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十二章 生死起伏!(第二更,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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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室的大小無影燈對焦於手術台,九人圍聚的手術台表麵卻未見任何陰影。

    手術室計時麵板上的綠色數字以及時間數據在一分一秒地不斷躍動。

    麻醉監護儀以及微型循環儀偶爾響起的滴滴噠噠聲夾雜間續,比燥熱夏日麥場晚上的蟬鳴更加煩人。

    “左上肢血運恢複通暢。血氧水平與bp節律一致,與e趨近於同步。”聶明賢抬起身子,低聲匯報。

    “右上肢血氧水平恢複正常。”李永軍回報。

    吳軒奇稍後了一步,也是簡單地說道“左下肢血流恢複通暢。”

    手外科的杜東臨吸了吸鼻子“左下肢血流恢複通暢,脈率節律調節中。”

    “肝髒微型循環儀一切正常。”

    “2小時尿量900”

    “腸係膜動脈部分梗阻已解除……”巡回護士以及唐蒙教授等人的聲音前後有序。

    林國強聽著一道道聲音回複後,喉結隨著吞咽口水的動作上下聳動了足足三次,看向方子業“方教授,目前情況,是否可以恢複局部器官與全身器官的血運?”

    方子業搖頭,繼續將目光匯注在患者的生命體征與da監護儀器上“先不著急,繼續按照之前預訂的參數格慢速修正!~”

    陳廣白與王奇山幾人則是不斷地在陳宋的左右手腕處進行搭脈,語氣喃喃“脈象微弱,但脈象?”

    他們此刻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方子業直接將四肢的微循環都截斷了,與心髒失去了聯係!~

    按照中醫的角度,如果脈象與心髒血液流動無關,那麽此刻的脈象應該與之前無異。

    如果有關的話,截斷了心髒血運的脈象,那還屬於是陳宋的脈象麽?

    可這樣的畸形態,卻實實在在地出現在了陳宋的脈象中。

    時間繼續一分一秒地流逝。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一切依舊平穩之後,方子業才道“暫時關閉四肢動脈鞘管皮膚!~”

    方子業的聲音落下後,本閑得無所事事的李永軍等人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開始陸續將四肢的動脈鞘管位置進行填充包埋。

    一切緊急當前,並不是怕有事情做,就怕無事可做,就更覺焦躁。

    有事情做,反而會衝淡原本的緊張、不安情緒。

    重新回到了手術間的譚孟白撕下長達三米的麻醉記錄紙,熱敏曲線在與丙泊酚的靶控輸注曲線被他盯得差點發生扭曲。

    陳廣白聽到方子業的吩咐後,低聲道“方教授,外麵已經備好了早餐,現在我父親的情況暫時平穩了,您先去吃一口早餐吧!~”

    “總不能熬了夜還餓著肚子。”

    “麻醉科的譚孟白教授已經吃過了,您和林國強教授先去吃飯。”

    “你們回來後,林橋山教授他們就該去休息了。”陳廣白曉之以情道。

    方子業緩緩點頭。

    這是一場不知道什麽時候是終點的拉鋸戰。

    方子業退開兩步後,陳廣白親自為方子業解開了無菌手術衣的領結,幫助方子業脫下衣服,目光平和,並未再發一言。

    方子業有多辛苦,做了多少事情,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並非口述感謝二字可以完全表達清楚。

    而且方子業還需要繼續堅守崗位,並不是現在就結束了,所以,此刻並不便煽情,免得影響到方子業的情緒。

    但其實,他的善意早已經投注於細節中。

    家財萬貫,曾經睥睨過華國商界巔峰一角的陳廣白,在為方子業小心地整理肩膀洗手衣的褶皺。

    “陳醫生,你也抽空去吃點東西吧,餓著肚子會熬壞自己的!~”方子業與林國強教授二人邁步同出時,建議道。

    “好,我過一會兒就去。”

    “陳希薟已經吃過了。”陳廣白回道。

    出了手術室,在走向就餐間的過程中,林國強主動地掰了掰自己的脖子,發出輕微的哢哢兩聲。

    “方教授,這般搶命,按照傳統醫學的思維和邏輯,屬於是逆天行事,我們會不會折壽呀?”林國強問。

    其實他並不是在等答案!

