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僵硬。
    這時，床上響起了輕微的動靜。
    雲妃雖然在和金帝說話，但心神大半關注在床上，他一動，她立刻察覺到了，臉上露出了欣喜若狂之色，猛撲上去：“北兒！”
    金榮山眼裏也泛起一絲喜意，緊隨其後。
    太醫功成，默默退到一旁。
    金欽北眼睛微微睜開又閉上，循環了好幾次，意識朦朧，一片空白，隻聽，陌生又熟悉的嗓音侵入他的腦海深處：“北兒、阿北，我的母妃啊，兒子，你聽到母妃說話了嗎？北兒、北兒……”
    刹那間，無數回憶湧上。
    在金國的計劃下，他按部就班，利用職務之便，打開了城門迎接雲國軍隊，打了祁軍一個措手不及，祁軍大敗，退至嘉峪城。
    他和雲國軍隊形成聯軍，一同攻打祁國。
    真姣提前被他送到了嘉峪城，和他預料那便平安無事。
    他以為，從此兩人是敵非友。
    她會一生痛恨自己。
    但是，誰知，竟是陰陽兩隔。
    她這般烈性，居然帶著五百兵馬的敢死隊，深入腹地圍絞雲國太子……
    她成功了。
    但是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消息傳來的那一刻，他完全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不可置信、悔恨、痛苦、悲傷……靈魂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他不接受。
    “不可能。”
    這個念頭讓他撐著身子要去親眼看看，可卻被阻止了。
    之後，祁國猛攻，奪回失地，連她的埋身之地也一並奪了回去，他徹底失去了理智。
    戰場上，昔日的同袍相見。
    對麵滿是怒火，交戰之時，恨不得一人給自己一刀。
    記憶的最後，是安智猩紅的雙眼，看著越來越近的紅纓槍，他突然失去了反抗的力氣，鬆開武器，閉上眼準備迎接死亡。
    可現在看來，他還苟活著。
    雲妃泣不成聲：“北兒，你回答母妃一句，你別嚇我嗚嗚嗚……”
    金欽北被這個哭聲喚回意識，他愣愣的看著許久未見，陌生又熟悉的母親，呢喃一聲：“母妃。”
    金榮山跟著開口：“小六，你終於醒了，父皇心也放下了。”
    順著聲音，金欽北看過去，眼裏複雜無比。
    這是他崇拜的父皇。
    同時，也是害得他痛失所愛的凶手。
    不對。
    金欽北在心裏狠狠反駁。
    你怎麽這麽虛偽？
    明明是你親手害死了林真姣，你怎麽能把鍋甩到旁人身上。
    難道，這樣就會讓你好受一些嗎。
    自然不會。
    金欽北慘笑。
    他這副樣子被金榮山看在眼裏，他忍不住狠狠地皺起了眉頭，原本想要罵人，但是轉念一想他剛醒過來，便忍了下來。
    這麽想著，他慈和開口：“小六，這次你立了大功，等你養好身子，父皇一定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好好獎賞你。”
    聞言，金欽北沒有絲毫喜意。
    他懨懨道：“兒臣謝過父皇，不過不用獎賞了，兒子不想再理會這些事情。”
    金榮山徹底怒了：“你看看自己什麽樣子？就為了一個女人。”
    金欽北不反駁。
    “沒出息的東西，孤……”
    雲妃淚流不止得大聲阻止：“陛下，看在小六才醒過來的份上，看在臣妾的份上，您別再說了。”
    金榮山沉默。
    許久，他猛地一甩袖離開，隻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