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祖母陸敏華看見兩夫妻來，點點頭示意兩個人先坐。
    “家裏的小咪今天還沒吃飯，你們先坐。”
    小狸花貓在老人家懷裏，勺子往左貓咪頭就往右，勺子往右，貓咪頭就往左。
    像極了不好好吃飯的熊孩子，偏偏家長寵得沒邊。
    “我來試試看？”
    霍毅走過去，蹲在陸敏華身邊，原本各種傲嬌的小家夥立即像發現了新的貓爬架一樣，順著他的肩膀爬到背上。
    小貓沿著寬闊的脊背轉過來，拿小腦袋蹭蹭他的側臉。
    霍毅順勢接過小家夥的貓飯一勺一勺喂過去。
    等喂完，小家夥還不下來，蹲在他的肩膀上舔著前爪。
    “好了，這家夥今天喜歡你。”
    陸敏華笑著拍手。
    “好啦，你們想做的事情我已經聽你媽說過了，我隻能說，硯青你在國外太多年，對國內的情況太天真。”
    陸敏華喝了一口陸硯青泡的茶，又看了一眼杯子：“水是這個水，茶葉還是你爺爺帶回來的茶葉，硯青你手藝有長進啊。”
    “奶奶，你為什麽說我太天真？”
    陸硯青在泡茶的水裏加了靈泉，口感確實好了許多。
    自從得到靈泉，她時不時就會給家裏人的飲用水裏加一點，尤其是陸媽媽林雋鶴。
    上輩子陸硯青出事後，陸媽媽本就在醫院連軸轉加班了兩天兩夜，聽說女兒出事，一口氣沒上來，就這麽去了。
    這輩子所有的家裏人，她都要好好守護。
    “硯青，你讀書是在國外讀，你回來工作身邊接觸的基本上也是受了高等教育的女性，你可能一時間體會不到國內女性教育現在有多落後。”
    陸敏華抬眼看了一眼霍毅，他立即會意，帶著小貓上陽台上曬太陽去了。
    “現在的女性大部分二十七八歲連嘴都沒親過的，我之前的一個學生，哭著跟我說家裏給她帶的被子是她哥哥以前用的，她不敢用，因為那個女孩以為用了男生的被子就會懷孕。”
    看著陸硯青失落的眼神，陸敏華話鋒一轉。
    “你要做的事情我支持你，就像你媽媽也支持你一樣，但是你提出來的分發宣傳手冊的辦法，我不讚同。”
    陸敏華伸手示意陸硯青坐得近一點：“你呀，經驗主義，你做科研的時候也要講究循序漸進，你想想你的宣傳對象們，她們是誰，是大部分無法讀書不識字的人。”
    陸硯青一下反應過來。
    她前世一直活到了國家普及義務教育的時候，那時候女孩們至少能夠識字，她忘了這時候的女性文盲比例將近80，建國初是90以上。
    “我不反對你做這個事，雖說驚世駭俗，可每一個需要推進的進步聽起來如果不算驚世駭俗，那還需要推進嗎？但你要記得落地，你這孩子要記得接地氣。”
    “走吧，去把書房的東西拿上，我們先去你的社區，希望我不會被居委會的人趕出來，雖然當年這樣的事情不少幹。”
    陸敏華是在建國前為了解放女性，努力奔走，興辦女學的人物，碰壁的事情她幹得太多太多。
    這也是為什麽，陸硯青會想到先找這位祖母出山，不僅僅是教育背景做背書，更多的是祖母在做這種事上的寶貴經驗。
    看著孫女緊緊皺著眉頭的樣子，陸敏華揉揉孫女的臉。
    “你太嚴肅了，我看你該和小霍學一學。”
    陸敏華說著指了指陽台上正和小貓咪玩遊戲的霍毅。
    小狸花貓用漢子寬闊的肩膀當踏板，一會從陽台的東邊跳過來再跳到搖椅上，一會又跳回來，霍毅先是配合小貓咪的動作。
    過了兩輪，漢子會對著小貓咪故意換了站的方位，在小貓咪不穩的時候，再伸手穩穩接住。
    “做事情不像做實驗，總要保持嚴肅，你可以用更加輕鬆的心態做這些。”
    “走吧，小霍管貓，你管拿材料。”
    陸敏華拍拍孫女的肩膀站起來。
    老人家身上穿的還是前些年去建設邊疆的衣服，腳上一雙洗得發白的老式布鞋。
    花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或許是因為要出門，臉上還用了茉莉籽做的香粉。
    目光清澈，步履堅定，從背後看完全不像是個八十多歲的老人。
    “我來搬？”
    霍毅一手抱著小貓提著小貓的飯碗玩具，一手伸過來要接陸硯青手裏的材料。
    “不用，奶奶應該是讓我路上先看看。”
    陸硯青打開以後，發現裏麵畫的是連環畫，相比於她之前的想法好像太過保守，但又似乎有無限的想象空間。
    宣傳女性月經的那一副畫裏是月亮和潮水，她恍惚想起來，對呀，是“月經”。
    好浪漫。
    子宮則是一個聖杯的形狀，想到今年11月女排會奪得世界冠軍的獎杯，那時候的女排熱興起，這樣的創意想來大家也更能接受。
    霍毅適時傾身，讓陸硯青能靠在他的背上，更輕鬆一點看那些資料。
    開車的老吳倒是格外高興地匯報：“小小姐，之前你交代的幾個小姑娘現在身體恢複得很好，醫生說每個療程都很成功。”
    “謝謝吳叔叔，對了，吳叔叔，我大哥是不是快回來了，我記得之前你說這周末去接他。”
    “是，說是明天早上十點到火車站，聽說還帶回來一個女孩。”
    的確帶回來一個女孩，陸硯青上輩子見過那個女孩。
    那個熱情的姑娘帶來甘甜的葡萄幹和杏幹，還給她繡了一頂小花帽。
    開心的時候，那姑娘就會起身翩翩起舞。
    陸硯青大哥陸硯方當年下鄉去的是新疆，在喀什生活了十多年，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個維族姑娘。
    這時候維族和漢族因為維族的某些信仰問題，傳統的維族家庭不允許通婚。
    兩個人基本算是私奔。
    陸硯方帶著人逃回來，卻沒想到對方的父兄會一路追到這邊，要知道這時候的戶籍製度管理極嚴，出疆更是難上加難。
    兩個年輕人以為逃到這裏就可以相守終生。
    那個女孩麵對父兄的逼迫走了極端，自己大哥也終身未娶。
    想到大哥在那女孩死後一夜白頭，陸硯青心裏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