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並沒有因為桂枝的無狀而生氣，她知道桂枝都是為了自己好。
    她聲音幽幽得開口：“我咳咳，也沒有幾個月可活了，她必須得獨立起來，她是三個孩子中年紀最大的，日後都要靠她自己了。”
    桂枝帶著哭腔：“夫人，太醫都說了，您隻要好好服藥，至少還有一年壽命。”
    四夫人緩緩搖頭：“一年……太久了，到時候我該惹人厭煩了。”
    “誰會厭煩您活得久？”桂枝滿臉怒意：“莫非是四老爺，他把夫人您害成這樣，您何必還想著他？”
    四夫人輕聲：“不是他。”
    桂枝一臉疑惑：“嗯？”
    她沒有再解釋，偏過頭，眼神幽深，仿佛穿過了層層院牆。
    許久，她喃喃自語：“隻要我活著，就一直提醒著許多人林友祥做的醜事，隻有我死了，他們才能真正安心……”
    孫元香對此心知肚明。
    桂枝聽到四夫人的話，大驚失色，飛速得搖著頭勸說：“夫人，老太君心軟和善，肯定不會這麽想的，其他三房也每日派人來關心您，您別鑽了牛角尖，自己嚇自己了。”
    “嗬。”四夫人冷笑一聲：“放心，我不會鑽牛角尖。”
    她還不能倒下。
    真姣和宗兒年紀都還小，林文祥又是冷血無情的，她必須得安排好了他們，否則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趁著府中眾人對她心生同情、愧疚、憐憫之時，她必須抓緊安排。
    桂枝還是一臉擔憂得看著她。
    四夫人抬頭就看到了她眼裏的關切，心裏一暖，聲音柔和了許多：“桂枝，伺候我梳洗，我要去見三嫂。”
    連翹說得對，她做人很失敗。
    但是，也不是沒有人對她忠心耿耿的。
    等她撐不住了，就把桂枝給放出去，好好找個人嫁了吧。
    ……
    鬆鶴院。
    翌日，到了請安的時辰。
    看到來人，程槿年以為自己眼睛花了：“四夫人，您怎麽來了？”
    四夫人不答反問：“母親可是起身了？”
    程槿年頓了頓，點頭：“老太君已經起了，正等著兩位夫人。”
    屋內。
    老太君看見孫元香，同樣一愣，不過她沒像程槿年那樣表露出來，很快恢複自然，對著她溫和得笑了笑：“老四家的，快坐吧。”
    “你今天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
    聞言，四夫人笑得開懷：“母親，我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氣色自然而然也變好了。”
    老太君不由得挑眉：“哦？什麽喜事兒，我怎麽沒聽說。”
    四夫人和三夫人對視一眼。
    “母親，是這樣的，我娘家的五侄兒到了成親的年紀，三嫂嫂問到了我頭上，讓我幫忙看看，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小八，就厚著臉皮去問了四弟妹，沒想到一拍即合。”
    三夫人打著哈哈：“這不，今天就迫不及待來詢問母親的意見。”
    老太君看向三夫人：“你娘家的五侄兒，可是叫子程吧？”
    三夫人笑著點頭：“是，年前他來給您請安，您還誇過他幾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