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對頭來了

字數:4973   加入書籤

A+A-




    第二天,和記憶裏一樣,阮甜甜一家搬來了。
    現在想想也是,鄰裏鄰居才好處處當對照組。
    陸硯青作為研究所的科研人員,有特批的一周婚假,沒上班,吃完早飯站在門口看隔壁搬家。
    領頭的男人高個子,黑臉膛,滿麵風霜,肩上扛著一個大包,一手穩著,另一隻手還提著兩個裝的滿滿的肥料袋子。
    阮甜甜跟在後麵,艱難哄著四個小子往前走。
    印象裏阮甜甜這個後媽四個繼子,後麵親生的一胎三寶也全是兒子。
    最大的那孩子已經十五歲,長得比阮甜甜還要高半個頭,黑著臉走在前頭,最小的那個還抱在懷裏不會走路。
    剩下那兩個跑東跑西,拽到王家曬在樓下的晾衣繩,揪著上麵的衣服一件一件拽下來扔在地上,濕噠噠的衣服甩在地上滾上黃土。
    昨天還在說她閑話的小王追著那幾個孩子滿院子跑,這時候的單位房院子還不講究綠化,一群人跑得塵土飛揚。
    “哈!”
    一個沒忍住,陸硯青笑了出來,看到阮甜甜看過來那張鐵青的臉色,心裏更暢快了。
    她上輩子怎麽會跟這樣的人作對,不管將來這些熊孩子多有前途也不能改變現在這些熊樣。
    一個小旋風順著門縫鑽進來,手腳靈活,一進門就拿起藤編茶幾上的餅幹往嘴裏塞。
    後麵跟著的那個還在叫喚:“我也要!我也要!”
    剛剛竄進來的那個抱起來桌上的餅幹就往外跑。
    “謝謝,謝謝,真沒想到你這麽客氣,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這幾個孩子就是不知道輕重。”
    阮甜甜低頭看向那幾盒餅幹,可不是這年代常見的鐵盒餅幹,也不是供銷社裏散稱的那些,全是她看不懂的外語,進口的威化餅幹。
    “怎麽著,孩子不知道輕重你也不知道?”
    陸硯青伸出手:“一共五十。”
    她可不會像上輩子一樣忍下來。
    事情有一就有二,上輩子這一回她沒好意思要錢,結果兩個小孩得寸進尺,時不時就闖進她家搶東西吃。
    重活一輩子,錢這件事,她就要斤斤計較!
    “你說什麽?!”
    阮甜甜驚得連表情管理都沒了,剛剛還在邊上幸災樂禍的小王也驚住。
    要知道這時候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一般也就三四十,得有一定工齡才能超過五十塊。
    陸硯青手指了指兩個還在狼吞虎咽餅幹的孩子和隨手甩在地上的餅幹盒:“都是進口的,我已經是按象征性的隨便收一點了。”
    “乖乖,那你們之前發的喜糖也這麽貴?!”
    一旁的小王直接問出來。
    陸硯青點點頭,小王倒吸一口涼氣。
    她繼續向阮甜甜伸手:“五十塊。”
    “敗家!”
    最大的那個孩子衝著阮甜甜吼了一句摔門進去。
    懷裏抱著的那個孩子哇哇大哭起來,阮甜甜也哭起來:“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剛從鄉下搬過來,不知道城裏的餅幹這麽貴。”
    哭哭啼啼就是不提錢的事。
    一旁的小王反水開始勸她:“要不算了,五十塊實在太多了,你這樣有點咄咄逼人。”
    陸硯青沒管哭哭啼啼的對方,走到男人麵前繼續伸手:“你們家不能這麽不講理,闖進別人家裏搶吃的還不給錢,我看你穿著軍裝總不能欺負我們老百姓。”
    這話軟刀子卻很重。
    顧青山臉色黑了,阮甜甜看他這個態度,一時也忘了哭,趕緊衝過來隔在兩個人中間,生怕陸硯青和他接觸的樣子。
    她繼續伸手:“你們兩個到底給不給錢?我這隻是鄰居,嚴格來說還不認識你們。”
