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子前陡然多了兩個人影，原本還在發呆的女子急忙打起精神，臉上也強扯出笑意，對著雲昭和唐俊招呼道：“兩位想買什麽？我這裏頭巾手帕都有，都是手工繡的，價格實惠，送人是最合適不過的。”
    雲昭隨手拿起攤上的一張手帕在手中撚了撚，裝作有些興趣的模樣，朝著女子勾了勾手，壓低了聲音：“老板，我想跟你打聽個人，今兒個那個在應芳客棧前麵被伍哥他們圍毆的人，和你有關吧。”
    女子動作一滯，語氣都有些顫抖：“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雲昭輕輕哦了一聲，又繼續問道：“我聽說，那個男人之前給你打聽過一個失蹤的女修，你知道她的蹤跡？”
    女子頓時往後一竄，匆忙間撞倒了身後的攤位，傳來別人不滿的埋怨：“霜娘，你幹嘛呢？”
    霜娘訕訕地笑了笑，低聲回道：“身子有點不舒服，我...我回去一趟。”
    說著說著還瞥了雲昭一眼，像個受驚的兔子一般一躥便沒了影子。
    眼見人消失在眼前，雲昭捏了捏腰間的玉佩，低聲說道：“師兄，你跟緊。”
    一抬頭，方才那個埋怨的女人已經走到她們麵前，陪著笑容吆喝道：“不好意思啊，我們霜娘突然有事，兩位客人要買點什麽？”
    雲昭撚了撚手中的手帕，放回了木板上，搖了搖頭，像是一個真來隨意看看的遊客，順著市集緩緩逛了過去。
    “架子可真大。”女人嘟囔了一句，又挪著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攤位上。
    雲昭感到身後的視線消失，往前走了幾步，一溜煙便沒了影子。
    她順著齊羽留下的信息，左轉右轉鑽進了一個小巷子。
    齊羽站在巷子中央，負著手站在原地看著角落，視線盡頭，是手腳被綁住癱倒在地的霜娘，嘴上還塞了一團厚厚的布條。
    看到雲昭走了過去，齊羽挪了挪地方，讓她站在霜娘麵前。
    雲昭垂下眼，手中銀光一晃，傘尖直直抵上霜娘雲娘的脖子：“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不要想著耍花招，明白嗎？”
    傘尖洶湧著靈力，殺意噴薄而出，霜娘頓時臉色慘白，不住點頭。
    雲昭一伸手，唐俊遞上一張畫像，上麵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明眸皓齒，嬌憨活潑，叫人一看便心生歡喜。
    畫像遞到霜娘麵前，雲昭冷著聲音問：“見過？”
    霜娘嘴唇哆嗦，下意識搖了搖頭，但脖頸前的冷意又讓她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見...見過。之前有人給我打聽過這個人。”
    說著說著，話卻是轉了個彎：“那個人...還好嗎？”
    雲昭勾了勾嘴角：“你不是親眼看著被伍哥他們抓走了嘛，早死了。”
    唐俊瞪著眼睛，扯了扯雲昭的袖子，雲昭卻是懶得理他，繼續說道：“聽說好像還是為了你出頭？”
    霜娘的頭低了下去，沉默片刻，她囁嚅著開口，聲音顫抖：“這個姑娘，我確實見過。那是兩個月以前，有一天我去應芳客棧送貨，回來時候晚了我便抄了近道，後麵有奇怪的聲音，於是我躲進了小巷。”
    “但是還是太好奇了，便探頭看了一眼，看見...看見了兩個全身黑的人拖著幾個人影轉眼便不見了蹤影。其他人的臉我記不清了，但是這個姑娘我還記得牢牢的。”
    雲昭和齊羽對視一眼，又從懷中掏出幾張畫像，是阿水和其他失蹤的青岄宗弟子，她遞到霜娘麵前，又問道：“這些呢，見過沒？”
    霜娘努力地看著，突然指了指阿水的畫像，激動道：“這人我見過，不過是在我的攤位旁，他那時挑了幾張手帕，說是要回去送給三個師姐。”
    “當時我記得他和身邊人提到住在應芳客棧，那時我還暗笑他們都是被人宰的肥羊。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唐俊在一旁著急地問：“那她們去哪了呢？”
    霜娘縮著身體，顫顫巍巍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撒謊！”
    唐俊一把上前就抓霜娘的肩膀，被雲昭的傘尖擋住。
    雲昭沉默一瞬，收起了青傘，對著霜娘說道：“你走吧。不想死的話，今天的事情，隻有我們四個人知道。”
    霜娘忙不迭點點頭，又小心地看著三人，看他們沒有動作，一溜煙便從巷子鑽了出去。
    齊羽湊到她身邊：“師妹，接下來怎麽辦？”
    雲昭將傘掛回身後，看了看巷子那邊的應芳客棧，低聲應道：“等吧。”
    ......
    深夜，石板床上的雲昭緊閉著雙眼像是在沉睡，可若是仔細看，便會發現她衣著整潔，青傘放在床榻，是一伸手就能摸到的距離。
    窗外的雲漸漸覆蓋上彎月，投進窗沿的月光也漸漸隱了下去。
    月光徹底籠罩在黑雲中時，雲昭耳邊出現了奇怪的動靜。
    像是什麽東西墜落在地的奇怪的聲響，她凝神一聽，是隔壁屋子。
    雲昭睜開眼，抓緊手邊的傘柄，她捏了捏腰間的玉墜，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她沒有開門，隻是走到窗邊，縱身一躍，便像一隻壁虎一般掛在牆上，悄無聲息地朝著隔壁窗戶挪動。
    很快，她便到了窗沿，雲昭探頭一看，屋裏已經一片狼藉。
    被褥被整個拖到了地上，地麵是完整的茶盞，地毯上有一圈又一圈的汙漬，綾娑和常寧一人躺在地毯上，一人掛在了窗沿。常寧的手邊是離她幾丈遠的長劍。
    而屋子裏，站著兩個男人，灰撲撲的布藝包裹著全身，臉上也蒙了一條灰巾，其中一人往前走了一步，狠狠踹了踹躺在地毯上的綾娑。
    “狗婆娘白天不是神氣得很嘛，晚上還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另一個人拉了拉正想再踹的男子，低聲勸道：“快幹活吧，夜長夢多，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