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不就是個普通教室麽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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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寸之地暈暈乎乎的被推上了馬車, 又暈暈乎乎的享受了一把萬眾矚目。
    街道兩邊的民眾都在對他歡呼,並且很是熱情地想要往前湊,希望看一看這位從那個名字特別長的國家來的神奇牧師。
    倒是方寸之地也想要找個鏡子來看看自己。
    畢竟, 他也沒見過群眾口中的神奇牧師……
    等他從“我們醫院獨立建國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後, 就打開了對話框, 伸手在上麵戳戳戳,向其他玩家詢問情況。
    河蟹與銣銫都很熱情的給他介紹了最近的情況。
    尤其是河蟹,平常他總嚷嚷著作文太難, 六百個字兒太難湊, 但是這會兒向方寸之地複述這段時間的操作時, 那簡直是文思泉湧,把劇情描述得跌宕起伏。
    尤其是在寫送錦旗的那段兒的時候,恨不得把所有讚美詞匯都堆上去。
    方寸之地卻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實並沒有做什麽,擔不起這麽高的讚譽。”
    河蟹回道:“雖然我帶著侍衛們是演戲,但錦旗確實是真的,那是妮娜和她媽媽親手縫出來的,上麵寫的詞兒也都是她們的肺腑之言。”
    方寸之地的神色變得坦然, 笑容格外欣慰。
    河蟹突然話鋒一轉:“不過這份錦旗還沒做完,妮娜說, 還得再花費幾天才能全都繡完。”
    河蟹:“你國家的名字有點長, 全繡上不容易。”
    感覺自家醫院原地建國的事情已經是既成事實,更改不掉了。
    回頭下線了,去告訴院長您當國王了,他會不會把我送去精神科……
    河蟹和銣銫都在“神醫速成”計劃中當眾露過臉,為了避免穿幫, 得裝作不認識才行。
    塞薩爾則是因為長相太過英俊招搖,也沒有一起。
    最終, 這次進宮的就隻有方寸之地,以及他明麵上的忠誠仆人隨風逐雨。
    隨風逐雨保持著仆人的本分,跟在了馬車旁邊走著,隨後抬起眼睛看著身邊的螳螂人。
    思索片刻,還是說道:“如果隻是為了聽故事,你不用跟我一起的,河蟹他們也會給你講。”
    十六:“他說的沒有你說的有趣。”
    隨風逐雨:“但這趟行程可能會有危險,巴勒瑞瑪的宮殿是未知之地,如果出現了意外,我和方寸之地能夠輕易脫身,大不了死遁,但你怎麽辦?”
    隨風逐雨輕咳:“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十六也不追問,隻管將四肢胳膊中的一條伸出了些許。
    在馬車陰影以及螳螂人高挑身形的遮擋下,並沒有人發現,隻有隨風逐雨看到螳螂人的小臂突然變成了鋸齒狀的扁平刀刃的模樣!
    隻是一瞬,他就收了回去,但那烈烈寒光以及鋸齒上的恐怖倒鉤已經牢牢印在了隨風逐雨的腦海裏。
    他一臉錯愕:“你是啥變形螳螂嗎?”
    十六平靜回道:“之前說過的,我族王室之所以為王,就是因為保留了祖先螳螂的習性和特征,而我也是因為戰鬥力出色才被允許在外行走的。”
    隨風逐雨:“那你為什麽會被鼠人搶走錢袋?”
    十六:“是他偷的,我沒追上而已。”
    因為他覺得那是一個他作為成年人也想要未成年保護機製的場麵。
    又過了不久,車隊抵達了城市深處。
    隨後,從一處大門走進了……地道?
    方寸之地麵露不解,對著一旁騎馬的波普問道:“不是去宮殿嗎?”
    波普態度十分殷勤地解釋著:“大人有所不知,巴勒瑞瑪的王室一直都將宮殿建造在地下,世代如此。”
    方寸之地:“為什麽?”
