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剛一落座。
    下一秒，伴隨著一陣醉人的馨香，古玥就挨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那距離，近在咫尺。
    而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味道，更是讓林默不禁心醉，哪怕是再好的菜色，再好的美酒，都不及她的香。
    接著古玥又親自拿起筷子，為林默夾了一道菜。
    “這道菜，叫荷香鱸魚。”
    古玥麵帶微笑，輕聲為他介紹：“這道菜很獨特，是用荷葉包裹新鮮鱸魚蒸煮而成，再配上秘製醬料，吃起來甜而不膩，還有濃鬱的荷葉清香。”
    “我和安然公主都很愛吃！”
    “你也嚐嚐！”
    美人如玉，依偎身旁，甚至她還親自給自己夾菜……
    光是這畫麵，這待遇，都已經足以讓全天下的任何男人都羨慕不已。
    而林默也很給麵子。
    他夾起魚肉當下便嚐了起來，閉上眼睛細細品味。
    不多時，便睜眼一笑道：“入口即化，魚肉香甜，回味中當真有濃鬱的荷葉清香，的確鮮美！”
    “這味道，堪稱一絕啊！”
    倒並非林默在客氣，這道荷葉鱸魚的確很對他的胃口，毫不誇張地說，這是林默吃過的最好吃的魚。
    見林默喜歡，古玥那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滿足和笑意。
    “來，再嚐嚐這個！”
    “這道青絲蝦球，是另一家一品軒的招牌菜，名聲不在荷葉鱸魚之下！”
    古玥郡主又給林默夾了一道青絲蝦球。
    滿眼都是期待。
    仿佛能讓林默滿意，就是她心裏最大的歡喜。
    林默嚐了之後，也再次笑嗬嗬地給出了極高的評價：“的確不錯！青絲皮酥脆，蝦肉香甜順滑，真是好手藝！”
    說完，林默便笑著望向身旁的美人：“古玥，想不到你也是個美食家啊，你推薦的這些菜都是極品！”
    “我在晴天城可吃不到。”
    “你有心了！”
    見林默喜歡，古玥的眉宇間也透著幾分淡淡的喜悅。
    “你喜歡就好。”
    “對了，可不能光吃菜，也嚐嚐我為你準備的美酒吧！”
    說完，她便端起了桌上的青瓷酒壺，親自為林默斟滿了一杯。
    那酒液雖然看似渾濁，可那濃鬱的酒香卻立刻撲鼻而來。
    聞著就已是醉人。
    “哦？”
    林默端起這杯酒，笑盈盈地問：“不知這杯酒又是什麽來頭？”
    “問得好。”
    古玥微微一笑，語氣動人道：“這酒名為醉仙月，是這南牧州京城最負盛名的百年老字號，每一壺酒都是百年佳釀，因此數量極少，隻怕再有錢都不一定能喝得到。”
    “不過……”
    說到這裏，古玥卻忽然賣起了關子：“此酒雖好，卻不能多喝，否則……”
    林默被勾起了興趣，不禁問了一句：“否則會怎樣？”
    隻見古玥這才莞爾一笑，玉手輕掩著小嘴，竟罕見地露出了幾分少女般的俏皮之色：“如果喝多了，可是會……醉的！”
    林默一愣。
    反應過來後，他當場忍俊不禁地笑了：“真是難得呀，古玥，想不到你也會開玩笑了？”
    可古玥卻搖了搖頭，笑盈盈道：“也不算是玩笑，這醉仙月雖是美酒，但滋味卻很烈，很容易醉人的。”
    “那怕什麽？”林默卻豪邁一笑道：“你難得請我喝酒，我當然要喝個痛快，今晚就不醉不歸！”
    言罷。
    林默便端起那杯醉仙月，眼都不眨。
    “咕嘟！”
    一口氣灌了下去！
    帶著幾分辛辣的渾濁老酒灌入肚腸，立刻讓林默渾身一熱，精神都不由一震。
    “嘶……好酒！”
    “雖然滋味很烈，可卻喝得人心裏舒坦，合我胃口，哈哈！”
    接下來，林默和古玥品著美食，喝著美酒，氣氛融洽而溫馨。
    二人聊了許多這京城的美食美景。
    而很快，便也因為林默一句好奇的詢問，轉而又由古玥講起了當初她在京城生活幾年的一些趣事。
    在這燭光溫暖的廂房中，笑聲頻頻傳來。
    一杯接著一杯。
    不知不覺，那一壺醉仙月，也被二人喝了個一幹二淨。
    沒一會，酒勁也上來了。
