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在確認小姑娘回到家後，阿星帶著蘇羽找到了丹樞，當然蘇羽稍微變了個裝，不然隱藏在暗處的藥王秘傳，估計會直接跟蘇羽爆了。

    “……”

    阿星向丹樞講述了先前發生的事情，這讓丹樞一陣感慨，良久她才緩緩開口。

    “她讓我想起小時候的自已。在年幼的時候，我也和她一樣在黑暗中摸索，要麵對不知何時迎麵而來的障礙，還有人們不自知的惡意。

    被欺負了，或是摔傷了，隻能哭著求丹鼎司的醫士為我治傷。一來二去，我自已也走上了這條道路。”

    丹樞的話語溫柔，其中夾雜著對命運不公的抗爭，若是阿星獨自而來，或許會被其感動，但很可惜，她腦袋上還頂著一隻蘇羽小鳥呢。

    這是銀狼搞來的內測小遊戲，其中折紙小鳥的形象，蘇羽看著倒是挺順眼，心血來潮就變成了這番模樣。

    至於為什麽銀狼會找他玩折紙小鳥？薩姆不感興趣，刃和卡芙卡在執行任務，她總不可能找黑塔玩吧？隻能找蘇羽了。

    “她是故意讓你見到那個小姑娘的，那個小姑娘的父母還是死在與豐饒民的戰鬥之中，英烈之後被如此對待……

    她要為了這些人而尋求豐饒的力量，是利他而不是自私。”

    蘇羽小鳥揮揮翅膀，為阿星解釋著丹樞的意圖，不知為何，變成這個樣子，心智也隨之降低了ò?ó。

    當然，這番話在外人聽來，就是一隻折紙小鳥在吱吱叫了。

    “嗯？是你的寵物嗎？聽起來是個很健康的孩子呢。”

    丹樞再次露出溫柔的笑容，拋開藥王秘傳的身份來說，她的笑容完全可以擊破阿星內心的防線。

    “是重要的同伴！”

    “同伴嘛……說起來，你的同伴也很強大呢。”

    丹樞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容，阿星察覺到了一絲嫉妒的情緒。

    “長生種的身體狀況是從出生開始就注定的。

    我們這種【天缺者】更是如此，相貌妍醜，心智賢惠，身材高矮……這些全都自出生的那一刻被永久固定在了血肉基因之中。

    即使是【遍智天君】的賜福，也無法改變這一事實，所以那位太卜大人才會遭受日複一日的苦痛。

    可這種痛苦，你的那位同伴隻需隨手一揮，便可將其驅散。

    世界還真是不公啊，裝上義眼獲得的片刻光明，永久地灼痛我的記憶，而那位太卜卻因為你的同伴心情愉悅便得以解脫……”

    丹樞開始了道德綁架，配合上她渲染的悲慘身世，很輕易地就讓阿星升起一抹愧疚，盡管阿星什麽都沒有做。

    不過她這番話語倒是讓蘇羽對她刮目相看了一番，看來太卜司也有他們的人手。

    “她在u你，符玄額間法眼所帶來的痛苦，不是這個丹樞所能想象的，那畢竟是星神的賜福，排異反應隻會比裝上義眼更強烈。

    更何況，符玄裝上那顆法眼可不是為了自已，她也不會因為自已的私欲，就去傷害他人。

    那副藥方，可是需要活取持明髓，成年的持明族自然不會任他們宰割，那他們是從哪裏取得的持明髓呢……”

    藥王秘傳，如果不是景元拜托蘇羽，蘇羽甚至都不想管，畢竟這是豐饒和巡獵之間的信仰問題，自已一個歡愉不給兩方整個大活就算好的了。

    可偏偏藥王秘傳關於持明髓一事，惹惱了蘇羽，尤其是在蘇羽認識白露之後，這股憤怒隻會愈發強烈。

    “持明髓……那位太卜可不會因為自已的痛苦，而傷害其他人。”

    丹樞皺了皺眉頭，她明明已經察覺了阿星動搖的內心，是因為她的寵物鳥嗎？

    “太卜大人可以歸結為幸運，那那些更諷刺的呢？

    很多【豐饒民】——也就是所謂【孽物】卻不會受此折磨……為什麽仙舟人會這樣呢？

    這大抵是【帝弓司命】的恩賜吧……”