    阮甜甜:“他們都還小,隻是個孩子,不懂這些的。”
    “孩子就可以闖進陌生人家裏隨便吃東西不賠償?照你這樣說,以後這幾個孩子你也不用做他們的飯,鄰居這麽多,飯點直接去吃就好了。”
    說完陸硯青看向剛剛幫腔的小王:“小王,你剛剛還勸我,那肯定是同意這些孩子去你們家吃飯。”
    小王立馬就走:“瞎說什麽,家裏衣服還要重新洗。”
    說完頭也不回走遠。
    陸硯青衝著夫妻兩個手一攤:“給錢。”
    目光冷冽,態度堅定:“沒有你們這樣剛搬過來就欺負鄰居的道理,你們不給我就去居委會反映。”
    “給給給!”
    阮甜甜看她真要往外走,趕緊拉住,從粗布襯衣裏掏出一疊毛票,數了又數才遞過來,陸硯青拽了兩下才鬆手。
    剛好霍毅從外麵回來。
    身高一米九的漢子上身穿著襯衣,紐扣係到最高,寬肩窄臀,一走過來連門窗都顯得矮了一些。
    “怎麽了?”
    他俯身低頭問陸硯青,眉宇間盡是溫柔。
    “他們家小孩闖進來把媽媽給我買的餅幹全吃掉了。”
    她此時像個有大人撐腰的小孩,三兩句開始告狀。
    “我們已經賠了,五十塊錢呢!”
    “就是!就是!”
    搶餅幹吃的兩個熊孩子七嘴八舌叫起來,可當霍毅的目光掃過去,立即收了聲。
    那是真正見過生死,浴過血的目光。
    顧青山上前來拉住兩個縮著腦袋的孩子進了家,阮甜甜抱著最小的那個站在走廊裏幹笑了兩下也進去了。
    “以後別一個人和這麽多人起衝突,小孩子下黑手沒輕沒重。”
    陸硯青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麽說,抬起眼第一次認認真真看他。
    上輩子她不滿意這個丈夫,直到霍毅死,兩個人都沒說過幾句話,說是兩口子,還不如陌生人。
    他的雙目寒星一般,鼻梁高挺,逆光中輪廓淩厲,這個北方漢子生得過於俊美了。
    霍毅感覺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想到老領導給他介紹時說的話。
    “知道文曲星嗎?那女孩可就是個文曲星,要不是首長看中你小子的潛力,能把女兒嫁給你?你以為誰能輪的上這樣的仙女!”
    大手擋住她繼續打量的目光。
    “別這樣看著我。”
    聲音有點啞。
    兩個人靠的太近,陸硯青一下有點語塞。
    還是他先退開:“你想午飯吃什麽?我給你買了楊梅。”
    裝在竹編的籃子裏兵乓球大小的楊梅一下緩解了兩人尷尬。
    陸硯青接過來撥開上麵蓋的草葉,正是吃楊梅的季節,個個深黑色,看著就甜。
    不是後世那種批發市場批發來拿籮筐裝著糊弄人的東西,這是從人家裏貨真價實摘來的,楊梅肉肥厚,酸甜可口,很有楊梅味。
    進了屋,霍毅就脫了外麵的襯衫露出裏麵軍綠色的工字背心。
    雙臂伸展間,寬闊的背上一塊塊隆起的肌肉如同藝術館裏的石膏像一樣完美。
    不能再看了,陸硯青趕緊收回目光,開始埋頭專心吃楊梅。
    吃著楊梅她突然想到繼女林然,林然今天15歲,霍毅剛25自然生不出這麽大的孩子。
    林然是他戰友的遺腹子,前兩年這孩子媽媽也去世了,霍毅就過繼過來成了他的女兒。
    上輩子這一年的楊梅季節,林然在學校外麵受了欺負被顧家的大兒子救了一回,從此一顆少女心暗許。
    後麵不知道做了多少倒貼的傻事。
    具體的時間不太記得,但現在顧家已經搬過來,那不就是這段時間!
    陸硯青細細回想上輩子的細節,林然平時住校,放假才會回來,最大可能就是最近這幾周的周五晚上。
    腦海裏反複過了幾遍細節,她暗暗攥緊拳頭,這輩子絕不能讓繼女走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