    隻見古玥郡主俏臉通紅，眼神也多了幾分朦朧，顯然已進入了微醺狀態。
    林默也好不到哪去。
    昔日與人喝酒，但凡他不想醉，便會暗中耍個小手段，將酒氣逼出體外。
    如此一來，哪怕喝上千杯萬杯，也不會醉倒。
    可今晚不同。
    花前月下，美人相伴，又是知己難尋。
    林默不至於和古玥這樣一位女人喝酒還耍這種“卑鄙”手段，因此每一口都喝得無比誠實，甚至還比古玥多喝了幾杯。
    這會酒勁上湧，他也是從臉上一路紅到耳後根。
    呼吸都多了幾分粗重。
    感覺渾身也開始變得輕飄飄的了。
    不過好在，還沒醉透。
    “哈哈。”林默晃了晃那青瓷酒壺，無奈苦笑道：“這麽快就喝完了？別說……這酒喝起來還真痛快。”
    “今晚，真開心啊。”
    這話倒是有感而發。
    在他心裏，古玥一直是特別的存在。
    她是林默來到這雲界見到的第一個人，雪山中的驚鴻一麵，就已讓林默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仿佛是某種緣分一般，後來二人又再次重逢。
    冥冥之中，命運紅線的再次重疊。
    尤其是在幽州國遺跡裏的那一夜，他和古玥交換了彼此。
    那之後，林默就更忘不了她。
    她就像是一道深深的刻痕，在那一夜後，便深深刻在了林默的心髒上，而且是一個重要的位置。
    隻是，古玥或許有著自己的顧慮。
    那一夜的事，古玥再也從未提過，甚至還讓林默也就此忘掉。
    林默自然也不敢再提。
    可……
    他隻是不提，卻並非是忘了。
    冥冥之中，古玥已經深深刻在了他的心裏，這又豈是想忘就能忘得掉的？
    不過，這樣也好。
    既然這是古玥的意願，林默也尊重她的決定。
    就像現在這樣，哪怕暫時忘卻那些事，二人還能像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知己一般，喝酒談天，笑到天明。
    沒有顧忌，也沒有那些多餘的紛擾情緒。
    隻管談笑，隻管開心。
    這又何嚐不美呢？
    “是啊。”
    古玥郡主眼神朦朧，看似已經微醺，可眼底深處卻還保留著一絲清明。
    她緩緩抬起眸子，望著身旁的林默。
    發自心底的笑容，前所未有。
    “我也好開心。”
    “其實我以前很少喝酒的，但……如果是陪你喝酒的話，我願意。”
    “真的？”林默心頭一暖，隨後又調侃道：“沒關係，咱們有的是時間，明晚咱們可以接著喝。”
    “一壺不夠，得兩壺！”
    可誰知。
    古玥郡主卻忽然沉默了下來。
    那眼底深處僅流露出了淡淡的不舍和幾分憂愁之情。
    “咦？”察覺到她的異樣，林默不禁笑問道：“怎麽了，突然不說話了，不會是真喝醉了吧？”
    “不。”
    隻見古玥搖了搖頭，這才有些遺憾地告訴他：“傍晚時，我接到了父親的飛鴿傳書，他讓我護送完公主後，立刻啟程返回未央城，明天我就動身了。”
    “所以……”
    “明晚這酒，我沒法陪你喝了。”
    聞言。
    林默緩緩地放下了空蕩蕩的酒杯，臉上神色也微微一沉。
    不知為何。
    聽到古玥明天要走，他心裏竟然還有些空蕩蕩的。
    甚至，有些不舍。
    許是這一壺酒，讓他變得多愁善感，他竟想陪著古玥再多待一會兒。
    不過林默回過神來後，還是強顏歡笑：“既然你父王催你回去，想必未央城有事等著你處理，需要你幫忙。”
    “明早我送你。”
    “好。”
    古玥點了點頭，也暫時壓下心裏的不舍，問林默道：“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不知……何時再去未央城？”
    林默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道：“暫時我恐怕去不了未央城，我打算在京城待兩天，就去東邊一趟。”
    “有件事還等著我去辦。”
    對林默而言，眼下最為要緊的事，就是去遙遠的東方一個叫白靈山的地方，和那傳說中神秘的神門上官一族碰頭。