    波普想了想,覺得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就直說了:“巴勒瑞瑪的初代女王陛下是從光明帝國中脫離出來的,當時會選擇在這裏建國,就是怕會遭到光明帝國的針對,謹慎起見,宮殿也就建在了地麵以下,後麵世代傳承。”
    說著,他們已經走進了地道的大門。
    隨之而來的卻不是陰冷潮濕,而是一片光明通透。
    地道中有各色的鍾乳石,被法術修飾的好像是一個個形狀各異的吊燈,明亮可愛。
    而四周圍也被施加了幻術和空間法術,放眼望去,能看到幻化出來的樹木流水,雲朵天空。
    甚至有幾分瑰麗。
    隨風逐雨讚歎:“真是漂亮。”
    十六輕聲道:“巴勒瑞瑪不局限物種,王室宮殿的修建應該也會得到各個種族的幫助,”說著,他指了個方向,“開鑿洞穴是地精的特長,雕塑建築會得到矮人的幫助,幻境布置則有魅魔的法術幫忙。”
    這個時候,車隊已經穿過了長長的地道,走進了宮殿內部。
    不同於玩家們對於宮殿的普遍認知,巴勒瑞瑪的宮殿建築並沒有雕梁畫棟,也沒有太過精致的妝點,反倒格外粗獷大氣。
    房子就是房子,圍牆就是圍牆。
    看上去和都城裏麵的其他建築沒什麽區別,就是要更大更高。
    硬說起來並沒有什麽特色,但恰恰是因為這份簡單,加上建築夠高,反倒給了人一種撲麵而來的恢弘感覺。
    而宮殿內隨處可見各色雕塑。
    大多是人形,亦有獸形,精美絕倫。
    十六看得十分認真,帶著兜帽的螳螂腦袋左轉右轉。
    反觀玩家的情緒倒是出奇的平和。
    他們自然也覺得這裏好看,而且是之前沒見過的好看,但在默默稱讚一句“美工牛逼”然後迅速點開錄像鍵以後,就把全部精神放在了任務本身。
    隨風逐雨打開了係統剛剛更新的地圖,在上麵做著標記,方便後麵他們肯定會進行的閑逛活動。
    方寸之地則是想要盡快見到病人。
    不單單是出於醫生的本能,也是因為紫水晶是以女王借到巴勒瑞瑪的,如果想要讓他們歸還,自然也得見到女王才知道下一步怎麽做。
    接著診病的借口正好可以去看看病痛之中的女王陛下。
    但讓他意外的是,波普似乎對治療的事情並不著急。
    他把尋找王室牧師當成了一項任務,現在任務完成了,波普就一臉輕鬆,還有心思和他閑聊:“馬上就是我們國家的傳統節日,也是一年當中最盛大的節日,滿月節。”
    方寸之地這段時間大多是下線的,對很多細節並不清楚,所以這會兒隻是敷衍道:“我剛剛來到貴國不久,沒有見過這個節日。”
    波普表示理解:“大人放心,等到明天,附近信仰黑暗神的人都會前來,不僅僅是都城內會有慶典活動,宮殿內也會有慶祝活動。”
    方寸之地抓住重點:“那到時候女王會出席吧。”
    波普笑了笑:“陛下不太喜歡熱鬧,會由親王殿下代為主持。”
    方寸之地剛想問親王是誰,結果就聽到不遠處的守衛猛地站直身體,口中稱呼的正是“親王殿下”。
    他立刻抬頭看去,就看到一個有著海藍色半長頭發的男人經過。
    親王明顯感覺到了他們的注視,但隻是往這邊瞥了一眼,就離開了,隻當沒看到似的。
    方寸之地更加不解。
    之前急吼吼的找牧師,結果現在誰都不當回事兒。
    擱這兒搞異世界版本的諱疾忌醫是吧??
    而波普一看到藍發親王就兩眼放光,對著玩家們匆匆說了句“稍等”,然後就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圓滾滾的身子像是個皮球似的,看起來笨重,但跑起來居然還挺快。
    玩家們自然沒有跟上,隻是停在原地朝那邊看。
    隨風逐雨眉間微皺。
    分明一路上都很順利,沒有發生任何問題,也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但正是這種異常的順利讓他覺得怪異。
    於是,他低聲說:“你們覺得,巴勒瑞瑪的宮殿怎麽樣?”
    十六率先回道:“挺大的。”
    隨風逐雨往遠處看了看:“那位親王呢?”
