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十章 辯論與謝禮(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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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
“陳院長這絕對不行。”方子業聽完陳希薟所說的‘診金’後,搖頭如撥。
陳希薟大大方方地反問道“方教授,你是看不起我們陳家的財力,還是覺得我爺爺這條命不值錢呀?”
“其實我說的這些,也就是三瓜兩棗,偶爾還不如我隨便買一輛車。”
陳希薟的雙眉如垂簾,此刻將傲嬌與揮金如土兩個詞演繹得淋漓盡致。
或許陳希薟就根本不是演的。
方子業笑著回道“古人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一命千金難易,誰的命都非常值錢。”
“但診金的事情,因老而異。”
“就算是給飛刀費也不是這麽給的,漢市靠江的一套別墅,少說也要七八百多萬。”
“按照陳老和陳老板的裝修,價值至少在一千五百萬以上了,這麽厚重的診金,我不敢拿,也不能拿。”
“有些事情一旦開了一個口子,以後想要將豁口閉合就難,還不如不開這個頭。”
“或許這筆錢對陳院長您說不多,三瓜兩棗也好,九牛一毛也罷,但它對我而言,就是一筆天文數字了。”
“屬於是不當收入,我不能要!~”
“陳院長,還望您收回之前的話,您實在是想要給我點報酬的話,就按照療養院內最高的會診費來計算吧,每天兩萬,也就是七萬塊錢……”
“當然這其實也很多了。”
陳希薟還要說些什麽時,陳宋主動搖了搖頭,而且用自己略纖顫的手拉了拉陳希薟。
“可是?”陳希薟自己都覺得頗為不妥。
“陳希薟,就這樣吧,你先出去,按照方教授所說的來。”陳宋知道方子業心懷大道,不該用其他的東西玷汙了方子業目前維持已久的道心。
曾經方子業就對陳宋說過,不能單次給他太多的錢,特別是會診費。
否則的話,以後方子業再遇到類似的病人時,心裏多多少少會起漣漪。
為什麽他不給我這麽多診金?
是不是給的錢多,我就應該更加盡心一些?
這不利於方子業以後的長線發展。
“明明自己還不富裕,卻總是這麽矯情,死要麵子活受罪。”陳希薟嘟囔著嘴出去了,這是她本心的想法。
方子業賠笑著目送陳希薟離開。
而後陳宋就開始與方子業慢慢的有一句沒一句的開始閑聊。
起初是陳宋自己聊自己的瀕死感受,聊他在這一次的事情中,究竟做了些什麽。
陳宋給方子業解釋了,他去密室的過程中,並非是以針灸激發了自己的“死亡鏈條”,而是以自己師門獨有的針技,欲要護住自己一條命。
當年,陳宋的恩師,也用這種針法,拖延了自己的生命跡象,不過陳宋的老師受到的是外傷,也隻是拖延了三個月,就撒手人寰。
“方教授,以後有了我們恩市療養院副院長的這一層身份,你再去外麵行走的時候,就便利得多了。”
“你要記住一點,你的路線與大部分人都別出一轍,不管對方是誰,你隻要堅守自己的本心即可,他們左右不了你。”
“而且,以你之前在我們療養院治療的患者和打出去的名聲,你根本不怕以後沒有病源,在軍區療養院內立不住腳。”
“還是有很多,現在還有些權位的人,認可你的醫術,願意將自己以後的身家性命都交給你來擺弄的。”
“積累的病例,也是你獨有的底蘊之一。”陳宋如此提點。
陳宋的體力並未有大幅度下降,隻是說話的速度很慢。
他的心肺功能並未紊亂,隻是手、腳等諸多動作,再不如之前靈活,因此看起來有些憔悴。
可氣勢依舊不減。
陳宋的這份氣質,讓方子業非常肯定,曾經從陳宋手中走過的一些名人不少,甚至有一些人可能是記錄進了教科書裏的那種。
但陳宋也取得了別人的認可,讓他人生死無憾,生死依願。
方子業聞言,微微拱手道“謝謝陳院長您的提攜和認可,願意提供給我一個非常好的平台。”
“平台就在這裏,也不止你一個人用,但目前為止,就隻有你一人單獨闖了出來。”
“我最看好的王奇山以及鄧槐二人,目前都未走到方教授你所走到的這一步,這就是你個人的造化啊……”
“方教授,你不用看我,我心力依舊充沛,精力也未衰減,隻是不知道為何,外力很虛。”
“我能堅持得住的。”陳宋的察言觀色能力非常強,非常輕易地就讀懂了方子業的表情。
“陳院長,我就怕您沒休息好!~”
“不過有一說一,我也要批評您和陳廣白老板等人。”
方子業說到這裏,臉色一板“就算是在最極端的情況下,以**做任何試驗,都是不人道的。”
“你我都是醫者,更應清楚這一道的遺禍!~”
方子業在說之前陳宋昏迷之後,陳廣白等人通過針刺穴位,觀察陳宋體內的細微變化!