    事情都做了,腦細胞不知道死了多少。

    才能夠一波又一波地幫助陳宋扛過鬼門關那一關,現在好歹又一步將索命的牛頭馬麵或者是牛頭馬麵的上級阻擋在了手術室門外。

    “折壽就折壽吧,總比無知好。”

    “至少我們也證明了,逆轉生死,的確有傷天和。”方子業適時開了個玩笑後,開始鬆動自己的雙側肩膀。

    手術室裏的鉛衣很重,方子業的操作很多,這非常費關節。

    按照關節外科的理論,方子業如今的生活狀態,其實就是在透支自己的關節,以後說不得逃不過全肩關節置換術。

    不過方子業就是這個職業,有些事情,即便是熬著也不得不去做。

    方子業與林國強教授二人其實也無心吃早餐!

    根本說不上享受,拿到了粥、牛奶和饅頭就開始啃,填飽了肚子之後,就再次回到了手術室裏。

    重新洗手穿衣戴手套後,鉛衣的份量再次壓在了兩人的身上。

    “阿加曲班靜脈泵注起始劑量02μg/g/in。”

    “aptt目標值15-25倍基線。”譚孟白教授對洛聽竹等小麻醉醫生進行著吩咐。

    說完,譚孟白又看了一眼方子業,似乎在請示。

    方子業微微搖頭,輕笑道“譚教授,抗凝方案,由您和心內科、血管外科的老師共同訂製,我是外行,透不通裏麵的原理。”

    譚孟白卻不吃方子業這一套,因陳宋目前的情況穩定,戲謔道“聽手術室裏的其他人說,你之前還標杆你自己隻是專業的骨科醫生,不懂其他專科。”

    “結果就是不幹人事。”

    林國強與李永軍二人深有感觸地頻頻點頭。

    ……

    手術室裏的人輪換了一波,除了方子業之外,李永軍、聶明賢等人都再度去休息了。

    林國強因為是淩晨才替補了班,所以就還繼續鏖戰著,一直要到十二點,才會有第三套班的人過來交接,然後打滿至今天的淩晨十二點。

    上午,十點十分。

    方子業在假寐的過程中,再一次被儀器的報警聲驚醒。

    手術室裏的所有人都是慌而不亂!

    林國強教授與譚孟白教授快速地予以了診斷後,回道“再發室速,有小血栓生成,但無傷大雅。”

    “行da血管追行取栓術。”

    “藥物複律……”

    方子業看了一眼目前的情況,並未參與操作,而是審定了所有的情況後,又進入到了假寐狀態。

    當天下午四點。

    “骨髓幹細胞懸液就位。”血管外科的鄺華教授將導管精確送入膕動脈,消瘦的下肢浮起蛛網般的脈網。

    新一輪參與搶救的麻醉醫生卜元朝教授采用閉環靶控輸注丙泊酚(arh模型)。

    “我已經遵循譚孟白教授的醫囑,將bi值在40-50區間!~如果需要撤銷麻醉深度的話,請隨時告知。”卜元朝教授對眾人說道。

    方子業點了點道“撤除雙下肢微型循環儀,四肢循環恢複主體心髒循環,注意靜脈支架與血管支架不要鬆動。”

    “繼續阿加曲班靜脈泵注,aptt目標值依舊處於20倍基線。”

    “半小時後,拆除肝髒與腎髒微型循環儀,將髒器歸入主流循環。”

    “陳廣白醫生建議於風池穴注射依達拉奉劑量30g+生理鹽水20緩慢推注。”方子業赫然已經成了醫囑施令的核心。

    經曆長達接近三十多個小時的多輪搶救中,陳宋目前的狀態已經逐漸趨近於平穩。

    下午,六時。

    方子業命令所有人將雙上肢也歸入人體主要循環後,陳廣白與鄧槐二人立刻開始左右開弓地對陳宋進行把脈!~

    兩人隻是談了有半分鍾,整張臉就幾近慘白了起來。

    而後各自噔噔噔地往後退了數步或是臉色一陣陣變換不定起來。

    嘴裏各自喃喃著“沒了,沒了。”

    “怎麽會沒了呢?”