    十六搖頭,顯然,昆蟲並不善於評判人類。
    倒是方寸之地一臉嚴肅:“不太好。”
    隨風逐雨眼睛微亮:“你也這麽覺得嗎,我就感覺這宮殿有問題……”
    話音未落,就聽方寸之地接著道:“顴骨泛紅,眼周暗沉,腳步虛浮。”
    隨風逐雨:“……什麽意思?”
    方寸之地:“這人可能腎虛。”
    隨風逐雨:……
    你們醫生的關注點果然與眾不同。
    隨後,波普就折返回來,給他們在宮殿內安排了住處。
    由於還沒有徹底摸清這裏的情況,玩家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把消息傳給了在外麵的河蟹。
    重點當然是放在了詭異的安靜,以及完全冷漠的親王身上。
    但當河蟹把這事兒告訴塞薩爾的時候,對方反複確認的是:
    “滿月節會有更多人抵達都城,是嗎?”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就離開了旅店。
    一直到第二天滿月節開始都沒有回來。
    河蟹對此表示不解:“他幹啥去了?”
    銣銫回道:“明麵上是帶著嘉瑟莉去街上走走看看,找一找有什麽是能對咱們新手村有幫助的東西。”
    河蟹:“那除了明麵上呢?”
    銣銫:“做生意,我看到他走的時候是帶著賬本去的,眼睛都在冒光,還說等這次的事情結束,他要想辦法在這裏開店。”
    河蟹:……
    見縫插針尋找商機,塞薩爾先生,不愧是你。
    活該你家當首富。
    而兩位玩家暫時也沒有找到什麽任務相關的線索,於是,他們選擇去街上走走。
    眾所周知,玩遊戲的時候不知道怎麽繼續下去的時候,就到地圖上閑逛。
    自然有npc送上門。
    抱著“來都來了”的心態,河蟹跟銣銫一起出了門。
    大概是因為前幾天滿心都是給神醫名聲造勢,導致他們並沒有仔細看過這座城市,直到現在才仔細審視著這裏。
    放眼望去,確實都是石頭房子,還都是一模一樣的石頭房子。
    讓河蟹很想說策劃是不是又偷懶了,複製粘貼玩的溜啊。
    可是當所有一切都很是相似的時候,反倒會給人一種莫名的震撼感。
    並且從地圖上看,整座城的規劃都是一絲不苟的。
    以那座巨大雕像為中心,一點點向外擴散,畫同心圓似的一圈又一圈,又輻射出對稱的八條主幹道,將各個城區連通。
    這讓巴勒瑞瑪的都城在功能劃分上格外清晰。
    河蟹邊走邊感慨:“這種城市隻能出現在遊戲裏了吧,現實生活中想要做成這樣實在是太難了。”
    銣銫卻道:“如果這一套能移植到諾倫斯城就好了。”
    河蟹:“你也喜歡複製粘貼?”
    銣銫:“我的意思是,既然是基建遊戲,新手村以後肯定要麵臨擴建,如果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肯定會出問題,倒不如參考這裏的規劃,直接畫圓,有新加的功能區就往外接著畫就行了。”
    河蟹:“對哦,反正諾倫斯孤零零的戳在荒原裏,根本沒有鄰居,想擴到哪裏就擴到哪裏。”
    銣銫:“也就是附近有幾夥強盜窩子。”
    河蟹:“那不正好,找到一個,就是一個支線任務,美滋滋。”
    兩人對視一眼,覺得這可真是個好辦法,然後就開始給小黑發消息。
    而此時的小黑正在采石場中研究新的泥漿配方,沒有立刻打開聊天對話框。
    等他空閑下來看到河蟹的建議後,立刻兩眼冒光。
    再看看巴勒瑞瑪都城的地圖,小黑就更加興奮。
    他立刻暫停了手上的工作,一路小跑地衝去了城堡。
    一般來說,城主城堡是很不容易進的地方。
    哪怕是貴族來了,也要給城主通報以後才會給予放行。
    但是辛西已經將係統練成了器靈,將他納入了自己人領域,對玩家們也多了信任,所以小黑一路暢通地跑進了城堡,吭哧吭哧爬樓梯,來到了辛西的書房。
    剛進門就嗷嗷:“小城主,你看看這個!”
