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他們。
    就連林默都有些吃驚不小。
    方才他見靈犀道人使出全力去刺殺葉無珠，搞得他心裏還“咯噔”了一下，真害怕她有個什麽閃失。
    畢竟，他很清楚葉無珠的實力。
    這小妞雖然有些本事，算的是個天之驕女，可對靈犀道人這麽個手段毒辣的老家夥，還是有些不夠看。
    可沒想到……
    一陣子不見，她的實力竟也突飛猛進了這麽多！
    如此一來，林默倒也放心了，因為看起來，這靈犀道人恐怕不會是如今這身修為的葉無珠的對手！
    “可惡！！”
    靈犀道人大驚失色，當場臉色狂變的驚呼道：“妖女，你居然還有這等手段！不過，你也別高興太早了！”
    “老夫的本事，豈容你小覷！！”
    “再來！！”
    或許是感受到了眼前通天聖女對自己流露出的殺意。
    靈犀道人也驚了。
    因為他竟前所未有、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他老眼一狠，打算不給她再出手的機會！
    情急之下，隻見靈犀道人將手中斷劍柄一扔，立刻從懷裏掏出了他引以為傲的、真正壓箱底的寶貝！
    “妖女！”
    “看老夫青銅法鏡！！”
    隻見靈犀道人雙手持著那青銅法鏡，將鏡麵的一方對著通天聖女的方向，飛快地念動起了法訣。
    而他手中的青銅法鏡，也仿佛徹底活過來了一般。
    劇烈抖動著，無形壓力散發而出。
    下一刻！
    “轟——”
    青銅法鏡頃刻間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一道熾烈無比、仿佛徹底凝為實質的光柱，攜著恐怖的浩蕩之氣向通天聖女激射而去，所經之處，那光柱的高溫直令空間都一陣波動變幻。
    威力，堪稱恐怖！
    而這一招，也是這麵青銅法鏡的最強威能，是靈犀道人不惜一切、甚至灌注進全身靈力才能激發出的絕招。
    是他最後的決勝一擊，蘊藏了他破釜沉舟的決心！！
    “妖女！”
    “此乃我青銅法鏡的最強威能，一切虛妄邪祟，在這鏡中神光麵前都無所遁形，而你……也注定要灰飛煙滅！”
    “與老夫為敵，你不夠資格！！！”
    可誰知。
    麵對靈犀道人這幾乎傾盡全力的一擊，通天聖女眼底的寒意竟沒有融化絲毫。
    臉上也依舊是麵無表情，矜冷的驚人。
    她似乎看破了一切，也早已料到靈犀道人要做最後的瘋狂一搏，那枚通透的玉神枝，已被她輕輕推置於指尖處。
    旋即，輕輕一彈！
    “嗖——”
    看似如暖玉般脆弱的玉神枝，竟突然化作一道比狂風還疾、比閃電還快的白玉色流光，鋒芒畢露的破空刺去。
    那蘊藏的犀利寒光，幾乎惹的空間都猛烈震蕩。
    銳氣四射，震撼人心！！
    包括林默在內，下方所有人的目光此刻全都被吸引著，緊張而又焦灼的關注著那虛空的方向。
    “叮——”
    須臾間，虛空裏便傳來一道擊玉之聲。
    聲音不大，卻傳遍南山。
    眾人定睛一看，卻都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靈犀道人利用他的法器、那引以為傲的青銅法鏡中激射出的熾烈光柱，竟在碰到通天聖女的玉神枝後，竟被從中央撕開。
    頃刻間，消失無形！
    而玉神枝的簪頭，在破開那光柱後，精準無比的擊在了青銅法鏡的鏡麵之上。
    “哢嚓！”
    一道碎裂聲傳來。
    “哢嚓！哢嚓！哢嚓！”
    緊接著，便是一片更加清晰、甚至傳遍了全場的龜裂之聲！
    而那聲音的源頭，便是那法鏡！！
    “什麽？！”
    靈犀道人大驚失色。
    他那顫抖的雙手死死抓著那麵寶貝鏡子，但此刻……他竟驚駭發現，他的寶貝鏡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裂開。
    就像蛛網一樣，直至那裂痕擴散到了每一寸角落。
    最終“轟”的一聲成了碎片！
    “啊啊！”