就算陳廣白說明了,動物的經脈與人體不同,經脈學說的驗證,隻能在人體身上做。
但這也不是在人體上進行試驗的理由。
中醫也是醫學之一,它如果隻能單純靠著**試驗才能發展的話,那麽它就不符合當下醫學倫理觀!~
即便它再是華國不可或缺的瑰寶,也應棄掉。
否則一旦有醫療瘋子,在普通人未知情、未同意的情況下繼續展開類似的事情,於普通人而言就是災難。
普通人甚至都不會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陳宋的臉色逐漸凝滯,頭頂亮白的白熾燈照得陳宋臉上所有的老年斑斑紋清晰如圖
“方教授,你教訓得是。”
“我願意歸我願意,總有人會趁人不注意。”
“醫學之外的人,即便是方教授你,於中醫一道依舊是外行。”
“信息差越大的行業,需要的倫理、框架約束必然要越強。”
“以後我也不再啟這個頭了。”
陳宋的聲音幽幽,卻依舊堅定。
他這個年齡,其實死不死都沒有那麽重要了,陳宋目前的遺憾,要麽就是需要時間來堆積,他等不了那麽久,要麽就是陳希薟的婚事,這也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
……
方子業與陳宋繼續閑聊,當方子業嚐試性地問起,陳宋有沒有考慮過中藥中的白術致癌這個因素時。
陳宋之前所有養氣功夫瞬間爆裂開,他的雙手在空中張舞“不可能!~”
“白術是中醫學最常見、最常用的藥,都已經用了有幾千年!~”
“絕對不可能。”
“你是聽誰說的?”陳宋的目光如刀,冰鋒一般地在方子業身上刮來刮去。
方子業聞言,並未覺得意外,語氣繼續平和道“陳院長,我知道是道聽途說,所以才和你隨口一提。”
“不過,我個人倒是有不同的意見。”
“不管是現代醫學還是中醫學,藥隻有在合適的劑量下才是藥,在不合適的劑量下,就是毒。”
“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嘛,拋開劑量談影響,也就是耍流氓。”
“在我們現代醫學的醫學原理中,有太多的藥物,因劑量不同,其藥效與作用機製都大相徑庭者比比皆是。”
“在中醫界,也有類似的存在,附子、馬兜鈴等等,都是相應的問題。”
“藥與毒,從來不分家,隻有一線之隔。”
“如我們常吃的米飯,適量可以充饑,過量即為‘毒素’,我還特意谘詢過,在陳院長您所在的那個年代,因吃飯撐死的人,例數並不算少。”
“飲水適量解渴,飲水過量會造成水中毒。”
“不管是現代醫學的藥物還是中藥,用量再久,能久過人食五穀雜糧?能長過人飲水?”