    說完,他就指向了虛擬屏幕上的地圖。
    隨後小黑就意識到npc是看不到玩家終端的,趕忙轉變思路,拿過了辛西的筆,扯過了辛西的羊皮紙,趴在地上開始描畫。
    全場沒有和辛西打過招呼。
    這種冒失舉動讓布魯諾管家目瞪口呆,立刻就想要走上前去,告訴這位勇士先生——
    什麽叫規矩,什麽叫體統。
    但是辛西對著他輕輕擺了擺手。
    對龍崽來說,她原本就不是人類貴族,自然也沒把貴族那一套東西放在心上。
    之前會端起城主的架子,大多是為了讓城中人尤其是城中的老牌貴族們感覺到壓力和懼怕,這樣才能更聽話。
    現在對著同樣不把貴族當回事兒的玩家們倒是不需要太強調這些。
    於是她跳下了扶手椅,走過去和小黑蹲在了一起。
    相較於之前那個到哪裏都要踩小板凳兒的幼崽,現在的辛西長高了些,身形也從軟軟呼呼變成了可可愛愛。
    但她的動作依然和幼崽時期沒有太大區別。
    此時辛西蹲在小黑旁邊,銀色長發垂落在地,一雙蔚藍色的眼睛認真的瞧著羊皮紙。
    雙手托臉,已經變得不那麽明顯的嬰兒肥又被擠了出來。
    手感一定很好。
    小黑側頭看了看,想上手,可是思及主線npc的可怕戰鬥力,到底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繼續認真畫圖。
    於是,赫克托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趴在地上畫的不亦樂乎的小黑,以及旁邊看上去格外乖巧的小龍崽。
    黑龍急忙走過去,給龍崽拽過了個小板凳:“你剛長高不久,骨頭可能還不夠堅韌,別累到。”
    辛西很想說,自己的成長和一般的龍族不一樣,身形關乎修為,隻要修為夠了,身體不會出問題的。
    但是昂頭對上了赫克托關切的眼神後,她就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乖乖坐在板凳上,隨後輕聲問道:“這個時間過來,是半龍人出什麽事情了麽?”
    赫克托半蹲在她身邊,一邊看小黑畫圖,一邊回道:“他沒事兒,那小子的身體好得很,之前被挖了心都活蹦亂跳的,現在你用水給他捏了個水心塞住了窟窿,精神比之前更好了,而且我覺得他的腦子也變快了點兒。”
    辛西:“怎麽看出來的?”
    赫克托:“已經從數五枚金萊頌就迷糊,到現在數上二十個都很流暢。”
    辛西:……
    圍觀中的係統:果然,巨龍在這方麵就是有天賦。
    而後就聽赫克托道:“我來找你是有另一件事情。”
    說著,他取出了一遝子厚厚的羊皮紙。
    辛西接過,感覺這手上的分量,下意識說了句:“有點沉。”
    係統立刻道:【宿主放心,已經有玩家接下了造紙任務,這段時間正在帶著人找材料,估計不久以後就能有結果了。】
    小黑聽不到係統的話,但他能聽到辛西的話。
    玩家們對龍崽總是多些偏愛的,小黑也不例外。
    他手上動作不停,嘴裏說道:“我去看過造紙那邊的進度,比預想的還有快,今天她還來找過我,說想要建個新的造紙廠,正好給她規劃進去。”
    隨後,小黑放下了筆。
    他滿意的看著自己臨時畫出來的簡略圖,甩了甩手腕,笑眯眯的指了一個地點:“就在這裏,距離居民區比較遠,有水井,交通也便利,”聲音微頓,“我的意思是,要是真的可以這麽規劃城市,這裏的交通一定是便利的,用來建廠很合適。”
    辛西從板凳上站起來,但還是覺得身高局限了自己的視野,選擇踩在了板凳上。
    隻見幾張拚湊起來的羊皮紙上畫著簡單的線條,並沒有太多特別的標注,但是辛西隻從城堡以及采石場的地點上就能確定地圖的方向。
    耳邊是小黑的聲音:“我剛才看過巴勒瑞瑪都城的規劃,值得參考,照搬過來不太現實,但它給我提了個醒,諾倫斯城歸根到底還是路修得不夠好,明明沒有河水,也沒有山巒,可路都是歪歪扭扭的,導致其他建築也跟著不規整。”
    辛西看向了他新畫出來的幾條主幹道:“你準備增加道路的數量?”