    “法鏡……我的法鏡！！”
    靈犀道人又駭又急，猶如瘋了一般。
    心，更是疼的滴血！
    這法鏡可是他壓箱底的寶貝，更是他引以為傲的底氣，平日裏，除非遇到真正的挑戰，否則他都舍不得拿出來用。
    可沒想到……
    他的寶貝法鏡，竟和那把青鋼劍一樣，如此輕易就被這個妖女的區區一枚玉發簪給輕易擊碎了？！
    還不等靈犀道人從悲痛與震驚中回過神來。
    通天聖女，指訣微微一變。
    那玉神枝發簪似乎是她的本命法器，更與她心念相通，隨著她玉指指訣的變幻，立刻穿破那蓬法鏡碎片。
    以閃電之勢，直刺靈犀道人！
    這麽一個近在咫尺的距離，加之青鋼劍和青銅法鏡雙雙破碎，且不說靈犀道人已來不及反應，更無法再應對。
    “歘！！！”
    一蓬血霧，灑落虛空。
    不過須臾之間，那枚玉神枝發簪竟化作一道針芒般的流光，就那麽從靈犀道人的胸口穿透而過！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隻在瞬息之間。
    “嗖！”
    玉神枝淩空繞了半圈兒，又極有靈性的飛回到了通天聖女的玉手之中。
    明明它方才還刺破了靈犀道人的胸膛。
    可……
    那上麵卻依舊光華溫潤，淨潔無比，甚至連一滴血也沒有沾染上。
    真正的殺人不見血！！
    與此同時。
    “啊啊啊啊！”
    靈犀道人胸膛被刺破出一個血洞，鮮血噴湧而出，劇烈的痛苦讓他發出殺豬般的哀嚎慘叫。
    他受了重傷，元氣大傷！
    此刻，隻見他的身體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破皮球一樣，仿佛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從百尺高空重重摔落！
    “撲通！！”
    一聲沉重的悶響，聽著都肉疼。
    靈犀道人更疼。
    本就被玉神枝刺破了胸膛，加之從天跌落，那蒼老瘦弱的身軀瞬間感覺被撕裂一般的撞擊鈍痛。
    那痛深入骨髓，仿佛每一個細胞和神經都在同時瘋狂爆炸。
    他那老臉之上更是痛苦的扭曲在了一起。
    滿嘴是血，苦不堪言！！
    死寂。
    全場，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同時也被這位聖女那高深莫測的大神通而震驚，內心中無不是巨浪滔天！
    雖說這靈犀道人是個瘋狗，可……他的實力，方才所有人都看到了。
    他很強！
    以一人之力，竟打的聖女麾下上百名高手毫無招架之力，他雖蒼老，卻修為深厚，手段亦是毒辣！
    但這位聖女一出手，竟以區區一根玉簪，就先後打滅他兩個法器，殺人不見血，取人性命也隻需一瞬！！
    太強了！
    這，才是真正的厲害，這才是真正的強大啊！！
    “嘩——”
    全場突然爆出一片嘩然之聲。
    在場所有的百姓和信徒們從深深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後，無不是激動萬分，個個振奮！！
    “好！”
    “不愧是聖女！”
    “好樣的，聖女神威，當真是天下無敵啊！”
    “……”
    然而。
    通天聖女隻是靜靜地屹立在虛空裏。
    她依舊是麵無表情，一雙美的動人心魄的眸子裏，那絲絲寒光也猶如冬雪般逐漸消散開去。
    頃刻間，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冷靜與漠然。
    仿佛她方才出手，隻是料理了一隻低賤而卑微的螻蟻，是做了一件無足輕重、不值一提的小事。
    根本，不足掛齒！
    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裏的林默，則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很欣慰。
    這長達大半年的失散離別，再見時，非但是這麽一個讓人始料未及的場合，更讓他看到了葉無珠的驚人變化。
