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植物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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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誰消息如此之靈通,八卦如此之熱心,很快我跟包麗娜為辦刊物而光榮負傷的感人事跡就在一定範圍內流傳開來。這個一定範圍不光是包括我所在的中文係和包麗娜所在的新聞係,也包括整個育新文學社及相關人員甚至相關老師。李芸應該也知道了,不過我還沒想好如何對付她的質問。
    意外事故發生後第二天我就找到了罪魁禍首,是一塊磚頭,不知哪個天殺的把一塊磚頭擺在馬路邊上,而我那天騎車時車輪恰好就被那塊磚頭給絆倒了,所以嚴格地說,錯不在我。
    我把那輛過了一夜都沒人拿走的破車拖了起來,象拖一條死狗一樣拖到了校後門外的修車攤,花了二十塊錢才把它整治好。當然順便我也把那車把手上的海綿清除掉了,換成了正規的把手套。我的計劃是這輛車就歸我了,然後到老媽那兒申請一筆購車專款,買輛新的自行車送給包麗娜。
    那天傍晚陳一凡突然來到我寢室來看我了,我正要出門去打開水,陳一凡在門口一看到我就說:“你怎麽樣,沒事吧?”
    我說沒事,就擦破點皮,你看我還要去打開水呢,咱們邊走邊說。
    陳一凡很客氣地把兩隻開水瓶都搶了過去,他塊頭大,提兩個開水瓶跟玩似的。
    陳一凡先是對我和包麗娜的掛彩表示親切的慰問,然後告訴我兩件事:第一,下周文學社辦舞會,人手不夠所以要我幫忙。第二,上次那個出版社的曾老師,就是那個編輯,編了一本新時代青年詩選,我的作品也入選了,但是說好了要每個入選者要包銷十本書才行,換言之,不但沒稿費還要倒貼錢。另外其實還有一件事,不過目前倒也不算太急,就是社刊要在今年十一月也就是下個月截稿了,讓我有空的時候就把入選稿件都整理好,還要分別和那些作者聯係過。雖然說不會有稿費給他們,但通知一聲,送一本刊物那還是應該的。
    我點著頭一一答應下來,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就問陳一凡:“咱們這刊物是不是沒經費支持的?”
    陳一凡點頭稱是,的確,團委不會給一分錢,全靠兩個途徑,一是會員交會費,二是辦舞會。
    我想了想說:“前輩,我們為什麽就不辦個屬於自己社團的第三產業呢?”
    “什麽第三產業?”陳一凡楞了一下,隨即就明白了,畢竟他還是有時代局限性。
    “你有什麽主意盡管說好了,對了,別叫我前輩,把我都叫老了,你叫我名字就行。”
    “嗬嗬,其實也沒什麽,我隻是在想,如果我們社團能開個書報亭就好了。你想,這麽大個h大(其實h大並不大),連個校內書報亭都沒有,也太荒謬了。”
    “可是有新華書店呀。”
    “可你會在那個書店買嗎?”
    “不會,那兒書太貴,而且沒幾本好書。”
    “這就是了。那個出版社的編輯同誌倒是可以幫我們解決一部分貨源問題,我想過了,這個書報亭今後可能會成為我們的支柱產業之一。”
    “支柱產業?”陳一凡瞪大了眼睛,現在他看我的眼神也有一點看天外飛仙的意思了。
    我假裝咳嗽一聲,專心走路,陳一凡倒是若有所思地提著水瓶,神思恍惚。忽然間他停下腳步,象是開了竅一樣笑著對我說道:“嗯,你的想法也挺好的,至少我們文學社的同學要是來買書的話,可以優惠些,這也算是加入文學社的特殊好處了,哈哈。”
    我無語。我感到象我這樣一個已經被金錢汙染了的人,和這些八十年代末思想純淨理想高尚的人在一起,很有些莫名慚愧。
    接下來的幾天裏,我們全班都在討論秋遊的事,最後沈班長居然選擇了h州植物園。我相信,任何一個小學或幼兒班的首次戶外活動通常都會選擇h州動物園或者h州植物園,不是看動物就是看植物。但是作為大學生級別的戶外活動,選擇到植物園還是蠻有趣的,若是我們高中時的那位生物老師在的話就好了。
    洪濤那天興致倒是極高,在他看來,選擇植物園是個絕妙的主意。第一風景好,草地多,容易搞團團坐分果果之類的集體遊戲。第二是離h大近,走路都可以走到,要知道三十二個人一起坐公交車可不容易,要是騎車的話呢本班絕大多數學生根本就沒車。第三,植物園很大,隱蔽的地方也多,若是中途自由活動時間裏找個人談心也容易。至於要找誰談心,這個隻有他洪濤自己心裏清楚。
    到了植物園,大家先爬了靈峰小山包,其實也就是個一百米都不到的山包,三下五除二就爬完了。接下來洪濤班長就領著大家在竹林園裏找到了一處平整的草地,說是要搞遊戲了。我一想,草地上能玩什麽遊戲,不會是擊鼓傳花之類幼兒遊戲吧?