    小黑堅定點頭:“而且要保證平直,這很重要。”
    不過他剛一說完,就麵露猶豫。
    辛西知道他在猶豫什麽,拿著這個簡略圖對照了一下諾倫斯現在的地圖,辛西輕聲道:“如果這麽修建,一定會影響到幾處貴族的用地。”
    小黑點頭。
    雖然玩家不在乎貴族,可是玩遊戲總要尊重一下遊戲設定。
    總不能直接說我要拆你家房子……
    但很快,就聽辛西道:“放心吧,馬上這些地方都會變得暢通無阻。”
    小黑好奇:“為什麽?”
    辛西嘴角微翹,拍了拍手上厚厚的羊皮紙:“之前你們想辦法將強盜引入城,讓好幾位貴族暴露了出來,隻要證據落實,以後他們就要去監牢相聚,他們的房子財產自然也會重回諾倫斯城所有。”
    說完,她低頭繼續翻看羊皮紙。
    沒有看具體內容,而是先數了數數量,辛西指尖微頓。
    係統也發現了重點:【好像所有貴族都招了?】
    辛西也有些驚訝地看向了赫克托:“你是怎麽讓他們這麽快的時間就都說了的?”
    黑龍先生神色輕鬆:“我把他們分開審訊,分別告訴他們,‘其他人都招了,就差你了,他們把罪責都推到了你的頭上’。”
    辛西:“然後呢?”
    赫克托:“然後就知道了很多之前都不知道的秘密,”聲音微頓,“人類真壞。”
    辛西:……
    沉默片刻,辛西輕聲道:“這個辦法是七夏教給你的嗎,還是克雷蒙特?”
    赫克托微抬下巴,聲音驕傲:“這幾天我從他們那裏學到了很多,這個辦法是我自己想的,不得不說,人類雖然□□弱小,但是有些辦法還是很好用的。”
    辛西:…………
    沉默良久,辛西才在心裏對著係統呢喃:“我閉關了十日,加上這些天研究數學,前後加起來也不足一個月,可怎麽感覺赫克托學的比我還快?”
    實在是有點猝不及防了。
    係統則是默默看天,小聲說了句:【跟玩家待久了,大概,都會這樣……吧?】
    畢竟,騷操作的感染力總是無與倫比。
    而小黑並不在乎赫克托用了什麽辦法讓那些貴族就範,也無所謂抄家能得多少錢。
    他在乎的隻有——
    又有地了,好耶!
    他歡歡喜喜地把簡略圖收起來,一旁的布魯諾管家也上來幫忙。
    隨後,小黑就給河蟹發消息,讓他在那邊的都城裏多逛逛,看看這個遊戲裏麵的工種還有店鋪類型,這都對以後重新規劃諾倫斯有很大用處。
    河蟹對新手村還是很上心的,滿口答應下來,並且立刻用遊戲係統給小黑拍照片。
    就這麽走走逛逛,天漸漸暗了下來。
    河蟹正在對著一個鐵匠鋪拍個沒完,一時沒看路,險些就和對麵來的人撞到了一起。
    全靠對方的靈活走位,才避免了這次小型交通事故。
    河蟹下意識說了聲抱歉,然後才想起來抬頭去看。
    結果就對上了精靈王子的銀色眼睛。
    他微微一愣,隨後就想到隨風逐雨曾說過,這位名叫安斯艾爾的王子殿下全程圍觀了他們的造神現場,多半能認出他們,於是河蟹立刻要擋住一旁的銣銫。
    在他們的造勢過程中,銣銫可是重要角色,頭發顏色也格外顯眼。
    如果被發現他們是一夥兒的,豈不是要穿幫了?
    卻沒想到安斯艾爾早一步開口:“我早就知道你們是一起的,不用擋,事實上我這次也是專門來找你們的。”
    河蟹微微一愣。
    銣銫則是扒著他的肩膀探頭,先讚歎的看了看安斯艾爾的金發和銀眸,尤其是多看了幾眼據說價值五千金萊頌的平平無奇的小配飾,然後才問道:“你找我們做什麽?”
    安斯艾爾笑了笑,清雋的臉瞬間鮮活起來,聲音也像是清泉一樣悅耳:“我隻是覺得自從我來這裏遊曆後,最新奇的就是你們做的那些事兒了。”
    銣銫:“所以呢?”
