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新手拈來和信手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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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圍周助手們動作僵止,方子業咳嗽了一聲,唐曉坪等人材重新恢複操作,隻是目光依舊在方子業身上刮來刮去。
    劉發明注意到唐曉坪的臉色略有些羞愧的紅,畢竟方子業從進手術室後,就沒有特別高深的操作,上台後也就是看了幾眼就開始切。
    看起來並不需要有多少技術含量,可劉發明也並未覺得這是唐曉坪菜……
    即便外科醫生的技術,也不完全隻體現在操作上。
    理論、認知、診斷等一切功力全在腦子裏,隻是外人能夠看到的隻有操作。
    從血腫的正上方切開包膜這個操作並不難,難的是方子業可以在短時間內判定這個包膜可以切!
    沒有懸念、沒有波瀾,沒有驚心動魄,也就沒有什麽玄乎的操作了。
    接下來的步驟,大家都看得懂,也就沒有什麽太多疑慮。
    等到自體血回收循環儀開始運作之後,唐曉坪才重新拉活手術台的氛圍:“方教授,如果剛剛爆了,要怎麽搞?”
    方子業已經完成了最關鍵的“選擇”和啟頭,現在一直轉化位置成了助手,閑心自安:“那我們就開始跳舞啊?”
    “電影情節裏不是給我們展示了標答麽?”
    方子業這一代人以及劉發明這一代人,都知道醬爆神舞,這是他們的青春。
    很快,方子業又迎著眾人的目光說:“開個玩笑,生理學雖然脫離於物理學之外,但也不會跳出物理學的範疇。”
    “液體爆開,其實就是液壓差太大,要形成液壓差,也有一定的條件。”
    “如果這個血腫的腫壁張力太高,內裏的液壓太大,那麽就會與動脈內的液壓形成液壓差,單向閥快速流動會讓血腫裏的血腫快速流通過去!”
    “沒有流通的情況下,就證明血腫裏的液壓很小,再加上,腫壁的張力不高,沒有那麽高的壓力,你怕它爆開幹嘛呢?”
    “氣球裝了水,圓鼓鼓的,你用針戳肯定爆開,但你把氣球不捆紮起來,它是爆不了的……”
    方子業的聲音沉穩。
    單向閥處理血腫的技術,是方子業首先在臨床中應用起來的,方子業自然對其運行的基本原理格外通透。
    可並非所有人對自己所使用器械的基本原理都了如指掌。
    就比如說,現在用電腦上網的人很多,但電腦為什麽可以聯網,我們為什麽可以搜索信息,怎麽可以把信息發出去的基本原理,不懂的人多了去。
    也不是所有的外科醫生,都非常通透縫合可以使得切口愈合的生理學基本原理,但不影響他能夠縫合。
    隻是學習的深度不同。
    再過了二十分鍾,鄧海波教授來到了手術間時,便發現自己算是走了個寂寞的穴。
    看了幾眼,發現危機已經解除之後,便招呼方子業下台,並交代:“我進了手術間,就算是上過台了啊。”
    鄧海波這話不是對劉發明和唐曉坪二人講的,其實是對方子業說的。
    方子業雖然是副主任醫師、副教授,但畢竟目前不是血管外科的執業人員,緊急情況下可以避險上台操作,可能把流程走得更加正規,血管外科也就不需要玩什麽刺激。
    待得方子業從手術台退下,鄧海波親自為方子業‘寬衣解帶’,一邊笑道:“小方,我就知道,唐曉坪打了你的電話,我過來就是看個熱鬧了。”
    “你不來我們血管外科,真是一輩子的遺憾啊。”
    方子業聽懂了鄧海波的意思:“鄧教授也關注學校裏的網紅比賽啊?”
    “螃蟹在剝我的殼,筆記本在寫我。漫天的我落在楓葉上雪花上。而你在想我。”
    鄧海波說:“小方,話不要說得這麽直白嘛,你這樣會讓我在下級麵前很沒麵子的。”
    “是吧?”鄧海波轉頭向麻醉科的小妹子問。
    小麻醉妹子這會兒正在偷偷盯著方子業看,內心的小鹿亂撞著,呆頭呆腦地回道:“我沒有偷看師姐的老公。”
    方子業尬住了。
    鄧海波也尬住了。
    大麻子廖沛教授也愣住了。
    這個尬是鄧海波引出來的,還得他來解:“好嘛,我果然有破案的天賦,這差點破了一樁大案子。”
    小麻醉碩士苗渺臉色羞紅地低下了頭去,與廖沛教授類似的花娟帽盤成著一朵花……
    方子業與鄧海波二人隻負責往手術室外走。
    等兩人離開後,廖沛教授才挪著橡膠拖鞋來到了苗渺身邊,低聲問:“看著喜歡了?”
