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爾一道咬牙切齒的笑自男人喉嚨中低低溢出：“我不行？”
    修長筆直的雙腿跨出，朝著她一步步逼近。
    明明是令人如沐春風的俊顏，此刻劍眉下的星目深邃如潭，涼薄的唇角噙了一絲邪肆的冷意。
    李野草下意識的雙手環住胸，警惕的慢慢後退。
    驀地，後背突然被抵住了。
    完蛋，退無可退。
    李野草柳眉微抬，眨著琥珀色的水潤眼眸試圖解釋道：“你行，你最行最厲害了！”
    本就身形嬌小的她，被一米八幾的陳苓川堵在了牆角。
    幸好現在吃飯的人不多，不然她老臉往哪兒擱？
    方叔曖昧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不斷流轉：“哎呀，現在的年輕人呐。”
    “想當初我跟你嬸子，也是蜜裏調油，甜的喲。”
    方叔調侃的話語說的兩人臉色皆是一紅。
    男人緊繃著下頜線，仿佛在隱忍著什麽，李野草不禁疑惑。
    難道是身上痛，不好意思說？
    “那個……要不我幫你擦點藥油。”
    上次石頭打架的跌打損傷藥還剩了一些，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陳苓川退至君子範圍，拂了拂珖藍袖口，輕聲說道：“如果實在過意不去，中午便留我在這吃飯吧。”
    李野草癟了癟嘴，她沒理由拒絕，也正好準備的餡料和餅皮多，不差這一雙碗筷。
    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商量好之後，陳苓川便自來熟的去了後院，石頭和小溪在屋裏做功課，他身為兩人的先生，自然要在側指點著。
    誰知，他才剛進屋，小溪就放下毛筆，笑嘻嘻的坐直了身子：“師父，剛才你和我姐……嘻嘻嘻，我和哥哥都看見啦！”
    陳苓川：？
    許是看懂了他的不解，石頭輕咳一聲，臉色別扭的開口道：“師父，我就要你一句話。”
    石頭攥緊了拳頭，深呼吸提氣：“你是不是喜歡我姐！”
    陳苓川石化當場。
    試問，被一向敬愛自己的學生直白的問出此等問題，應該如何回答？
    但……他眼前卻忽然閃過那女子明豔動人的笑臉，她笑起來是那般的耀眼。
    不論處於何種境地，總能像生生不息的春草一般自強堅韌的茁壯成長。
    而且越接近她，越能發現她與旁的女子不一樣的地方。
    自信張揚，恣意灑脫。
    李野草總能變著花樣做出他從未見過的美食，明明隻是再普通不過的食材。
    他更是親眼見證了李野草的發家之路，從揭不開鍋的貧窮到獨立開攤，再到如今門庭若市的二層飯館。
    單薄瘦弱的肩膀扛起了那麽多，父親早逝，母親癡傻，還要擔起照顧年幼弟妹的重擔。
    捫心自問，就算換作是他，陳苓川也不能保證自己會做的有她一半好。
    喜歡嗎？這個詞對他來說，是陌生的，震撼的。
    墨眸中的茫然之色盡散，再抬起眼簾時是一片清明。
    “是。”
    他是確定的。
    聞言，兄妹倆鬆了一口氣，對視一眼，齊齊正色道：“姐夫！”
    陳苓川挑了挑眉，嘴角一勾：“課業依舊要寫。”
    李小溪的臉蛋立刻垮了下去，鼓著小胖臉就唰唰的臨摹字帖去了。
    陳苓川與石頭四目相對：“暫時別告訴你姐，還不到時候。”
    石頭疑惑了：“先生這是為何？”
    陳苓川隻笑而不語，未多言。
    晌午，來飯館吃飯的人愈發多了起來，後廚的灶火燃起就沒停過。
    徐慧慧咋咋呼呼的從廚房一推門走了出來，奔向後院喊道：“小五，柴火沒了！”
    結果與剛出屋門透氣的石頭撞了個滿懷，兩人的臉同時紅了。
    石頭一時語塞，隻是下意識的護住了女孩的額頭：“呃，沒事吧？”
    自從進了陳府念書，石頭愈發懂得了喜行不於色，很少像現在這樣失態了。
    徐慧慧嘿嘿一笑：“你心疼我啊？”
    輕飄又炙熱的話語落在石頭心尖，他手忙腳亂的放開了徐慧慧的肩膀，別過臉去，沒說話。
    石頭看了一眼正廳來來往往的客人：“今天晌午休息的時間比較長，是要柴火嗎，我幫你吧。”
    店裏忙不過來，多兩個人幫忙也是好的。
    忙完這一陣，李野草才終於空下來包餃子。
    新鮮的菠菜和炸好的豬油渣切碎成末，放入鹽、胡椒粉，辣椒粉來調味，最後再倒入一點剛練好的豬油。
    雪白的麵皮裹上噴香的肉餡，李野草靈巧的手指左右一捏，便做出了一個好看的柳葉餃。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頓餃子，卻被她做出了多種花樣：大肚餃子皮薄餡大，元寶餃子圓潤可愛，麥穗餃子有型飽滿……
    李野草速度極快，動作麻利，不一會就包了兩大竹排簾。
    算上陳苓川，他們一共七個人，絕對夠吃。
    水開下鍋，白胖的餃子挨個跳下了水。
    李野草彎腰又添了兩根粗柴進去，火燒的更旺了。
    一個個大白餃子馬上就浮出了水麵，猶如精巧的玉色小船飄蕩。
    “開飯啦！”
    剛撈出了第一鍋餃子放進瓷盆裏，冒著騰騰熱氣的盆就忽然被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接了過去。
    陳苓川不知何時到了她身後，竟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此刻他已經解下了披在外身上的那件薄竹紫披風，一身素袍纖塵不染，怎麽看都和她這處色調暗沉的廚房不搭。
    “我來吧。”
    男人輕聲說完，便接過餃子端去了外麵。
    有人幫著幹活，李野草自然是樂得自在。
    很快，兩鍋餃子相繼出爐，蒸汽騰騰的擺在桌上，李野草又從井水裏取出了一壇冰著的葡萄汁。
    李野草取下封壇的紅布，給每人倒了一碗：“你們先吃，我灶上還有東西，馬上就熟了。”
    說完便急匆匆的轉頭回了廚房。
    一股淡淡的橙香飄出，李野草掀開蒸屜，紅唇勾起，滿意的看著裏麵自己的傑作：橙椒蒸梨。
    表麵是橙子的造型，成肉卻已經被掏空，取而代之放在裏麵的是碎嫰梨和幾味花椒蒸出的甜汁。
    “川貝枇杷露喝久了容易覺得甜膩，這道橙椒蒸梨正好給你的喉嚨換換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