    安斯艾爾:“過來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熱鬧看。”
    銣銫:……
    你一個好好的金頭發大精靈,咋還喜歡當吃瓜群眾呢。
    但這種輕鬆的態度讓他們放心不少。
    玩家對npc的判斷本來就比對著真人要簡單很多,安斯艾爾長得好看,又態度溫和,加上遊戲係統並沒有給他標注特別陣營,所以玩家就暫時放下戒心,和他走在一處。
    見王子想聽故事,河蟹索性就把這幾天的兩級翻轉給他講了講。
    略掉了銣銫的下線和上線,隻說能說的那些。
    大概是有了之前給方寸之地描述的經驗,這次河蟹說得更加流暢。
    安斯艾爾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一直是靜靜的。
    但他的神情格外專注認真,讓人能感覺到他在用盡所有注意力傾聽著。
    等河蟹說完,王子還拍了拍手,讚歎道:“你們做得很好,既能不讓惡人得逞,又能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像是一支箭射中了兩枚果子。”
    河蟹:“一箭雙雕?”
    安斯艾爾:“勇士先生這個詞用的也好,果然博學。”
    河蟹同學一臉興奮。
    頭一次有人說我博學誒!
    回頭等我給他背個《蜀道難》,他豈不是會覺得我超厲害!
    ……話說我一直背不熟蜀道難,感覺要努努力了,對了,任務做完以後還得出去寫寫作業。
    河蟹莫名其妙把思緒發散到了功課上,並沒注意他們已經走到了河邊。
    等安斯艾爾停下腳步後,他才跟著止步。
    然後就看到了極美的一幕。
    麵前是一條蜿蜒河水,似乎是通往城中旅店的。
    此時河邊正站著數名尾巴細長的魅魔,有男有女,他們穿著和城民相似的鮮豔服飾,頭上戴著誇張的帽子,雙手伸開,鉤織著一個又一個漂亮的光團。
    那些光團被放入河中,像是河燈一般隨水漂流,星星點點的煞是好看。
    銣銫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過去,小跑著到了水邊,好奇的指著問:“這是什麽呀?”
    安斯艾爾跟著走過去,溫聲回道:“魅魔的幻術,順著河流飄下去,被人撿起以後就能得到一個美夢。”
    銣銫:“真浪漫。”
    安斯艾爾:“不過如果是心懷惡意的人撿到了,魅魔會因此鑽入他的夢境中,吸食他的精氣。”
    銣銫:“……所以,這是個實體廣告?”
    安斯艾爾:“這個詞兒也不錯,很貼切。”
    而這一幕也被河蟹拍下來發給了小黑,引得小黑抓著他問魅魔的事情,最好多拍幾張。
    結果就在此時,河蟹突然發現在一個陰影處,有個女人正坐在河邊,小腿浸入河水,藍色長裙也垂到水中。
    最特別的就是她有一頭藍色長發,那是一種很特別的藍色,像是海水一樣清澈。
    女人感覺到了河蟹的視線,回過頭來。
    毫無疑問是個美人。
    但相較於五官,更吸引人的是她眉間的一個淺淺的藍色痕跡。
    河蟹下意識的拍了一張,又發給了小黑,然後才上前詢問:“你怎麽坐在這裏?”
    藍發女人笑了笑,眼角彎彎,並不回答,隻是說道:“勇士先生聽沒聽說過伊凡呢?”
    此話一出,河蟹就愣了一下。
    倒是緊跟而來的銣銫若有所思:“我記得這是克勞特家現在的家主。”
    河蟹:“塞薩爾好像就姓克勞特?”
    銣銫:“對,伊凡是他爹。”
    河蟹:“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銣銫:“之前我替塞薩爾躺棺材的時候,他答應了我三百金萊頌,就是伊凡給我的。”
    河蟹:……哦。
    精靈王子卻上下打量著藍發女人,似有所覺,卻沒說話。
    估計了一下彼此的戰力,精靈王子感覺自己不落下風,就依然保持著圍觀狀態。
    同時對著不遠處的隨從們揮揮手,示意他們退遠一些。
    然後就聽女人道:“那時候我在城堡裏總是一個人呆著,日子很無聊,伊凡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對他的一切都很熟悉,自然包括他家衣服最喜歡的紋飾,和你們身上的,很像。”
    說到這裏,玩家終於感覺到了不對。
    在把玩家視角當直播看的辛西也坐直了身子。
    她暫時合上了手上的書,眼睛微微眯起,看著畫麵中的女人。
    一旁剛收到照片的小黑已經輕聲嘟囔:“這個人額頭上有個藍色的紋路誒,看著……像條魚?”
