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家裏還有這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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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回家後就沒有看見大兒子和四個孫子,心裏不免生氣。
    剛才家裏忙得腳打後腦勺的,鄉親們都來幫忙,自己家人卻偷懶,所以氣呼呼地詢問三個兒媳。
    “娘,老大領著孩子們,上山砍了好多柴,中午連飯都沒吃,就和子春他們四個,收拾鐵匠鋪去了!”
    錢氏一看婆婆的臉色,就知道婆婆這是生氣了,急忙為自己男人辯護,臉上帶著心疼。
    他們家男人就是個傻子,永遠幹最累的活,還不討好,你看人家老四,陪著婆婆去縣城。
    遊遊逛逛的,什麽活都沒幹,聽說還認識了縣太爺,婆婆就是偏心!
    “唉!我就知道,那地方他想了二十年,當年離開,他最舍不得的,就是那個鋪子!
    我去找他吧!你們趕緊做飯,廚房裏有剩下的肉,做幾個硬菜,今天大家都累了,好好補補。
    老四你去把二叔公和村長請來,今天的戶籍換得很順利,理應謝謝人家。
    把你舅舅和舅媽也叫來,幹完活就跑了,忒外道!”
    老太一聽大兒子去了鐵匠鋪,立即露出了然的神色,吩咐幾個兒媳做飯,錢雲送的那些東西都搬進了她的房間。
    其中有一條五花肉,能有十來斤,她放在了廚房,給衙役們做肉醬就是用的那塊肉。
    三個媳婦答應一聲,開始忙碌,婆婆把廚房的物品都買回來了。
    有些還要刷洗一下才能用,油鹽調料也要分類收好,有的忙呢!
    “九寶,奶奶領你去看看咱們家的聚寶盆!”
    老太太抱起九寶,向門外走去,蕭寒也跟了上來。
    他很好奇,老太太口中的聚寶盆是什麽樣子,九寶的臉上,也一臉的期待。
    “奶奶,我們家有人會鍛造嗎?”
    蕭寒再沉穩,也隻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子,跟在老太太身邊,好奇的問道。
    “鍛造?你是說打鐵吧?這孩子,說話文鄒鄒的。
    你說對了,我們家是祖傳的打鐵手藝,每一代都會在子孫中,選一個有天賦的傳承人。
    上一代是你爺爺,我們兩個就憑著這份手藝,掙下了現在的這座院子。
    我跟你爺爺剛結婚的時候,家裏還沒有這個鋪子,那時候是打行爐。
    這是打鐵的行話,打行爐就是挑著擔子,走到哪裏打到哪裏,有鋪子的,叫打站爐。
    你爺爺挑著打鐵的爐子和生鐵,我挑著打鐵的工具,我們就像貨郎一樣,一個村子一個村子地攬生意。
    給人打菜刀,鍋鏟,剪刀和農具,修補損壞的鐵器,那時候苦啊!
    都說人間有三苦,撐船打鐵賣豆腐,最苦最累的就是打鐵,是最費力氣的活計。
    而打行爐更苦更累,幾百斤的擔子挑在身上,每天都要走二十幾裏地。
    好在你爺爺的力氣大,能挑得動,我們兩個就這樣早出晚歸地熬了兩年,終於攢下了一點本錢,開了一個鐵匠鋪,就開始打站爐。
    有了鋪子,爐子也大,就能接一些訂單,你爺爺的手藝好,打出的東西結實耐用,柴刀鋤頭也鋒利。
    那時候,濟州府的商家都來大批訂購,我們也賺了錢,蓋了房子買了地。
    所以說,這鐵匠鋪,就是我們家的聚寶盆。
    可誰成想,好日子沒過幾年,我們家就移民北境,離開了這裏。”
    老太太一邊唏噓一邊跟兩個小的,念叨著自己年輕時的創業史,蕭寒和九寶也知道了,爺爺一路上為了照顧懷孕的奶奶,仗著自己力氣大,將家裏的東西都挑在自己身上。
    千裏迢迢,足足跋涉了七個月,才到了北境通州府小河村。
    他也累壞了身子,一病不起,後來足足養了大半年才恢複,但是落下了病根,再也不能打鐵了。
    但想著祖傳的手藝不能丟,就口傳給了大兒子李天福,老爺子不是隨便就決定讓大兒子成為傳承人的。
    在老家的時候,五歲的李天福,就整天跟父親身邊,最喜歡的地方,就是家裏的鐵匠鋪。
    而同樣年紀的李天祿,和天生神力,更適合打鐵的老三李天壽,則是對於打鐵一點興趣也沒有。
    至於老四和老五,剛出生還在吃奶,根本就對打鐵一無所知。
    “怪不得家裏人力氣都很大,原來是遺傳,就是不知道自己以後的力氣如何。
    逃難路上,大伯手裏的那把鐵錘,應該就是打鐵用的大錘吧?沒想到,家裏還有這手藝!”
    對於大伯會打鐵這件事,九寶很高興,因為在前世,隨著機械現代化的普及,一些古老的行業逐漸消失。
    其中就包括打鐵這種原始的鍛造工藝,沒想到重活一世,還能有幸見識到。
    另外,有了大伯,她以後要是做個烤箱啊,火鍋啊,是不是就方便得多了!
    雖然現在還不到能吃,但並不妨礙九寶在心裏幻想各種美食,而做美食必不可少的就是各種工具,有了大伯,一切的障礙全部解決。
    李家的鐵匠鋪在村尾的蓮花山下,離他們住的院子很遠,但是距離趙氏現在居住的張萬山家,和李家的老宅很近。
    他們走了能有一刻鍾,太陽都要下山了,遠遠看去,隻有三四十平方的鐵匠鋪沐浴在夕陽中。
    雖然過去了二十幾年,但因為是磚石砌成,房子很堅固。
    李老大應該是修繕過,屋頂煥然一新,跟斑駁的外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透過敞開的門窗,看見屋子正中一個大火爐,爐邊架一風箱。
    小五和小六,正蹲在地上,一起呼拉拉地拉著風箱,風進火爐,爐膛內火苗竄的老高,李子春和小四在一邊喘息,應該是剛被換下來。
    李老大赤裸著上身,露出一身健碩的肌肉,汗水已經在他身上匯聚成了一條條小溪,成股流下。
    待爐中的鐵條燒紅,他左手握鐵鉗取出,放在一個大鐵墩上,右手握一把小錘不停地敲打。
    待鐵器溫度下降,在放入爐中加溫,如此反複。
    夕陽中,飛濺的鐵花,蒸騰的烈焰,肌肉虯結滿身汗水的李老大,形成了一幅力與美的圖畫。
    老太太站在門外,看著眼前景象,恍惚看到了二十年前丈夫忙碌的身影。
    “老大,回家吃飯了!”
    擦了擦眼角,老太太高聲喊道。
    “娘!你回來了,呦!九寶和大五也來了。
    別進來,這裏煙熏火燎的,別燙著,我馬上就好。”
    李老大停下敲打,將手裏的小錘子扔到地上大鐵錘旁邊,用鐵鉗夾起打好的鐵器,扔進旁邊石槽的水中。
    就聽茲拉一聲,房間裏水汽蒸騰,完成了最後一道工序,淬火。
    “大五,你剛到咱們家,這把柴刀是大伯送給你的,有了它,以後你砍柴就不會輸給小五。”
    李老大從水裏把冷卻後的東西撈出,是一把柴刀,遞給了門口的蕭寒。
    蕭寒卻看了看身邊的九寶,臉色露出幾分尷尬。
    而九寶卻沒有看他,眼睛盯著那把柴刀不放,小嘴已經合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