    苗渺搖頭,低聲羞澀:“老師,很多師姐和師兄都說洛師姐的老公很帥。”
    “帥不帥和喜歡不一樣呢。”廖沛道。
    苗渺繼續搖頭,目光純真:“這是師姐的老公,不能喜歡的。”
    廖沛哪能不知道自己學生的意思,歎了一聲:“作孽啊!~”
    廖沛並沒有馬上給自己的學生說明方子業招惹不得,作為麻醉科的‘名人’,洛聽竹的實力與她的‘好勝心’一樣知名。
    曾全明的博士黃曦蒻到如今依舊神魂不欲,一部分原因與方子業有關,另外一部分原因就是與洛聽竹有關了。
    方子業此刻又從手術室外走了進來,對著血管外科的一個小碩士道:“大哥,你加我個好友,把手術照片發我一下。”
    “拍照了吧?”
    方子業年紀不大,才三十一,心態很好,葷素不忌。
    可他一聲大哥還是叫得這位碩士二年級很緊張:“方老師,我拍了。我叫龐海超。”
    這一次,方子業進來時,苗渺一眼正眼都沒有看。
    ……
    “方教授,你走這麽急幹嘛?”鄧海波看著方子業快步來回,有些追不上。
    “鄧老師,我回去還要開視頻組會,之前都是請過假了。”
    “要是再不回去,就快被他們踢出隊伍了。”方子業解釋道。
    鄧海波本來是想和方子業順一順路的,聽到方子業這麽說,便道:“小方啊,你都這麽年少有為了,怎麽還這麽卷啊?”
    “這都快十一點了。”
    “才十一點,就還早啊。”方子業回頭笑著說。
    鄧海波巋然一歎:“果然人前可以看到的光鮮,多的是人後看不到的辛酸。”
    “那我也就不打擾你了。”
    “本來還想和小方你好好探討一下今天這個病例的。”
    “鄧老師,下次吧。”方子業也沒有擺架子:“今天的確沒排好時間。”
    方子業的話又溫和又爆炸。
    今天沒排好時間是你們血管外科搗亂了,我方子業的行程裏沒有血管外科的急診。
    “都說你跟著你的老師們學壞了,我在手術室裏還幫你美言呢。下次我就要當幫凶了。”
    “你這小子,罵人是半點髒字不沾!”鄧海波哭笑不得地說。
    方子業在更衣,穿毛衣的動作略頓:“鄧老師,這就是您過度解讀了。”
    “以你我的關係,我太直接說沒空不是太生硬了麽?我是很尊重前輩的。”
    鄧海波雙眼一瞪:“你要不要問下我信不信你?!!”
    “那肯定信的。”方子業笑了起來。
    ……
    等方子業離開手術室後,鄧海波並未直接換衣服出手術室,而是又走回了手術間。
    非常仔細地問過了唐曉坪、劉發明幾人方子業說過的話後,沉吟道:“也是怪了事兒,明明小方不是我們血管外科的。”
    “怎麽對我們專科的理論這麽深入啊?”
    “難道說,那位李永軍教授有這麽大的能耐?”