    此時的丹樞像極了人口吧牢吧友，一開口就有那味了，隻是強調豐饒民不受天缺困擾，絲毫沒有提及豐饒民隻會掠奪，如同宇宙之間的蝗蟲。

    “……”

    阿星沒有回話，她不是豐饒民，也沒有經曆這種痛苦，不知該如何評價。

    然而還未待她繼續開口，丹樞便又拿出了一副藥，遞給了阿星。

    “小友，你我相遇也是難得，我知道我無法將你說服，這副【餐雲承露丹】，就當是送別的禮物吧。

    服之令人身輕體健，延壽養生，對無名客而言，一定能讓你的旅途更為輕鬆吧。”

    蘇羽沒有阻止阿星吞服這副藥，一是因為這小姑娘甚至都沒有問他一句，就一口悶了，誰家孩子這麽虎啊？

    二是，這小姑娘什麽都往嘴裏塞，總要給她一個教訓吧？不然以後再來一個長得漂亮的女人，給她喂吃的，蘇羽覺得這傻孩子還是會一口悶。

    “既然是星的同伴，這副多出的藥劑，便送給小友吧……”

    說著丹樞甚至不打算給阿星拒絕的機會，直接把藥丸塞到蘇羽的鳥喙裏。

    好家夥，你不是個瞎子嗎？時機抓這麽準？給你一把大狙，你是不是能把景元給抓了？

    “你……有些過於僭越了。”

    一隻白皙的手掐住了丹樞的脖子，蘇羽恢複了原本的身姿，將丹樞舉了起來。

    自已的變身還從未失誤過，如今被這個鼠輩給認出來了，真是丟人啊……

    要不直接在這兒把她滅了？殺人滅口？

    蘇羽神色變化，然而被他掐著的丹樞卻始終沒有任何慌亂的神色，隻是用她那沒有任何神采的眼睛注視著蘇羽。

    而在這時，阿星的藥勁也上來了，痛苦地捂著自已的腦袋，但下一刻，鍾聲響起，阿星的時間倒流，她直接將那副藥完整地吐了出來，一抹黑色的火焰也將那副藥燃盡。

    “虧我還覺得你是個好人……你居然要毒死我！”

    蘇羽隨手將丹樞丟了出去，砸在了柱子上，但隻是一瞬間，一群藥王秘傳便突然竄出，包圍了兩人。

    看樣子，丹鼎司也快被滲透成篩子了。

    阿星憤怒地起身，劫滅和炎槍同時出現在她的手中，看樣子她是真的生氣了。

    “咳咳咳……小友……咳咳……我並沒有欺騙你，這副藥可以變成仙舟人……那些化外民所尋求的長生，不正是這樣嗎？

    更何況，你也不會變成我們這種【天缺者】。”

    阿星看向蘇羽，蘇羽環抱雙肩閉眼，要不是這個家夥掰自已嘴巴，自已說不定都不會現身呢。

    還是那句話，這需要阿星自已做選擇，後果暫時先由他來承擔。

    佩戴羽渡塵的阿星自然知道丹樞沒有騙她，劫滅身上原本燃起的火焰也漸漸熄滅。

    阿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丹樞雖然有u她的嫌疑，但是好像沒有騙過她，這副藥也不是什麽假藥，而是真正有用的長生藥……

    “星，離開這場爭端吧，算我懇求你……”

    “魁首大人，不要跟他們廢話了，好多兄弟都折在他們手裏了！”

    “……”

    蘇羽睜開了眼睛，看來扮豬吃老虎要不得，真有人把他當豬了，這種事情在仙舟做一次就好，下次他絕對不整了！

    “退下！”

    丹樞喝退了手下，這讓蘇羽高看了她一眼，是沒把握，還是真把阿星當朋友了？

    “神策府的獵狗是如何向你形容這場內戰的？代表正廟正神的帝弓司命，在宇宙中追獵邪神壽瘟禍祖，而藥王秘傳是邪神的爪牙？

    事情當真是如此嗎？你不了解慈懷藥王，也不了解妖弓禍祖，但你了解在下。在你眼裏，在下是這樣的人嗎？

    在下不要求你站隊……隻是希望你能遠離羅浮，遠離這一切。這一切本就與你無關，我也不想與你為敵。”

    無神的眼神就這麽直直地看著阿星，丹樞甚至挺直了脖頸，向著熾熱的劫滅走去，不得已，阿星後退一步，猶豫地看向丹樞。

    “……”