    這些時間，他費勁力氣激發出了靈根，修煉了靈力，掌握了不少神通。
    他一直在學習，在變強，在成長。
    顯然。
    無珠她，同樣如此。
    毫無疑問，現在的葉無珠比起與自己一同登天門時的她，要強大的太多太多了。
    雖然林默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成長到這個地步的，可再見昔日愛人，他心裏自然為葉無珠感到欣慰、驚喜。
    不過……
    看到葉無珠那從頭到尾都麵無表情，甚至出手把靈犀道人活活打殘，都依舊是冷漠到無動於衷的樣子，他也忍不住暗暗打趣一聲——
    “嗬！”
    “這個葉豬豬，大半年不見，居然也學會裝老成了？”
    他可不會忘。
    不會忘了昔日在華國的葉無珠，到底是什麽樣的。
    貴為華國戰部唯一的女戰神，她可是威名遠揚，她那與生俱來、仿佛萬物都不入眼的傲骨和態度，更是足以令全國男人瑟瑟發抖。
    誰都喜歡她，愛慕她，甚至無數人把她當成夢中情人。
    但就是從來沒人敢追她。
    畢竟，這小妞可是個傲嬌的性子，也是個暴脾氣，就算是林默，也不敢在她麵前太過放肆。
    否則這小妞心狠手辣起來，可是真會一高跟鞋往他褲襠踹。
    她那暴脾氣，可不是說著玩的。
    可如今……
    她這幅冷漠無情的樣子，卻讓林默多少有些意外，因為在他心裏，葉無珠這女人可是外冷內熱。
    玩歸玩，鬧歸鬧，若是以真心對她，也會得到她以真心來回應。
    而眼前的她，那漠然和冰冷，仿佛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甚至讓人有種錯覺——
    仿佛，她與生俱來就是這麽薄涼。
    這不禁讓林默，都有些許陌生。
    他不禁暗想著——難道，是葉無珠這小妞故意裝出這幅模樣，以此來維持自己那高冷的人設？
    應該是。
    畢竟，雖不知她怎麽就混成了什麽通天聖女，可既然是聖女，那想來也必然要與凡人不同嘛。
    若是不裝的高冷一點，不容冒犯一些，又怎能生出那高貴聖女的威風來？！
    此刻。
    靈犀道人很淒慘。
    他渾身是血的躺在深坑裏，灰頭土臉，狼狽不堪，每一口狼狽喘息都從喉嚨裏發出扯動著血絲的聲音，儼然已是進氣多出氣少。
    但，他還活著。
    而他那雙老眼，卻還在死死盯著通天聖女的方向。
    眼底，滿是悲憤！
    想來，之前的他是何等的孤傲，何等的張揚，甚至還屢屢口出狂言，放出狠話要滅了通天聖女。
    結果到頭來，險些被滅了的人竟成了他！
    但明明已經如此淒慘，落到這個地步，靈犀道人那眼中的仇恨與怒火竟還沒有熄滅！
    “妖……女！”
    他癱軟在地，渾身動彈不得，可嘴上卻仍舊在發出虛弱而固執的怒罵之聲：“老夫竟陰溝裏翻船，今日栽在了你的手裏！”
    “可，你也別得意！”
    “像你這種蠱惑人心、妖言惑眾的妖女，注定也逍遙不了多久了，遲早，你會被正道鏟除！”
    “你的下場……定會比老夫還要更淒慘！”
    “哈哈哈哈……”
    說完，他反還大笑了起來，笑的甚至有些癲狂。
    就像一個本就偏執狂的人，走火入魔。
    那就更偏執了。
    可他這一笑，頓時牽扯動了胸膛上的血洞傷口，當場又五官猛地縮在一起，痛苦而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聽到這話，周遭那些信徒和百姓們更是火冒三丈。
    個個都氣炸了！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這個該死的賊老道竟然這麽嘴硬，他不知死活挑戰聖女天威，被打成落水之犬，還敢放肆猖狂！！
    “可惡！”
    “這該死的老道，簡直無藥可救！”
    “就是，都被打的半死不活，老骨頭都散了，嘴還這麽硬！！”
    “哼，這家夥一定是個瘋子！不過他冒犯聖女天威，本就是不自量力，自取滅亡……這種人死不足惜！！！”
    “……”
    百姓們無不憤慨，紛紛咬牙切齒的大罵著。