    “怎麽沒了?”兩人觸摸過多次的蝦遊脈,在這一刻消失殆盡,更改為了陰虛脈象,顯示的是肝腎兩虛征象。

    雖然陳宋是好了,但兩人的世界觀,還是被衝擊垮了。

    兩人身側,穿著洗手衣的陳希薟疲憊的臉上瞬間爬滿了笑容,她首先扶著鄧槐“鄧伯伯,沒了才好啊,您先休息一下!~”

    “沒了!~全沒了。”鄧槐轉頭,看向陳希薟,一時間沒注意二者的身份差距,聲音如暴雷。

    陳希薟被震得怔了怔。

    但她依舊笑容綻放“沒了才好啊。”

    陳希薟不是正統的中醫,她最多就是一個愛好者,什麽道,什麽經書,什麽經典,於她而言都比不過陳宋好好地活著。

    陳希薟隻安慰鄧槐,並未安慰自己的父親,因為鄧槐是外人,陳廣白是自己的父親。

    “鄧大伯,我去給你泡好茶……”陳希薟奪門而出,喜不自勝,快步走時,她第一時間就給洛聽竹分享這份喜悅。

    本就沒有睡意的洛聽竹瞬間也從休息室出來,與陳希薟一起去泡茶了。

    方子業聽到看到陳廣白與鄧槐二人的失態,收緊的心情才逐漸放鬆下來。

    他現在已經有點害怕“中醫的古怪脈象”了。

    他回恩市之前,陳宋的身體明明非常健康,沒有任何不對勁之處。

    然而,在陳宋把出的蝦遊脈前,所有的正常跡象都仿佛是異端一般。

    從陳宋在療養院裏的晨練突發不適,再到後麵的室速、房顫、多發血栓,器官栓塞,再發多次小栓塞和小室速房顫。

    如果不是方子業等人提前做了血管內支架與濾網,估計現在的陳宋,從頭到腳的所有器官都得重新拯救一番。

    “死脈”真可怕,完全不講道理,至少不講目前方子業等人可以理解得通的道理。

    10月7日,晨2:00!

    “所有微型循環儀拆除完畢,所有微循環截斷歸入全身循環。”

    “目前患者e介入下血氧飽和度99%,心率脈率齊,bp85次/分,血壓112/74hg!”

    “竇性心率,心肌略缺血征象,缺血已恢複。”

    “心肌壞死標誌物目前已下降至正常水平,肝腎功能未見明顯損傷,水電解質平衡紊亂依舊完全糾正,酸堿平衡。”

    “全身da血管通暢,全身ra顯示無異常。”

    “雙下肢及雙上肢肌電圖顯示神經傳導減弱,目前血糖水平略高,隨機血糖99/。”

    “胰島素分泌水平紊亂,已予以胰島素泵持續治療。”

    “經由討論,患者由手術室轉診至監護療養室,由專人守護!~”

    “當前診斷iu獲得性肌無力!”

    “島素強化治療(目標血糖44-61/)

    “早期康複鍛煉(每日30分鍾床旁腳踏車訓練)!”

    “請中醫部給與治療方案。”麻醉科的譚孟白教授等人負責陳宋的生命體征與術中在續治療方案的宣讀,確定此刻陳宋可以從手術室轉出。

    “方教授。”心內科的一位教授本能地看向方子業。

    卻見此刻的方子業,已經背靠著牆壁端坐,鼻息平靜,頭往左偏的睡著了,外科口罩在方子業的呼吸中起伏不定。

    “噓~~~噓~~~”方子業身側,雙眼布滿血絲的陳廣白立刻予以噓聲。

    接著壓低聲音道“方教授已經許久未休息了,這五十多個小時,方教授一直都在鏖戰,讓他休息一會兒吧。”

    陳廣白雖然更久沒睡,但他知道,他的體力消耗與精力消耗遠不如方子業。

    陳廣白說完,中醫部的王奇山快速地將話題接了過去“中醫部建議予以腦開竅針法規範。”

    “內關穴直刺15,撚轉頻率120次/分”

    “人中穴向鼻中隔方向斜刺10!”

    “針刺參數疏密波(2/15hz),強度以麵部肌肉微顫為度!”

