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記懟臉殺。
    林川的目的，當然不是故意嚇人。
    而是試探。
    而這一試探，還真被他瞧出問題來了——
    正常一個不知道自己身邊有隱形人盯著自己的人，突然看到一個人憑空出現，狀態必然是驚嚇錯愕的。
    甚至下意識會有所戒備，或者往後退，或者想著逃。
    直接從椅子上摔下去都有可能。
    但閆千燧。
    他其實也挺錯愕的。
    但他的錯愕，卻更像是一位演技高超的演員，在和他演對手戲的人突然不按劇本出牌時的錯愕。
    那是一種猝不及防，接不住戲的錯愕。
    因為他準備好了，所有泰然自若的演技。
    卻沒有準備好，林川突然出現在他眼前時，他該是個怎樣的狀態！
    而就憑這一瞬間的微表情。
    林川幾乎便可以確定了——
    這個閆千燧，就是真正凶手！
    並且這家夥，演技和心態，都相當不錯！
    在明知道，一個隨時都能取他性命的敵人就在身邊時。
    在他半隻腳，幾乎都已經踏入鬼門關時。
    他竟然還能如此坦然自若，演出毫無防備的樣子！
    說實話，林川都不得不感歎，這閆千燧，不說腦子好不好使吧，這顆心髒，絕對是足夠強大的。
    可惜啊……
    真的就是真的，不論怎麽偽裝，都會有破綻。
    林川依舊以那副形容枯槁的模樣微微笑著，與閆千燧四目相對。
    到這時，原本還下意識想著，要如何偽裝的閆千燧，眼底已然浮起淡淡的絕望。
    因為他意識到，已經暴露了！
    如此短的時間，他根本來不及做出毫無破綻的表演！
    一瞬之間，他感覺自己身體如有千斤重！
    整個人，沉沉倒地！
    這倒不是心態問題。
    而是——
    “重力領域？”
    即便被逼入絕境，即便被恐怖的重力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閆千燧也依舊保留著強者風骨，並沒有哭喊求饒。
    即便眼底心頭，都湧現出絕望，他卻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維持出了一絲慷慨赴死般的氣概。
    躺在地上，他仰視著林川，聲音艱難苦澀：“重力領域，隱身，瞬閃，還有探查類天賦……你究竟，擁有多少天賦？”
    “而且，如此多的天賦，全部都能在秘境中使用？”
    說到這句話時，閆千燧的內心是真的無力又絕望的！
    這！簡直是不給其他玩家活路！
    眼前這個人的存在，簡直就像bug一樣！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可是……
    轉念一想。
    這世上，不公平的事，不是多了去了嗎？
    本源位麵，高等位麵，中等位麵，低等位麵……
    以及最卑微最低等的，融合中位麵。
    更別說，不論是哪一個位麵，人都會被分為三六九等。
    他心中所謂的“不公平”，幾乎是伴隨著世界一起存在的。
    與其埋怨世界，不如埋怨自己不夠強大。
    或許哪天，他站在世界的頂峰去看，才會覺得這世界是如此“公平”吧？
    說白了，就是他，不夠強……
    閆千燧心中，迅速閃回了他這一生的拚搏與奮鬥。
    目光渙散片刻後，又重新凝聚在林川身上。
    他突然沉沉道：“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不是明永！”
    他不相信，一個擁有如此恐怖能力的人，會甘心依附於明家，做明夏的家奴！
    “你是誰？”他深深地看著林川。
    這話問出來，其實隻是臨死前，想解開最後的疑惑，讓自己死得明白點。
    畢竟，閆千燧其實並不知道，他目之所及的畫麵，會被明夏看到。
    而此刻，現實中的明夏，則屏氣凝神，目不轉睛地盯著銅鏡。
    她可比閆千燧，更期待林川的回答。
    然而……
    “哢嚓——”
    一道細微的破碎聲，從銅鏡處響起。
    緊接著，“嘩啦嘩啦”的聲響，接踵而至！
    那半人高的古樸銅鏡，鏡麵像蜘蛛網一樣迅速裂開，瞬間便碎了一地！
    而明夏喉嚨管裏，則彌散起淡淡的血腥味。
    她悶哼一聲，生生將這股血腥味咽了下去，並沒有失態吐血。
    隻是那臉色，依舊不怎麽好看。
    一旁祝清寒倒沒什麽表情變化，隻淡淡地陳述道：“閆千燧死了。”
    是的。
    閆千燧死了。
    林川隱隱感覺到，閆千燧那雙眼睛，給他一種不怎麽舒服的感覺。
    他也不覺得自己與閆千燧有什麽聊天的必要。
    便直接一記火球燒了過去。
    不過因為要讀取閆千燧的記憶，他的火球並沒有直接將閆千燧燒死。
    他一邊讀取記憶，腦海中浮光掠影般閃過閆千燧苦大仇深拚命奮鬥的人生。
    一邊聽到閆千燧臨死前最後忍著沒有慘叫，而是發表了一番臨終總結：
    “不論是誰，你也不用太得意！”
    “今天麵對我，你是勝者；但說不準哪一天，你也會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
    “這世道，沒有永遠的強者！我等著，風水輪流轉哈哈哈哈……”
    最後的笑聲，逐漸慘淡消亡。
    而簡單整理了下閆千燧的記憶後，林川便知道了，這家夥為什麽會有如此感慨。
    閆千燧也是有故事的人。
    他來自一個低等位麵，身份卑微，曾受強權壓迫。
    不過他很能忍，忍盡了常人所不能忍後，靠著自身的努力，還真就成功逆襲了。
    也就是說，這家夥是親身經曆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風水輪流轉的。
    並且在他的經曆裏，也見過了其他人的風水輪流轉。
    可能前一天還一無是處的廢物，明天就成功逆襲，踩到所有人頭上。
    這在殺戮遊戲的世界，並不算多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