    聽了這話,辛西並無太多反應,畢竟她也是頭一次看到這個人。
    倒是木偶管家布魯諾適時開口:“我之前見過一個人也是這樣的。”
    辛西立刻問道:“誰?”
    大概是她的語氣有些嚴肅,布魯諾微愣之後立刻開口:“她叫溫妮,當初在城堡裏很不顯眼,但最近我從克雷蒙特的提醒裏回憶起來,她就是被巴勒瑞瑪送到前城主的美人。”
    此話一出,係統先【咦】了一聲,很是好奇。
    但辛西已經覺察到了不對。
    一個會反反複複在諾倫斯折返的美人,自然清楚她是為了留住紫水晶才回來的。
    雖然不知道紫水晶對巴勒瑞瑪的用處,可這起碼證明,藍發美人是不希望諾倫斯將東西要回去的。
    現在她會主動在玩家麵前現身,而且直接說了認出了他們的來曆,明顯來者不善。
    辛西立刻道:“不好,讓他們速速離開溫妮!”
    小黑嚇了一跳,但馬上就回過神來,要給河蟹發消息。
    但這時候的溫妮已經對著玩家伸出了手。
    原本纖細白皙的手掌突然變成了尖利的爪子,而纖細修長的小腿也迅速化為了魚尾!
    不同於玩家對於人魚刻板印象的漂亮魚尾,溫妮的魚尾要更加長,是身體的三倍還多,上麵有一排鰭,尖刺豎起,格外鋒利。
    而溫妮的臉上也慢慢浮現出紋路,隻有聲音依舊悅耳:“我知道你們到這裏來的目的,但很可惜,我是一定不會讓你們拿走紫水晶的,我決不允許你傷害到我的親人,絕對不會!”
    河蟹和銣銫很想說,這位大姐,很多事情都可以商量的不是嗎?
    咱到這兒是做任務,很通情達理的。
    有困難,你可以提啊,咱們好好聊聊不行麽?
    無奈這條類似魚的漂亮大姐姐話多且密,根本不給玩家插話的機會。
    而且她的動作格外迅速,化為利爪的雙手撐著地,就這麽爬上了岸!
    與此同時,她的漂亮臉蛋也猛地變化,大張的嘴巴露出了尖利的牙齒,直直的朝著玩家衝了過來!
    猶豫動作過於詭異,銣銫被嚇得一聲尖叫。
    河蟹倒是不怕,畢竟不再漂亮的大姐姐已經變成了細長條的蘑菇。
    海鮮菇,字麵意義上的。
    可他也因為這一變化搞得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適應驚悚到搞笑的橫條。
    下一秒,就覺得腳腕一緊。
    低頭看去,海鮮菇已經死死抓住了他。
    同時被抓住的還有銣銫和精靈王子。
    河蟹很快發現自己的狀態旁邊出現了個綠綠的【毒】字,意識也開始不清醒。
    暈過去之前,他想的是:
    姐姐,您就倆胳膊,咋抓住的三個人?
    難道動嘴了?
    就我中毒了……臥槽我被魚咬了!
    隨後,三個人影都被拖入了深深的河水之中。
    由於一切發生的太快,加上這裏地處偏僻,並沒有太多人發現。
    而看到的人當中,就包括了辛西。
    她眉間微皺,低聲道:“原來溫妮不是人,怪不得她總能悄無聲息的離開城堡,你覺得她的目的是什麽?”
    說完,辛西戳了戳靈珠。
    結果係統一言不發。
    辛西疑惑,又戳了戳。
    這才聽到了係統的聲音:
    【好,好嚇人……嗚哇,嚇死我了!說好的美人魚呢!】
    辛西:……
    突然很好奇,係統當初到底是哪兒來的膽子裝龍神?