    可謂，群情激奮！
    這時，那位為首的白衣大漢強撐著站了起來，他捂著斷臂，死死盯著奄奄一息的靈犀道人。
    一想到先前被他斬了手臂，就恨意滔天，氣不打一處來。
    正好見信徒們群情激奮，便立刻大聲道——
    “諸位！”
    “此人乃是妖道，他攪亂聖蔭大會，衝撞聖駕，還敢冒犯聖女天顏，簡直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
    “現在，便由你們來發落他吧！！”
    這一手，可謂高明。
    他不想自己手上染血，因此壞了自己在百姓們心中的高貴形象，所以他才讓信徒們親自動手。
    畢竟眼下，這些信徒們可都已是群情激奮，怒不可遏了。
    所有人的情緒都被調動，憤怒也被煽動。
    他們很狂熱！
    正因如此，這賊道人落到這群信徒手中，才會死的更加淒慘難看！！
    “是！！”
    聽到這話，眾人精神一震。
    內心，大喜！！
    畢竟，他們早就看這賊道人不爽了，之前倒是忌憚他的實力，不敢輕舉妄動，可現在……
    這老瘋子已經被聖女打廢了，成了一條落水狗！
    他們早就想泄憤了！！
    “賊道人！”
    “你也有今天！”
    “竟敢褻瀆聖女，今天你可死定了！”
    “大家一起上，讓咱們一起聯手，為聖女大人徹底誅殺鏟除這個該死的瘋子！！”
    “……”
    一時間。
    在場的百姓和信徒們紛紛擼起袖子，一窩蜂的朝著靈犀道人衝了過來。
    他們都深感憤怒，發誓要將這賊道人碎屍萬段！
    更重要的是——
    今夜可是通天聖女的聖蔭大會，據說她可是女菩薩般的人，而且擁有通天手段，什麽病都能治，什麽災都能消。
    可謂，無所不能！
    尤其對在場這些身患重病、想要求通天聖女降下福澤的人們，更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向她表明自己的忠誠。
    人群中。
    那白發老頭用僅剩的一條好腿，蹦躂著舉著拐棍往上衝。
    而那位雖身份尊貴、家財萬貫的沈掌櫃，此刻更是不顧心痛病發作，強撐著也要擠進去圍毆靈犀道人。
    那場麵……
    烏煙瘴氣，雞飛狗跳。
    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生生的憤怒與瘋狂。
    而以此刻靈犀道人這奄奄一息的狀態，真要落到這群狂熱之徒手中，怕不是分分鍾鍾就要被憤怒的人們大卸八塊。
    隻怕連個全屍，都不剩下！
    “嘿嘿……”
    白衣大漢見到那些狂熱百姓和信徒們衝上去收拾靈犀道人，頓時冷冷地笑了起來。
    他甚至還故意嘲諷般的挖苦道——
    “賊道人！”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修的是正道，還妄言什麽為民除害？那好……我就讓你死在這群百姓之手！”
    “記著——下輩子，別這麽不開眼多管閑事！！”
    這番話，可謂殺人誅心。
    畢竟靈犀道人雖然嘴巴臭，雖然腦子瘋，可他今日之所以出手，也是因為他深信不疑這通天聖女是妖女。
    他的所為，是為民除害。
    可若讓他這麽一個自詡正道的人，反死在他所保護的“民”之手，無異於是最為殘酷，也最為諷刺的結局！
    “你！！”
    “你這個……惡賊！！！”靈犀道人氣的差點兒吐血。
    他情緒激動，憋的滿臉通紅，本還想要罵上白衣大漢幾句，可還沒等他開口，成百上千的狂熱信徒已經一擁而上！
    二話不說，便對著靈犀道人一陣拳打腳踢。
    就連那虛弱的沈掌櫃都扇了他幾巴掌，甚至那瘸了腿的老頭子，都掄起拐杖在他身上揍了好幾下！
    “你們……你們瘋了，你們都瘋了！”
    “老夫除魔衛道，護佑一方，可你們卻不信我，卻聽信這妖女一夥的話……你們已經無可救藥了！”
    “啊啊啊……疼，疼死我了！該死的……你們不如給我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