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噎住了。
    這麽大的事兒，涉及到了府裏的四老爺，她怎麽敢做主？
    一時，吳氏心亂如麻。
    迎著三個孩子祈求地眼神，她不忍直接拒絕，於是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先不說這個，小八，給四弟妹請太醫了嗎？”
    八姑娘搖頭：“桂枝去請大夫了。”
    她們都隻是白身，哪裏有資格請得動太醫院的醫官。
    吳氏一臉正色：“外麵的郎中怎麽能行？一定得請太醫。”
    她急聲吩咐大丫鬟：“思煙，你立馬帶著我的名貼去請太醫入府給四夫人看病。”
    思煙恭敬點頭：“是。”
    吳氏點頭，不停歇地指揮起來：“來人，趕緊把四夫人扶到床上去。”
    八姑娘三人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一起跟著四夫人請了房間。
    吳氏沒有進屋。
    她的另外一個大丫鬟思柳湊近她耳邊，壓低了嗓子詢問道：“夫人，這個……怎麽辦？”
    吳氏自然沒有遺忘掉連翹。
    她看著連翹，還有她身旁一身血跡、魂不守舍地程槿年，陷入了沉思。
    許久，她吩咐道：“把人丟進亂葬崗，封住所有下人的嘴巴，不允許這件事情泄露出去一個字。”
    思柳對著程槿年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試探問道：“那槿年姑娘……”
    吳氏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槿年應該是被嚇到了，你趕快讓人把她帶去洗漱，好好安撫安撫她。”
    思柳心裏一慌，連忙點頭：“是，奴婢遵命。”
    ……
    程槿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等她回過神，已經坐在了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她有些迷茫。
    下一刻，無數畫麵湧進腦子裏：連翹死不瞑目的樣子、連翹對著四夫人大笑的樣子、四夫人吐血的樣子……
    “報應。”
    她聲音沙啞道：“你說得沒錯，今日之事，是你的因果報應，也是四夫人的因果報應。”
    連翹無緣無故陷害她，和她是人盡皆知地敵對關係，在她成了老太君身邊的紅人之後，才會被四夫人打壓和針對。
    連翹的當日之惡是因，後來之苦是果。
    四夫人高傲自大，折磨了連翹十年還不鬆手，使得連翹對她恨之入骨，聽從四老爺的命令對她下毒，導致她命不久矣。
    四夫人對連翹的折磨是因，如今的時日無多是果。
    自己在其中是什麽作用呢？
    程槿年心裏突然冒出這麽一個問題。
    這兩人的恩怨情仇，都離不開她。
    要不是因為她，連翹不會死，四夫人也不會藥石無醫……
    她也有錯？
    程槿年茫然失措。
    不，我沒錯。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槿年一臉堅定：“是連翹無緣無故看我不順眼，是四夫人擅自針對連翹，一切都和我無關。我憑什麽要因為她們下場淒慘而心懷愧疚，又不是我讓她們這麽做的。”
    “我隻是一個工具人，沒有我程槿年，也會有李槿年、王槿年……隻要兩人本性不改，結局也不會改變。”
    想明白了之後，程槿年整個人豁然開朗，連翹死不瞑目地眼神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也不再讓她心神不寧了。
    她，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