    他將冒充青麵獸，去會一會對方。
    他想找到母親。
    而眼下結合所有的線索，母親和神門上官有必然的聯係，他想把一切都查清楚！
    古玥沉默了。
    她知道林默乃是人中之龍，他要做的必是大事。
    同時她也很清楚，恐怕短時間內，她怕是見不到林默，也無法和眼下這樣盡情地放下一切把酒言歡了。
    這讓她有些微微的失落。
    “好了。”林默見已是深夜，便笑著告訴她：“時候不早，你明日一早還要啟程，早點休息吧！”
    “……嗯。”
    古玥點了點頭，用手撐著桌子，想要站起身來。
    可誰知。
    她已經喝得有些微醉，還沒等站起來，便突然覺得渾身輕飄飄的。
    身子仿若無骨般，輕飄飄就倒了下去。
    顯然醉意上頭。
    “古玥！”
    好在林默眼疾手快。
    趕緊上前一步，立刻出手扶住了她。
    看著她那醉意朦朧的眼睛，林默關心問：“你怎麽樣？要不要我給你熬點醒酒湯？”
    “不必了……”
    古玥眼神感激，卻輕聲道：“隻是有些醉而已，睡上一覺就好了。林默……你能扶我去床上嗎？”
    “好。”
    林默點了點頭，可擔心她走路不穩，便直接把她打橫給抱在了懷中。
    一時間，溫香滿懷。
    古玥嬌軀一顫。
    她下意識用手臂勾著林默的脖子，望著林默英俊的側臉，顯然沒想到林默會這樣抱著她，一時眼中多了幾分羞澀。
    而林默則抱著古玥，幾步就來到了床邊，輕手輕腳地將她放在了柔軟的香榻之上。
    隨後還坐在床邊，親手替她蓋好了被子。
    語氣，出奇的溫柔。
    “睡吧。”
    “明天一早，我送你出城。”
    此刻。
    一米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古玥的臉上。
    長長的睫毛，在她眼瞼下投下一片小小陰影。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那冰清玉潔的臉龐紅得有些不像話，美眸中的幾分朦朧，更讓她看起來別樣動人。
    美得就像一幅畫。
    林默雖也有些不舍，可在替她蓋好被子後，還是打算離開。
    可誰知。
    還沒等林默起身，卻有一雙如玉小手追了過來，輕輕拉住了他的衣服。
    林默一回頭，便見到古玥正用那雙媚眼如絲的眸子。
    就那麽，深深地看著自己。
    “怎麽了？”
    林默微微俯身，關切地問：“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可古玥郡主卻搖了搖頭，那抓在他衣角的小手，也遲遲沒有鬆開。
    顯然，不願他走。
    在她那雙透著幾分醉意的朦朧眸子裏，此刻卻閃過了別樣光芒。
    “林默……”
    隻見她紅唇微啟，忽然問了一個對林默而言驚天動地的問題——
    “你愛過我嗎？”
    什麽？！
    一林默當場愣了一下。
    他怎麽也沒想到，冰清玉潔的古玥郡主，居然會開口向自己問這麽一個問題。
    而且問得如此突然，讓他猝不及防，始料未及。
    一時，愣在當場。
    以至於，半晌都答不出來。
    見到林默不說話，古玥郡主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那略帶幾分嘶啞的嗓音，更是無比的惹人憐惜。
    “是……沒有嗎？”
    不知為何。
    看到她眼中的失望之色，林默的心好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給揪了一下。
    一時有些心疼。
    現在的古玥，看上去竟全無了往日的英氣，反而在自己眼前露出了幾分脆弱。
    而她這副樣子，換做天下任何一個男人，在麵對這個問題時，恐怕都不忍心給出一個讓她失望的回答。
    那還是人嗎？
    一時間，林默也糾結起來。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隨時都能回答，而且是不加思索脫口而出的那種。
    他當然愛！
    就算沒有幽州國遺跡的那一夜，他心裏也始終都有古玥的一席之地。