    而另一邊,銣銫在沉入河水的瞬間也陷入了保護性昏迷狀態。
    滿腦子都是:“寄了寄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就是一片黑暗。
    銣銫下意識嘟囔:“怎麽,遊戲更新了?複活的時候有冷卻時間就算了,怎麽還搞小黑屋這套呢。”
    話音剛落,就聽到旁邊傳來了一個悅耳的男聲:“勇士小姐並不需要複活,你的身體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不需要擔心生命安全。”
    銣銫趕忙坐起身來朝著旁邊看去。
    然後就瞧見了正對她微笑的精靈王子。
    銣銫的目光不自覺的挪到了對方的淡金色長發上,滿眼寫著羨慕,然後才回過神來,說道:“我們這是在哪裏?”
    安斯艾爾回道:“我們在水精靈的幻境中。”
    銣銫:“……啊?”
    安斯艾爾看得出來她對這些一無所知,就耐心解釋:“剛剛看到的那位藍發小姐就是水精靈,他們擁有著人的身子,還有魚的尾巴,一直生活在水中,精通夢境幻術。”
    銣銫眨眨眼:“像魅魔那樣?”
    安斯艾爾回道:“不大一樣,魅魔編織的大多是美夢,或者是綺麗夢境,目的是為了吸取人類的精氣,但是水精靈不靠精氣活著,他們和大部分生物一樣,會吃果子或者魚蝦。”
    銣銫:“那夢境是幹嘛用的?”
    安斯艾爾:“這是他們的武器,用來對付敵人,”聲音微頓,“比如我們。”
    突然被定位成敵人的銣銫有些鬱悶。
    她啥都沒幹過,過來要個東西,結果就被人家給拖下水了。
    是真的拖下水了。
    這叫啥?欠錢的才是大爺嗎?
    可很快,她就發現河蟹不在。
    剛剛還輕鬆的表情一下子緊張起來:“我的同伴呢?”
    安斯艾爾安撫地笑了笑:“他應該沒事。”
    銣銫:“那為什麽不見了?”
    安斯艾爾:“因為隻有他是被水精靈咬住的,見了血,所以這個噩夢大概率是為了他編織出來的。”
    這讓銣銫有些不解的環視周圍:“他的噩夢就是被關小黑屋?”
    安斯艾爾站起身,輕輕撫平了衣袍上並不存在的褶皺,輕聲道:“大概噩夢還沒開始。”
    話音剛落,周圍光芒大作!
    銣銫下意識的捂住了眼睛,圍觀的辛西也眯了下眼睛。
    耳邊是安斯艾爾的聲音:“夢境來了。”
    等光芒減弱,銣銫沒有立刻把手放下,而是先做了一下心理建設。
    既然是噩夢,多半十分可怕。
    銣銫想了想自己以前噩夢夢到的東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誰能想到呢,玩個基建遊戲還能玩成恐怖向。
    還是小心點的好,別還沒等找到河蟹,先把自己嚇死了。
    做了個深呼吸,銣銫終於睜開眼睛。
    然後就愣住了。
    同時不解的還有辛西。
    她點了點靈珠:“我總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之前你給我看的課件裏就有。”
    說著,畫麵上已經出現了夢境的全貌。
    這是一間屋子,或者說,一間教室。
    前麵是黑板和講台,底下是一排排整齊的桌椅。
    窗戶幹淨明亮,能看到外麵的白雲朵朵,也能聽到陣陣蟬鳴,牆上還掛著各種各樣的名人名句。
    而此時銣銫就坐在其中一張桌子上,精靈王子是她的後座,而她的前座就是河蟹。
    可這會兒的河蟹一動不動坐在那裏,身形僵硬,半點回頭的意思都沒有。
    銣銫不由得左右看,表情有些茫然:“這是啥噩夢?不就是個普通教室麽,有啥好怕的?”
    剛一說完,就聽到一陣陣刺啦的聲音。
    銣銫下意識朝著上方看去,那邊是個喇叭。
    就在她不解的時候,就聽喇叭再次響起——
    “請各位同學在各自的位置坐好,期末考試馬上開始!”
    精靈王子:好奇。
    辛西:這是什麽?
    銣銫:……
    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來,河蟹還是個享受青少年保護的未成年。
    原本無法理解這個噩夢。
    但在這一刻,一切,是如此的合理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