    “……”

    方子業大概是早上七點鍾清醒的,手術室裏隻有洛聽竹與蘭天羅等人值守。

    在方子業醒來後,快速地被引至食堂開始進食,然後就被引到了別墅區裏再次開始休息和睡眠。

    方子業隻是再去看了一眼陳宋,看到了陳宋睜開了眼睛,眼神深邃,雖然很虛弱,但卻是實打實地醒了過來。

    這般後,方子業才又吃了足足兩碗米飯,才爬上了自己的床,滿滿當當地美美睡了一覺……

    10月7日,下午17:35!

    方子業睜開眼睛的時候,洛聽竹還在身側,鼻息輕鼾,她抱著方子業的右側手臂入懷,雙手如箍,根本舍不得放開。

    方子業隻能強撐起精神,打開了自己的手機,看到了時間。

    而後眯了眯眼睛,看到了窗簾角落的光線透射而進,光柱在空間中散發。

    手機裏的信息平靜,沒有未接電話,沒有未讀信息!

    時光靜謐,佳人在側,洛聽竹身上熟悉且獨有的幽香若有若無的撲鼻而來。

    這感覺,真好。

    或許是方子業看手機的動作打擾到了洛聽竹,洛聽竹的青絲先攢動,而後頭開始扭轉,緊接著搖了搖,將雙眼透出。

    “師兄,幾點鍾了?”洛聽竹糯糯的聲音略有沙啞,不排除是感冒了。

    “下午五點三十六。”方子業道。

    “我也睡了有五個小時啊?”洛聽竹緩緩起身,方子業才覺得自己被壓得有些發麻的右手恢複了自由,趕緊在空中抓握。

    “陳院長的情況怎麽樣?”方子業繼續問。

    方子業隻模糊地記得陳宋蘇醒了。

    “人醒了,也活了,不過好像有獲得性肌無力!~”

    “雙上肢的活動度失去了百分之七十,雙下肢的活動度也失去了百分之九十,可能需要康養。”

    “說話也不怎麽順暢。”

    “陳廣白醫生和王奇山教授他們說,陳院長這是以氣代死,我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洛聽竹一邊紮著頭發,一邊說道。

    方子業聞言,雙目微微低垂。

    其實方子業的內心是有些失落的。

    iu獲得性肌無力,方子業有所耳聞,但目前現代醫學無法對其進行解釋,隻可能與個體所患的病證不同,最後會喪失一部分能力。

    之後也可以康複,但康複的效果卻因人而異。

    “也挺不錯!~”

    “起起伏伏了這麽久!”方子業回道。

    洛聽竹點頭“陳院長很開心,他斷斷續續地說,死脈也可解。”

    “古人的認知也終究有限!~”

    “中醫是一門哲學,哲學也是學科之一,學科就會發展。”

    方子業聞言又笑了笑,掌握好了自己的右手之後,方子業將洛聽竹一環繞,而後雙手開始團團而握。

    洛聽竹的身體淡淡一僵,白了方子業一眼,可也知道自己摘不下這雙鹹豬手。

    “師兄?你做手術的時候,和現在不一樣。”洛聽竹上齒咬著下嘴唇,咬合間唇色泛白。

    “做手術是做手術。”

    “現在是現在,不犯法,不違反道德!不耍流氓,怕什麽?~”方子業將洛聽竹的背部摟住,緊貼自己的胸膛,細細地感受著滿香入懷體感。

    洛聽竹也對方子業沒辦法。

    以前方子業就有收集癖,現在還有手癢癖,能怎麽辦呢?

    正如方子業所說,不犯法也不違反道德,更不是耍流氓。

    “師兄你本質上就是流氓。”洛聽竹抬起下巴,沙啞著嗓子道!

    方子業聞言,趕緊將洛聽竹鬆開“你去給自己打一杯熱水,喝點感冒藥,然後再喝點粥,好好調養休息一下!~”

    “我再去看看陳宋院長。”

    洛聽竹轉頭,輕聲道“你是想去看看你的功勳章吧?”

    “不要瞎說!~”

    “至少不能說得這麽直白。”方子業站起身,穿衣服時,哼了一句。

    生死起伏都能被自己逆轉!

    醫生的勳章從來不掛在身上,而是行走於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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