“如果是不恰當的配伍,不正當的劑量,使用任何物質,都可以為毒,都可以有害!~”
“如果真正論及醫學,外科的刀,也是在百害之中求益,所謂覓食,就是在百毒之中求糧,所謂尋藥,也不過是在百毒之中求藥。”
“所謂診治,也就是在百死之中求生!~”方子業回得不卑不亢。
陳宋的皺眉稍解,情緒也慢慢恢複了平靜。
他靜靜地看向方子業,目中有一種別樣的光芒閃爍。
陳宋依舊不答話,方子業也就暫收了這個話題,反而轉向了談心“陳院長,我從醫的時間並不長。”
“但在這條路上,我畢竟是走過來了,自己走過來的路,也就是我自己的經曆。”
“我個人目前有一些淺見,那就是,醫學之經要,從來不是中醫和所謂的西醫之爭,更不是民間醫學與現代醫學的爭論。”
“以前,我相信一點,那就是不管黑貓白貓,隻要能抓老鼠就是好貓。”
“但最近我倒是覺得,我們不應該用現代醫學的理論去暴力地結構傳統醫學,也不應該用傳統醫學的理論,對現代醫學進行暴力地概括歸納!~”
陳宋繼而反問“一不解釋,二不歸納,兩者怎能產生聯係?”
“沒有聯係,那麽永遠都隻會相互孤立。”
陳宋是很想將兩者聯係起來的,他更講究實用性。他也信任實用性。
方子業說“陳院長,我所說的是,不用暴力的方式去解構和歸納。”
“並不是不去解構,不去歸納。”
“就好比,我也在療養院待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會發現,陳院長您在中醫科那邊,開方、施針等完成後,即便是後續的隨訪,也是針對性地隨訪原有的病證是否解除,而不會去在意其他再發的跡象。”
“這就表明,中醫的運行底層邏輯,就是相信了一點,中藥無害,中藥的湯劑、針灸等治療形式,隻會對證治療,而不會伴發其他的後遺症。”
“但現代醫學做得比較好的一點就是,我們會用統計學的原理,對幾乎所有用過一種藥物的所有患者的後續健康情況進行隨訪。”
“最後會得出來一些大數據模型下的,可能藥理作用的推測。”
“比如說,內分泌科的醫生發現糖尿病患者中的腫瘤發生率遠遠低於普通成年人,是因為二甲雙胍的作用。”
陳宋佯怒打斷道“方教授,你還是想和我說,中藥可能致癌的問題!~”
方子業接著保持沉默。
雙目平靜地看著陳宋的表情變化。
陳宋表情中的慍怒逐漸消散,接著搖了搖頭“方教授,雖然我不清楚你發現了什麽,但希望你不要深涉這個雷區。”
“這個雷區,跑不動的。”
方子業也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在成了精的陳宋麵前隱瞞,除非自己就不開這個頭。
“為什麽啊,陳院長?”方子業問。
“沒有為什麽,你不是從事我們傳統醫學的,所以你不需要懂。”
“我隻能說,一旦你被扣上了帽子,那麽你就會非常麻煩,也會非常被動。”
“以你的發展前景,你沒有必要去沾惹這個腥臊!~”
“更何況?”