    鄧海波並不本能地覺得是方子業妖孽,而是想到了方子業背後站著的男人。
    鄂省的血管外科界突然殺進來一位李永軍教授,是所有血管外科的教授都不得不重視的。
    並不是單純地害怕,而是在想,該以什麽樣的形式與他相處。
    中南醫院是該單純學習,還是找機會合作,怎麽去認識這樣的重量級人物。
    李永軍來了鄂省後,可並未低調地磨蹭,來鄂省之後不久,就主動舉辦了一次學術報告。
    這不僅僅是給鄂省血管外科宣告他來了,而是向國內的所有同行展示,他李永軍一直都在。
    隻是,在這樣的宣告麵前,鄧海波要不要帶著中南醫院的血管外科站位,是比較糾結的選擇。
    ……
    方子業回後,直接橫插進組會的視頻會議裏,並未引起任何人的過度反應。
    正在匯報的揭翰也隻是略停頓了幾下,便又繼續匯報數據結果。
    方子業則是看著手機上的未讀信息。
    鄧勇、宮家和、袁威宏幾人都各自對方子業之前回報的內容進行了回複。
    鄧勇:“給你建議的那位‘妹子’,肯定在體製內的職位不低,至少認知不凡。”
    “圓潤、通融兩個詞,可謂是被她讀透了。”
    “這樣的選擇最好不過了。於所有人都極有裨益。”
    “我隻是把這件事給段宏提了一嘴,他就給我來電話了,正在商討一些細節性的內容。”
    鄧勇的信息,需讀可不回。
    不過方子業還是客氣地回了一個笑臉:“師父,您覺得也可以就好。”
    袁威宏:“這件事看起來是多方其美,但也可能演變成人言可畏局麵。”
    “這種事情,如果被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可能會。”
    袁威宏打字打到了一半就發出來了,接著改口了:“不過也找不到直接的證據攀誣你,畢竟挑選病人的事情,也不是你和我們醫院操作的。”
    “也行吧,順便可以收一波名氣,坐穩你原創者的身份,還有一筆不菲的收入!~”
    “子業,你讓我做的這些事情真有用麽?”
    “我怎麽越覺得這種事不靠譜了啊?我TM已經解了二十多頭豬了啊!~”
    方子業看完,笑著回道:“師父,肯定能行的,不要著急啊。”
    “如果基本功那麽好精進的話,那段宏教授他們就不值錢了呀。”
    袁威宏秒回:“我總覺得你是在涮我。”
    方子業之前告訴袁威宏,讓袁威宏吃一段時間苦,就是建議方子業去“屠宰場”兼職,做整頭豬的肥瘦分離,把排骨、骨頭、筋膜、神經、血管等最好都能一一清理出來,以錘煉自己的基本功。
    “師父,我涮您幹嘛呀?”方子業反問。
    袁威宏沉默了下去,久久沒有回話,方子業於是就跳到了宮家和的聊天頁麵。
    宮家和道:“小方,切記!~這種事情裏麵有一個坑,那就是有些單位可能會挾人逼勢。”
    “就是有一些醫院先鋪天蓋地的宣傳出去了,然後再邀請你,如果你不願意去的話,就是耍大牌。”
    “特別是一些民營醫院。”
    “一定要提前準備好這種事情出現的預案,而且,很多民營醫院的邀人手段是超出你的想象的,你這個閱曆,未必能把控得住。”
    方子業看完,沉思了一會兒,問道:“一般的民營醫院能當作教學單位麽?他們沒有教學手術的資質吧?”
    “就怕被他們搞到了啊。很多事情,一旦沾惹上,就不太好脫身了。”
    “你現在的知名度,估計早已經被這些醫院盯上了!”
    “而且不可否認的一件事情就是,民營醫院或者私立醫院的服務態度、服務環境等,遠超出我們公立醫院。”
    “我這麽說了,你應該懂我的意思了吧?”
    “萬一,有人給你做個局,你沒能提前反應,那就尬了。”
    宮家和教授的思維和視角果然與常人不同。
    方子業看到的更多隻是利好,但宮家和教授卻注意到了避險:“還請宮老師不吝賜教。”
    “還賜教什麽,你把你的主要執業地點趕緊改成恩市療養院,中南醫院是你的備案執業點。”
    “這樣一來,你去其他任何地方執業,都需要經過療養院的審批。”
    “名營醫院是破不了這一層防線的。”
    “執業備案都搞不明白的話,你也就可以站在不敗之地了。”宮家和解釋道。
    “奧奧,好的,謝謝宮老師。”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就知道宮老師你是愛我的。”方子業回道。
    宮家和:“要不要我更愛你一點?”