    “你走吧……”

    阿星收起劫滅和炎槍，轉身冷漠地看著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真遺憾啊……如果你先認識在下，也許我們就能成為真正的朋友了。”

    “滾……”

    阿星冷漠地說道，這或許是她和蘇羽認識以來，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吧？明明都帶著羽渡塵了，甚至還提前知道了目的，結果還是把對方當成了朋友。

    傻孩子啊……

    “在下衷心希望，這是你我二人的永別。

    再見了，無名客。”

    …………

    當阿星的思緒被一陣微涼的冷風吹回時，她的身體已經略顯僵硬，而她轉身看去，蘇羽一直在那裏等著阿星回神，似乎不管等多久，他都始終站在那裏。

    “蘇羽，我好難受，是不是不該放丹樞走……”

    阿星委屈地看著蘇羽，她害怕蘇羽對她感到失望，明明有羽渡塵，明明早就知道了對方是藥王秘傳，結果最後還是沒有狠下心來。

    熟悉的溫暖從頭頂傳來，阿星抬起頭來，蘇羽正溫柔地看向她。

    “忘記我先前說的嗎？無論你做出何種決定，我永遠都在你的身後。

    那副藥確實是不死藥方，放到宇宙之中，估計會有一大堆人因為它而爭得頭破血流。

    你能出現這種猶豫，很正常，我可不希望你成為一個隻會殺殺殺的家夥，你那一句【滾】，我可是擔心你被這件事變成了一個冷冰冰的冰塊……本來就像凱雯了，我可不希望你真成為凱雯。

    現在這樣挺好的……”

    “丹樞真的是壞人嗎？”

    阿星睜大了眼睛，像是要確定一個答案。

    “至少她沒騙你……”

    蘇羽這句話又讓阿星難受了，但很快蘇羽又緩緩說道。

    “不過她也沒有全部告知你。

    豐饒藥師賜福眾生，卻未進行約束。

    豐饒民滋生不息，掠奪資源，如同宇宙之中的蝗蟲，無數人因為豐饒孽物流離失所。仙舟人麵對豐饒孽物，明知不敵，卻始終前赴後繼……

    即使你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早點和她相識，成為朋友，以你的心性，想來也是這般結局。”

    聽完這些，阿星的內心才好受起來，無論如何，至少蘇羽一直在她的身邊。

    困惑也好，苦難也罷，蘇羽始終在幫阿星解決這些。

    她欠蘇羽的已經還不完了……

    “那蘇羽，我如果真加入藥王秘傳了，你會怎麽辦啊？”

    恢複正常的阿星又忍不住皮了起來，問出一道送命題。

    “這個簡單，把你腿打斷，然後綁列車上去，反正你都加入藥王秘傳了，想來一定是對自已的自愈力相當有自信。

    至於你的那些【同伴】嘛～

    我會讓他們從心底裏認識到，長生也好，自愈力強也好，都是阻攔他們走向死亡的詛咒……”

    蘇羽眯著眼睛笑著，明明如此美妙的笑容，卻帶給阿星如此深邃的恐怖，無盡的寒意襲來，阿星覺得自已都快凍成冰塊了！

    “我絕對不加入這種邪惡組織！”

    “嗯嗯，好孩子?”

    ò?ó

    …………

    長長的衣擺被微風吹動，在夜色的映襯下，蘇羽宛如勾魂的死神。

    “你果然不會放過我……”

    丹樞微微一歎，一死而已，該做的她已經做了，該布置的她也已經布置了，即使她死去，幻朧依然會幫助她顛覆仙舟。

    所以現在死去，也不會影響任何事情。

    如此想著，丹樞認命地閉上了眼睛，但下一刻，一股刺痛就從她的眼睛蔓延至她的全身。

    但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丹樞睜開眼睛，光明隨之而來，那是她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光景。

    “離開仙舟，否則這份光明來的快，去的也快……”

    蘇羽的長發被微風吹動，在夜色之下，分外美麗。

    丹樞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想要將這一幕刻在記憶之中。

    能和這樣美麗善良的人成為同伴，星應該也是個漂亮的孩子吧……

    蘇羽已經消失不見，他並不對丹樞會離開仙舟抱有希望，可他依然賜予丹樞光明。

    丹樞沒有撒謊，一切都是因為蘇羽本人的心情，他隻是在隨心而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