陳宋又搖了搖頭。
他看到方子業的目光絲毫不動後,改口道“我就知道,讓你做這個副院長是沒有選錯人的!~”
“不信權威,即便是我對你說的理由,你也不會全信,就隻講證據。”
方子業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堅定地說“陳院長,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可能還是年輕了些。”
“沒有遭遇過太多的毒打,因此不知天高,也不知道地厚。”
“我既然知道了,也會想辦法去做一點事!~”
“肯定沒有敢闖得頭破血流的勇氣,但心裏會一直記著這種事的。”
方子業就是這樣的人。
不知道則罷,一旦知道了,就是會心心念念。
包括之前的骨腫瘤與微型循環儀的聯用。
他雖然在中南醫院拒絕了那位母親,但實際上,她來找方子業求診,就出現在了方子業的生命裏。
即便是方子業再如何用橡皮去擦拭自己的經曆,都抹除不了這一段痕跡,就會讓方子業心心念念。
所以也就有了後來的骨腫瘤與微型循環儀的化療聯用。
這不是愧疚,而是遇到事情就想解決辦法,見招拆招,也是方子業自己的處世哲學。
“你去休息吧,方教授!~”
“我相信,你會擁有一個隻屬於方子業的時代。”陳宋給了方子業最高的評價。
方子業回道“陳院長,每個人所歸屬的都是自己的時代。”
“沒有對錯和貴賤。”
……
方子業從陳宋的診室裏錯步離開,在診室的門口,方子業再次看到了陳希薟的母親鍾菱!~
“方教授,陳希薟給我說了,說我們給您的診金您不願意接受。”
“那這樣好不好,這個盒子您收下,裏麵裝著的是山下院子裏的鑰匙。”
“那裏更加清淨,距離療養院也不遠。你以後若是來恩市工作時,就放心的住。”
“阿姨隻是不算你的房租。”
“更重要的是,裏麵有一些我公公未整理完的卷宗、醫書等。”
“而以他的狀態,目前肯定是不適合再繼續做這種事了。”
“因此我與廣白商議後,決定把它們交給你。”
“未完則未完已!~”
“有方教授您作為借口借居於此,我公公以後也不會心念著再過去的事宜了。”
“隻是租住而已。”鍾菱道。
聽起來總覺得哪裏不對,好像又沒毛病。
鍾菱和陳廣白為了避免陳宋再去山下的院子裏發光發熱,直接把院子的使用權給轉了出去,以後方子業就是租客,算是“有主之物”!
陳宋再去,也得好好思量一二,這就斷了他的念頭。
“那就謝謝鍾老板了。”方子業審議了一下,道。
鍾菱道“那個院子裏,我隻會留守兩位阿姨和兩個保安,保安是負責日常的安全,阿姨負責日常打掃和做飯。”
“他們也會在院子裏開夥食,都是恩市本地人,你要是想吃些什麽,盡管吩咐就是。”
“院子裏有客房廂房正房**間,應該也容得下方教授您的朋友們和學生們住了。”鍾菱再次提點了一句後,就把盒子遞給了方子業。
“謝謝鍾老板!~”
“請問陳老板休息得還算好麽?”方子業又問。
他其實都不知道現在該如何與陳廣白和鍾菱等人相處,以前他們兩個是商人,但現在,陳廣白和鍾菱又把原有的公司轉讓了出去。
鍾菱點了點頭“還行,現在也還在睡。”
“方教授您也肯定很累了,再去歇息一下吧。”
“您在中南醫院的假條,我和廣白已經讓宋主任給您走完了審批流程,不會影響到您的正常工作的。”
“隻是希望方教授您還可以再待兩日,等我爹的情況安穩後,您再回去主持工作!~”
“這樣也好!~”
方子業別過鍾菱後回到了別墅區,才打開了鍾菱所送的菱形盒子。
隻是,隻有這時候,方子業才發現,自己是被鍾菱給騙了,裏麵根本就不是下麵院子的鑰匙,而是三枚十分別致的銀針。
配有一條絹紙,打開後上書:“方醫生,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銀針三枚,盡力而為。”
“陳廣白!~”
洛聽竹也看到了這條留言,愕然地看了看方子業,嬉笑起來,格外難為情道“師兄,這好老套路啊!~”
方子業把盒子重新蓋上“老套歸老套,但這肯定是我從出生到現在,積累到的最強人脈!”
“沒有之一。”
方子業才把盒子收起來,聶明賢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裏麵傳來吳軒奇的硬朗的聲音“方子業,快過來裝bi!~”
“不,請客、喝酒、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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