    “比如說,你來我這裏混個在職博士後什麽的。”
    方子業:“那好像,沒有這樣的必要吧?宮教授。”
    宮家和:“你看,用人的時候你喊我宮老師,不用人的時候,你喊我宮教授。”
    “方組長啊,你這勢利得也太明顯了。”宮家和開始對方子業進行PUA。
    方子業:“那我來讀,宮老師你準備好與我契合的課題吧。”
    宮家和:“……”
    “滾!~”
    “得令。”方子業再調皮了一句。
    這般後,方子業再給療養院的醫務科的蘭娟主任發了一條信息解釋後,便不再等什麽回複,直接把手機蓋在了桌麵,開始靜聽其他人的數據匯報。
    ……
    翌日,七點二十。
    方子業都來到了科室門口,正打算與召喚自己的熱幹麵“見麵”,並且把它們全部吃掉時,唐曉坪、展鍾元和王強三人竟然又站在了門口。
    與此同時,還有幾個人身著便裝站在了病區門口。
    看到展鍾元,方子業本能地覺得有點蛋疼。
    還沒來得及說話,唐曉坪就引薦道:“謝述,這位就是方教授了,你這一次能活下來,可以說全靠了方教授力挽狂瀾。”
    “不然的話,那種凶險的局麵,是很難闖過去的。”
    唐曉坪應該早就與病人和家屬提過方子業,此刻,病人身側的一對中年男子紛紛走到了方子業身前,差一點就要跪下去。
    方子業雙手硬托著兩個中年:“大哥,大哥,這搞不得。”
    “男兒膝下有黃金。”
    方子業用自己的蠻力才勉強將二人給撐起來。
    年紀稍長的中年男子身著樸素,像是工地裏的打扮,褲腳還有些許水泥泥漬,小兒子的裝扮就比較正式了。
    兩人都是四十多歲的年紀。
    年長的人被方子業托住後,終於沒忍住哭了出來:“方教授,您不知道,我實在是無能啊!~”
    “都這把年紀了,還要我爸去工地給我送飯。”
    “我家老二,他和我媽都沒怎麽管過。”
    “我這腿不是很方便……如果不是我爸媽托著我,我連自己的家都撐不起來。”
    “我對不起我爸啊……如果他這次真的。”
    中年說到這裏,蹲了下去,抽泣起來。
    人到中年,前途已定。
    沒有人不希望自己功成名就,富甲一方,下庇護兒女健康成長,上贍養老人安康晚年。
    “哥,起來。”男子的弟弟拉了拉他。
    大哥也不是來耍無賴的,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眼圈紅了:“老二,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真沒什麽辦法!~”
    “我的收入就那樣,你嫂子如果不出門工作的話,家裏揭不開鍋的。”
    “我就不該生細兒的。”
    “爸媽也沒能幫你帶孩子…我對不起你們。”
    老二應該讀過書,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小聲道;“我們是來給方教授道謝的,你給他說這些幹嘛?”
    “我們家裏的事情,回家了再說。”
    “方教授,我代表我全家,謝謝你的恩德。當然也謝謝唐教授、劉醫生你們。”
    “我也問過了不少的朋友,他們都說,我爸那樣的情況能活下來,就是奇跡。”
    “我哥他,是過得比較不如意,人也比較實在,就一股腦地把負能量都吐了出來,希望不會影響到方教授你的情緒。”
    自己哥哥再怎麽不如意,那也與方子業無關。
    而他能做的有限,他能幹嘛?除了不讓父母為自己分心,他也不能直接把大哥一家子給養起來。
    成年人,各有各的不易,每個人麵臨的壓力方式、種類、性質都不同,他清楚方子業也同樣麵臨各種壓力,隻是可能不是來自於經濟。
    方子業搖了搖頭:“不會的不會的!~”
    “你們父親母親康複得還好吧?精神怎麽樣?”方子業多問了兩句。
    “目前都還好!~”
    “謝謝方教授您關心了,我們其實早就想來給方教授您當麵道謝了,隻是一來怕打擾方教授您,二來我自己上班也很難抽出空。”
    “三是不知道該怎麽等方教授您,我和我哥來過兩次,不過方教授您都去了手術室和門診。”
    “所以我們才拜托了唐教授和劉醫生,讓他們帶我們來找方教授您,就想當麵道個謝。”
    大哥還想說些什麽,但老二怕他又說一些不該說的,就碰了碰他,讓他別繼續吐自己的苦水了。
    方子業心裏其實挺開心的,畢竟自己的技術,實實在在地讓他們的父親活了下來:“你父親現在狀態還好就行。”
    “我最近幾天是比較忙,讓你們多跑路了。”
    “你們的謝意我也感受到了,非常開心能夠幫到你們。”
    “不過現在也是上班的高峰期,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們就各忙各的,老爺子在樓下也需要有人照應…”
    “方教授,那您忙,我們先回去了。”
    老二拱了拱手道:“這來得也比較匆忙,什麽東西都沒帶,不過也算是認到門了,下次來找方教授您的時候,給您帶點家裏的土特產。”
    兄弟兩人走後,唐曉坪才道:“方教授,他們兄弟兩個也是跑了好幾次都跑空了,我們才帶他們過來的。”
    “並不是故意在這裏等方教授你。”
    唐曉坪幾個人的確不是故意帶人來找的,隻是一下子來了三個,司馬昭都沒有他們這麽明顯。
    方子業短歎一聲:“唐教授,其實我該謝謝您的厚愛,我方子業何德何能啊?”
