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巡防營和京兆府合作，全城入夜之後不許外出，封鎖了各個街道，挨家挨戶排查，勢必要把連環殺人案的凶手給找到。
    當然，這是表麵上的，實際上，是要偷偷把程槿年和小月白送出城。
    義親王府的這條街外鬆內緊，都是親信。
    子時。
    王府後門。
    程槿年、石棉和綠蘿避開了府裏的閑雜人等，悄悄的出了門；與之同行的是沈聽肆、沈石和周牧；車夫是尤軍。
    “回去吧。”
    程槿年上了馬車，石棉掀開簾子，她笑著對沈聽肆揮手。
    這一個月來，他每天早出晚歸，都沒怎麽休息好，她挺心疼的。
    沈聽肆點頭。
    隨即，叮囑石棉和綠蘿：“照顧好王妃。”
    “奴婢遵命。”
    “是。”
    兩人看了一眼窗簾外，放下了簾子。
    馬車緩緩行駛離開。
    沈聽肆眉頭緊皺，仿佛舒展不開一般，不知為何，自從昨日得知李勝餘孽和別院那邊有牽扯，他心裏就一直隱隱不安。
    沒事兒的。
    都安排好了，萬無一失。
    他這麽安慰自己。
    這個路線，他已經在腦海裏麵模擬了無數次，沒有發現疏漏。
    身旁。
    沈石臉上充滿了擔憂和不舍。
    周牧麵色如常，可要是仔細看，能發現他的身子在緊繃著。想到離去時的那個對視，周牧在心裏呢喃：綠蘿……
    忍不了了。
    爹娘，孩兒想要娶自己心愛的姑娘！
    西達縣五年，他幾乎每日和綠蘿打交道，兩人漸漸熟悉了起來，一開始，他對綠蘿隻是單純的欣賞，欣賞她的心細、體貼、溫和、能幹。
    後麵，不知為何，就被她吸引了目光。
    他雖然是沈家的下人，可他們一家早就不是奴籍，家族也有很多考取功名的。或許，是因為曾經當過奴隸，所以他們執著的嫁娶書香世家、清流世家、寒門世家，家中男丁都不允許納丫鬟為妾。
    因此，周牧退縮了。
    他就像是不知道綠蘿對自己的好感，對她的一些示好沒有任何反應。綠蘿多聰明啊，她什麽也沒問，自然而然的疏遠了他。
    這個周牧想要的結果。
    但不知為何，他夜深人靜時，心裏總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他沒有讀書的天賦。
    因此，沒有走科舉路。
    周家每代，都會選一個男丁侍奉主家。他是被選中的那個，地位比不上科舉的那幾個，但是也不算差。
    如今，算是第一人了。
    畢竟，沈家非同以往，沈聽肆是親王，而沈家的表少爺，成了皇帝。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周牧感受得徹徹底底：如今，上至族老，下至父母兄弟侄子，誰不對他另眼相看，就是他回京之後催婚，也不敢太強勢。
    他明明已經做下決定。
    年紀也到了，是應該成家了。
    可不知道為何，他一直不願意接受母親的安排，去相看那些大家閨秀。
    他不願深想。
    可今日，對上綠蘿哀傷又倦怠的眼神，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
    他害怕了！
    綠蘿會不會放棄他了，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