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請你不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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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別了包麗娜,徑直就往第一食堂那兒走去,剛才包麗娜說蔡曉紅也喜歡我? 瘋了,這幫娘們都瘋了,包麗娜這個人就愛胡說八道的,我又何必理會她的"奇思妙想"呢。
    走到男生宿舍樓前,遠遠地就看到文心書屋那中西結合的亭子裏閃亮的耀眼燈光,靜寂的秋夜裏,這燈光顯得尤其溫暖。
    書亭裏,蔡曉紅正在整理盤賬,她坐在椅子上埋頭於一堆書報中,削瘦的肩膀上披著一頭長發,與那堆書和雜物相比,她太瘦了,又太小了。
    我走上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她嚇得一激靈,她扭頭的瞬間看上去象貞子一樣,蓬亂的長發中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蛋,也同樣把我嚇了個心動過速。
    蔡曉紅看清是我,就撫著自己的心口說:“你嚇死我了呀,也不打聲招呼的,都這麽晚了,你-----”
    說到這兒,她緊張地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說我的酒味很重嗎? 蔡曉紅點點頭,接著又說,我正要把今天的營業款給你送去呢。
    我說以前你就不用每天都送營業款了,普光值班的時候你再交給他,再叫他轉交一下不就得了。
    蔡曉紅搖著頭說:“不行呀,讓我抱著那麽多錢睡覺哪裏睡得著呢,還是給你比較放心。”
    我說:“錢多又不會咬手的,你們寢室有賊麽?”
    蔡曉紅低著頭歎著氣說:“還真的有賊呢,前兩天我們寢室剛剛被偷了一次。”
    “偷了什麽了? 你有沒有被偷?”
    蔡曉紅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說沒什麽。
    “什麽叫沒什麽?”
    “就是,就是偷了一些我們的衣服。”蔡曉紅的臉更紅了些,我一下子明白了,想必是賀爾蒙激素分泌過多以至於心理小小變態一把的男生偷了女生的內衣,就不再往下問了。轉口又說:“曉紅你的臉色越來越差,到底怎麽了? 要是不舒服可別硬撐著,搞得我這個小資本家很沒良心似的。”
    蔡曉紅趕緊搖著頭說:“真的沒事呀,我沒事的。”
    其實我知道蔡曉紅暑假裏一直在拚命打工,沒回老家,她為了那個貧寒的家做出了太多的努力和艱辛的奉獻,這讓我很有些心疼她。畢竟一個女孩子年紀輕輕就這麽拚命地幹活養家,很不容易。
    我也不多說什麽了,幫著她快速整理了賣剩下的書刊雜物,然後拿了營業款,幫她一起上書亭的門板,鎖好了書屋。我對她說:“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早上不用來書屋了,我接你的班吧。”
    蔡曉紅猶豫地看著我,呆立在那兒一動不動,最後她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說她真的沒事,明天上午她會來上班的。說完她轉身就走。
    我也隻能搖頭了,這個女孩的倔強和堅持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當我轉身要回寢室時,突然看到蔡曉紅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彎下腰去,她瘦弱的身體正在逐漸失去平衡,她的手按在腹部,很痛苦地僂著身子。我馬上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
    “蔡曉紅,你怎麽了? ”
    我一邊大聲叫著一邊毫不猶豫地抱住了她微微顫抖的身體,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臉極度痛苦地扭曲著,汗水從她的額頭淌落下來。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她的臉會蒼白成這樣,會扭曲成這樣。
    她的眼淚也流了下來,蔡曉紅在哭泣,沒有聲音,但卻是在哭泣。
    “很痛嗎? 曉紅你到底怎麽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我隻能盡量溫柔地問她。
    蔡曉紅的頑強真是令我歎為觀止,她還在那兒含著眼淚,死倔地搖著頭說:“我,我就是有點難受,休息一下就會好的。對不起,周序,你能扶我到前麵的椅子上嗎?”
    我心急攻心地叫道:“你簡直是瘋了,已經痛成這樣了你還跟頭倔驢似的,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蔡曉紅咬著牙說,“求你了周序,扶我到前麵的椅子上吧。”
    我拿她沒辦法,隻能半扶半抱著她,她的身體很輕,我幾乎可以舉著她走到路邊的椅子那兒。
    蔡曉紅坐上了石椅,無力地靠著我的肩膀,身體還在輕微地顫動著,頭低垂著,發絲遮掩下的臉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對不起,周序,我,我一會兒就好,我借一下你的肩膀,請你不要見怪。”蔡曉紅輕輕地用哀求的語氣對我說。
    “沒關係,你不要多說話,就這樣靠著我。”我心底裏一陣酸楚,想起了包麗娜說的話,我現在不再理會包麗娜關於曉紅的胡思亂想了,喜歡或者不喜歡,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蔡曉紅隻是一個弱小的失去一切保護的女孩子,我能為她做的,隻有借她一個肩膀使用片刻罷了。
    “去醫院看看吧,曉紅,我陪你去。”我摟著她瘦骨伶仃的肩頭說。
    “真的,不用了,我早就去看過,是胃潰瘍,已經有半年了。”蔡曉紅說著,從自己的小帆布包裏摸索出一瓶藥,“你看,我不騙你的。”她給我看她的藥。
    “半年? 就是說,我們的文心書屋開了半年,你一直是拖著病在上班賣書? ”我忍不住大叫道,“蔡曉紅,你這個大傻瓜,為什麽不告訴我,還要自己死撐!”
    “我想,吃了藥就會好的。而且,我真的需要這份工作,還要給妹妹治病呢。”
    我抱著她,手裏抓著她的那一小瓶藥,突然感到心裏一陣刺痛,那種痛我也曾經曆過許多次,比如午夜醒來時想起自己的孩子,想起我也許再也回不到2009年時的痛。
    我不能為蔡曉紅做什麽,我隻能摟著她,在深秋的校園裏,在冷冰冰的石椅上,抱著她纖弱的身體,讓她的腦袋枕藉著我肩膀。然後,我低下頭去,輕輕地將她披散在前額的頭發劃到兩旁,用嘴唇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就象曾經親吻李芸的額頭一樣。
    對我來說,這是憐憫之吻,還是情愛之吻?
    蔡曉紅一直閉著眼睛,待我吻了她的額頭,她才驚醒過來,輕輕地說:“我現在已經好多了,謝謝你周序,我已經不疼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著蔡曉紅就掙脫我的懷抱,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感歎道:“秋天的空氣真好。”說完她還對我笑了笑,很用力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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