    還真給我猜著了,沈班長真的從自己的書包裏拿出一個撥浪鼓說:“我們玩擊鼓傳花吧,傳到誰手裏誰就表演一個節目。”我差點栽倒在地,這都什麽年代了,沈班長不會是幼兒園大班的班長穿越而來的吧。
    另外,他是怎麽買到這種出土文物一般的撥浪鼓的?傳花傳的又是什麽花?
    很快有答案了,班長要求女生們馬上貢獻出兩塊手帕。他威嚴地朝謝娜一瞪眼,謝娜就苦著臉奉獻出了她的一塊碎花手帕。接著就沒人出手帕了,班長隻好靦著臉對著劉麗麗一個勁地笑,笑得劉麗麗毛骨悚然,又貢獻了一條白手帕。我已經好幾年沒看到手帕了,因為後來的歲月中隻見麵巾紙不見手帕。
    大家三十二個人嘻嘻哈哈地圍成了一個圈,洪濤拿著鼓說我先來,接著就要拿那塊白手帕蒙眼睛,我連忙說等一等,我先做個"花"。說著我就從洪濤那兒接過那條碎花手帕,稍微弄了一下,一隻可愛的手帕老鼠就躍然而生。這是我兒子教我的手藝。
    同學們看了就一片狂笑,劉麗麗笑得捧著肚子說:“你做的是花還是老鼠呀。”我很嚴肅地說:“是花老鼠。”
    笑歸笑,遊戲還是要玩的。我一邊玩遊戲一邊想,我該找個借口去跟李芸聊聊,這兩天她再也沒來找我,吃飯時也躲得遠遠的,這樣我心裏總是會有負疚感。
    金普光同學不幸被第一個抓住,他摸著前額想半天也想不出表演什麽好。劉麗麗說,那你學狗叫總會吧。金普光一點不生氣,笑嘻嘻地說,對了,我還真的會學狗叫。
    說完了他就學著狗叫的聲音,叫一聲就停下來告訴我們是哪種狗叫出來的聲音,他模仿的狗的種類還真不少。
    第二個被抓的是李芸,她麵無表情地站起來說,我表演詩朗誦吧,說著就聲情並茂地背誦起一首詩來,那首詩叫塵埃。正是我寫在信紙上,而她抄寫過並親自送到杜青寢室去的那首詩。
    這詩的最後一段是:
    “愛你,或者失去你。
    回到過去,或者滅絕希望。
    在塵埃中歎息著的,
    正是我那顆不安的舞動的心。”
    我如坐針氈一般地聽著她清脆甜潤的聲音,雖然她朗誦的正是我寫的詩,但是此時此刻我想到的,卻是薔薇花下的親吻。我注意看李芸的表情,可是從她臉上卻看不出任何表情,她隻是一本正經地在背詩。
    李芸的朗誦引起了班裏同學的一致鼓掌,他們顯然不知道這詩是誰寫的,我聽到有女同學一臉感慨地輕聲說,這首應該是徐誌摩的詩,寫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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