    隻是他從不說罷了。
    可盡管如此，林默還是沒有輕易回答，因為他不知古玥為什麽要突然問自己這麽一個問題。
    “不是的，古玥……”
    “那……就是有？”古玥始終深深地望著他，不悲也不喜。
    隻是那眼中的期待，無法隱藏。
    “我……”
    林默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隻能搖頭苦笑：“古玥，為何要問這個？你一定是喝醉了。”
    “不。”
    可古玥卻搖了搖頭，嘶啞的聲音忽的多了幾分倔強：“我醉了，但也沒醉，我就是想知道。”
    “求你了，林默。”
    這脆弱中又帶著幾分哀求的語氣，聽得林默心中微微一疼。
    哎……罷了！
    不管她為什麽要這麽問，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醉了，林默也無法視而不見她眼中那小心翼翼的期待。
    更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
    “呼……”
    林默深吸一口氣，轉頭直視向古玥那微微泛紅的眼睛，無比認真地開口：“古玥，我對你……”
    可話還沒說完。
    古玥郡主就突然做了個意料之外的舉動——
    隻見她突然起身，一下就抱住了林默，就那麽主動吻上了林默的唇。
    她吻得很主動。
    仿佛是為了宣泄什麽情緒一般，不顧一切。
    柔軟的唇是那麽炙熱，唇齒之間，還帶著幾分醉仙月醇香之氣，在酒精的作用之下，古玥郡主已經忘乎所以。
    轟——
    林默大驚失色。
    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
    冰清玉潔的古玥郡主，居然會主動吻上自己，這麽主動，這麽熱情？
    微醺美人那柔軟清香的唇齒，仿佛是一片溫柔之鄉，頃刻之間就能摧毀男人所有的神智與矜持。
    恨不得，就此沉淪。
    可此時此刻，林默的頭腦反而愈發的清晰，仿佛所有的醉意都瞬間消散於無形。
    “古玥……”
    林默還是保持了理智，他麵色複雜地推開了古玥，震驚地看著眼前那媚眼如絲且變得極為大膽的女人。
    眼神，難以置信。
    “古玥，你……這是幹什麽？”
    古玥則微微一笑，那微醺朦朧的樣子，更為她添了幾分無言的風情：“林默，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所以……這是我對你的回應。”
    “……”
    林默驚呆了。
    此刻他心中五味雜陳，更驚訝於古玥今晚這令人匪夷所思的大膽。
    他努力平靜自己心中那翻湧而起的情緒，正視著古玥的雙眼問：“古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當時我們在幽州國遺跡中那一夜後，你讓我把所有的事都忘了。”
    “可你現在又為何……”
    隻見古玥嘴角揚起一絲略微苦澀的笑，眼中也浮上了一層氤氳，隨後有些嘶啞道：“我是這麽說的，但……我忘不掉。”
    “我讓你忘記，可是連自己也做不到，我很多次都想著，就這樣過去吧，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這樣對誰都好。”
    “我也不願意破壞你和寧師師之間的感情，更不想讓自己成為一個惡人。”
    “可……”
    “我做不到！我越是這樣強迫自己，反而會更加痛苦，尤其和你在一起，尤其看見你時，我的心都會好難過！”
    說完，她就抓住了林默的手，就那麽緊緊地握著，怎麽都不舍鬆開。
    “古玥，你……”
    古玥這番帶著幾分哭腔的聲音，聽得林默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以為古玥早就看開，也早就放下了。
    可沒想到……
    原來自己忘不了，古玥也同樣沒能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