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租界，教會女校操場，晚914
    主席台上方掛著條幅：“美國公理會第七屆慈善捐助現場——為失學的孩子們奉獻愛心！”
    慈善捐助會進行中，院長嬤嬤講解聖經。
    所設坐席已經坐滿九成，大多是教友和學生家長。
    零星的遲到人員腳步極輕，在陳雪冰的引領下低調入座。
    陳雪冰今晚很忙，不止要幫邁瑞修女登記捐贈事宜，還要忙前忙後的接待、照顧與會人員，基本上是滿場飛。
    但她內心很快樂很充實，根本感覺不到累，因為她現在不管做什麽都是獨立的人，不再是附屬品，身上的標簽是“美國公理會教會女校的陳雪冰老師”，不再是“方玉紅小姐的陪讀丫鬟”。
    “傑克方”預留的三個座位上隻有小東子，卻不見方子傑和另一位不知名的來賓。
    陳雪冰在忙碌中偶爾會不自覺的瞄上一眼，隨即又覺著自己的行為很可笑，掩飾的撇了一下嘴角。
    小東子特意讓周圍的人注意到自己，然後借口去廁所溜到校門口。
    教會女校大門外，榕樹旁，小東子焦急的等著，當看到方子傑和康浩開車疾馳而來時才呼出一口氣，露出笑容。
    他快速上車，拿出大包裏的衣服遞給他們。
    方子傑和康浩迅速換裝。
    同時，校門內的燈光和聖歌聲不時的傳出來。
    校內操場主席台一側，由學生組成的唱詩班正帶著在場所有教友唱聖歌。
    陳雪冰看到終於出現在大門口的方子傑。
    她露出禮貌的笑容，隨即注意到小東子領著方子傑和另一個男青年走向預留的座位。
    聖歌中，她在邁瑞修女的視線下接過小東子的“迎賓”任務，帶著他們三個人走在操場上。
    陳雪冰低聲諷刺道：“又是巧合？救人的和被人救的怎麽看怎麽像是一夥呢！”
    方子傑笑著跟見到的教友打招呼，低聲回道：“請不要懷疑我對做善事的熱情，陳雪冰老師！
    陳雪冰諷刺道：“哼，相信你估計死人都能活過來！”
    方子傑調侃說：“這麽了解我還說咱倆不是一類人？”
    陳雪冰隻是反問道：“你們在玩什麽花樣？”
    兩個人當然都不會作答，都很好的維持著表麵的賓主禮儀。
    陳雪冰離開後，忍不住又疑惑的看了眼遠處桌邊的方子傑和康浩、小東子。
    那裏方子傑與臨近的教友們點頭招呼，表示遲到的歉意，隻是小東子衣著破舊，完全不能跟他和康浩的高檔正裝相比。
    方子傑禮服莊重，身形挺拔，棱角分明的臉上配著比之前又長了點的胡茬，依舊是中西難辨，但也因此顯得瀟灑不羈，一表人才。
    他露出謙和的笑容向不遠處的院長嬤嬤打招呼，神情舉止紳士至極。
    陳雪冰心中腹誹：“人模狗樣兒的，真能裝！”
    .
    日租界，日本大使館，晚952。
    整個使館內外一片肅然蕭殺，沒人敢發出一絲一毫的異動異聲。
    那輛假清潔公司小客車旁，四個紙人與方子傑、康浩換下來的清潔公司工作服都堆積在一起，完全是不折不扣的垃圾。
    給“它們”放行的兩個衛兵渾身顫抖的跪在一邊。
    柴田信一拉著槍栓走過來，一槍一個，不帶任何表情，沒有一丁點的猶豫。
    正牌清潔公司小客車旁，管事和五名員工目睹這一場景，其中兩人當場暈倒，另外三個尿了褲子，管事勉力支撐，卻也抖得不成樣子。在有人示意他們可以離開後，才勉強互相攙扶著挪動腳步，連滾帶爬的撿走一條小命。
    一根火柴落下，四個紙人和兩套清潔公司的工作服被付之一炬。
    柴田信一很清楚，乾隆夜明珠失竊背後肯定與71軍有關。
    隻是——
    有證據證明，就是有預謀、有計劃的政治事件，從此把71軍死死攥在手裏；
    沒有證據證明，就隻是一起單純的盜竊事件，是對他們的羞辱。
    但最後不管是政治事件還是盜竊事件，紙人這種證據都太丟人，太說不出口，是必須消失，必須不存在的東西。
    火光映在柴田信一的臉上，內心也不得不生出些許認同：
    “計劃周詳，步驟精準，方子傑，你確實算這方麵的高手，隻可惜……”
    高橋疾步走來，匯報道：“部長，咱們的人都搜索到英租界邊上了也沒發現方子傑他們的蹤影……因為事先沒跟那邊打招呼，所以……”後麵的話不言自明。
    租界與租界之間的關係就是國與國之間外交往來，跨租界抓人不是小事，何況那個人還是持有英國護照、受到英國庇護的合法公民。
    柴田信一平靜的開口說：
    “沒有關係，到目前為止，我們知道他的行動，他還不知道我們早就盯上他了！”
    他往外走：
    “他肯定會回酒店，我已經讓咱們大使館跟法租界巡捕房聯係，我要在他出現的第一時間逮捕他。”
    高橋答應著，趕到他身側領路，說：“是，部長，隻是咱們得走後門，正門被記者堵著，轟都轟不走。”
    本節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