
    “哢——”
    終於，這把刀在此刻斷了，刀身崩裂成碎片，但眼前的局麵還沒有到達絕望的地步。
    雷光在此刻圍繞芽衣，武器的碎片被雷光裹挾著覆蓋在芽衣的拳頭上，用盡全力。
    芽衣揮出了一拳，破滅廊柱也在這股力量的加持下，化為灰燼。
    但千劫並不在意這順手拆下來的柱柱，真正令他意外的是，芽衣的雙腿同樣覆蓋了碎片。
    千劫隻能看到暗紅色的雷光襲來，他本能地抬手抵擋，卻仍舊不得不後退幾步。
    芽衣抓住了此刻的機會，覆蓋於身上的碎片匯聚於右手手臂，芽衣向著千劫的心髒襲去。
    “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這種殺意，就是此時此刻！”
    千劫徹底解放了自己，阿波尼亞也好，愛莉和羽也罷，現在，他隻想享受廝殺的感覺！
    千劫身上的火焰再一次爆發，芽衣甚至被這股熱浪掀翻。
    漂亮長發的末梢也被火焰點燃，焦糊的味道傳來。
    千劫躍向天空，火焰匯聚在他的腳上，在那一瞬，芽衣甚至覺得自己看到了太陽。
    慌亂之間，芽衣隻能將碎片包圍自己，權能傾盡，隻為了在千劫這一腳下存活。
    “嘭——”
    巨大的爆炸聲響徹了整個往世樂土，隨後，硝煙散去……
    芽衣無力地倒在地上，身上是燒灼的傷痕，而她的不遠處，是停止狂暴的千劫。
    “……”
    “……哈”
    眼前這個被火焰包裹的怪物，在此刻發出了笑聲。
    “有什麽好笑的。”
    芽衣倔強地站了起來，哪怕現在的她，眼前都已經模糊。
    “……也就僅此而已了，你讓我想起了自己撕碎的第一個律者……她死得太快，沒能讓我盡興，也沒來得及絕望。
    是第四還是第五……我記不清了，也不重要。
    所以，看在那家夥的麵上……留遺言吧。”
    “也就是說，你不打算就此留手。”
    此刻的芽衣還沒有陷入絕望，因為即使武器破碎，戰勝不了千劫，羽也會為她兜底。
    所以，她還需要更進一步。
    “嗬嗬，太遲了。如果你想點到為止，應該去找羽過家家。
    事情總要有個結束，而方式，也隻有一種。”
    “遺言……我有一天會說出口的，但不是現在。”
    芽衣倔強地說著，向死而生，她現在必須這麽做。
    “哈哈哈……很好，今天過後，這裏就會和你一起不負存在。
    究竟是誰為誰殉葬，來證明一下吧！”
    空氣再次變得滾燙了起來——一切都在蒸發，正在劫燒，令人感到難以呼吸。
    千劫的手已經揚起，此次攻擊如果擊中，無論從哪種角度來看，她都將確實無疑地【壞滅】。
    ……
    “我打破了你的命運，阿波尼亞……
    現身吧！”
    芽衣在心中宣告了自己的勝利，但……
    ……
    …………
    沒有回應從任何地方傳來，哪怕是隻言片語，哪怕是走馬燈般的記憶。
    “……？！”
    沒有橫生意外，也沒有人出手相助，甚至最後的手段……芽衣也沒有感受到。
    此刻，那些曾經被她斬斷的過往，一幕幕地開始浮現。
    “這就是，人之將死的時刻？”
    絕望籠罩了芽衣，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冰冷，她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回到了之前……
    她的身體從來沒有這麽好過，這或許是臨死之前的惠澤吧…
    芽衣苦澀地想著，但疼痛並未襲來。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現在的她前所未有的好。
    “……羽…？”
    “羽！”
    “羽……”
    芽衣睜開眼睛，她終於看到了真實的羽，完整的人為崩落。
    猙獰的利甲，破碎的火焰翅膀，巨大的猩紅獨眼，搖曳的骨質尾巴，以及……冰冷的藍色劫炎。
    唯有怪物才能對付怪物……
    巨大的火焰翅膀將芽衣護著身後，利爪將千劫的拳頭握住，寒冰自千劫的腿部開始蔓延，然而他卻毫不在意地冷哼一聲。
    堅冰瞬間被蒸發的蕩然無存。
    “你變弱了，羽！”
    “……”
    羽沒有回應千劫，愛莉五萬年前封鎖了他的權能，讓芽衣恢複如此，甚至變得比以前更好……
    這是羽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使用【終焉】的權能。
    不過就在剛剛，芽衣快要破滅的時候，羽從天而降拯救了兩個律者。
    也是在這個時候，它接觸到了羽，不過這一次，不是為了分裂，而是為了治療。
    本來在和千劫碰觸的一瞬間，羽的數據就會開始崩解，羽所說的方式也是這樣。
    在破碎之前將芽衣送出去。
    至於現在，羽暫時無礙了。
    “……”
    羽在一瞬間擒住了千劫的雙臂，一腳將他踢飛。
    先前是芽衣反應不過來，現在輪到千劫了。
    “出來吧…阿波尼亞……”
    可怖的軀體下發出詭秘的聲音，這語調就如同日落果魔神的二胡聲一般。
    但他仍在第一時間，說出了芽衣最關心的話題。
    “……啊……
    現在，我們終於能懷著同樣的心境，見證彼此的存在……
    芽衣還有…蘇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