    “隻是,您的提議,我估計還是接受不了。”
    “希望你們也不要多費心思了。”
    大哥,你們真的不行,你們的積累太薄弱了,如果是幾年前,我估計還可以和你們合作點課題。
    現在你們來找我,不就是讓我多帶幾個拖油瓶麽?
    唐曉坪聞言趕忙搖頭:“方教授,你誤會了,我們今天來不是談之前的事情的。”
    “隻是昨天嘛,鄧教授來之後,知道了我們做過的事情,三申五令,讓我們必須再來給方教授您道個歉。”
    “我覺得鄧教授的話還是非常真實的,自己的積累不夠,想要與人合作就是攀附,是好高騖遠。”
    “我們應該深思為什麽您不願意與我們一起合作,為什麽您不來主動找我們合作。”
    “這些話聽起來可能有些生硬了,不過這也是我們最真實的心情,還希望之前的不快,不會打擾到方教授您的心情。”
    方子業搖頭道:“唐教授,那您就是多慮了,如果您之前的事情打擾了我的心情,我昨天就把你的電話直接掛了。”
    “唐教授,你們也無需總是盯著我一個人啊,如果你們真的有這種心思的話,多看看文章吧,看看我的文章也好,其他人的文章也好……”
    方子業覺得自己已經暗示得夠明顯了。
    沒想到唐曉坪是會意了的:“方教授,您是隨和的人,願意指教!不過是我們理解得不夠通透了。”
    “方教授你放心,我們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
    “如果方教授你方便的話,還希望適時給聶主任美言幾句……”
    方子業抿了抿嘴:“那也需要你們自己去談了,聶明賢目前的確有一些臨床課題。”
    “不過到底是放在哪裏做,就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了,我和他是合作關係,我們是朋友,也不是上下級。”
    唐曉坪幾個人來找方子業正麵直言合作,那純粹是想瞎了心,就算是當方子業子課題的應用者,都排不上隊。
    方子業的師弟們,師叔們,還有一些朋友們,再不濟,省人醫還有袁威宏的朋友,方子業的師叔。
    不過,聶明賢目前在鄂省的團隊積累不夠,他的一些子課題,倒是可以下放。
    “謝謝方教授。”唐曉坪幾人離開。
    ……
    上樓的時候,展鍾元低聲問:“發明哥,你不覺得這個方子業的架子有點太大了麽?”
    唐曉坪聽了冷了一聲:“展鍾元,什麽叫架子?你有和對方平等對話的資格麽?你就說對方的架子大?”
    “如果你和劉發明一起談合作,劉發明像方子業這麽對你,那叫擺架子。”
    “你去和鄧海波教授談合作,你看看鄧主任怎麽對你呢?你怎麽不說鄧主任擺架子呢?”
    “這個世界是很現實的。你展鍾元算個毛線啊?”
    展鍾元道:“唐主任,那王強和方子業的關係算是不錯了吧?”
    唐曉坪擠了擠眉,道:“王強他憑什麽和人家方子業關係不錯啊?”
    “兄弟?”
    “王強是方子業同學嗎?他們是一起成長起來的師兄弟嗎?是一個科室的好友嗎?”
    “還是王強自己的積累能比得上方子業?”
    “說句不好聽的,王強他老子雖然管著動物試驗中心,但他能有多少科研產出?”
    “說幾句話,客氣幾句就是關係不錯了?”
    “你不要這麽幼稚好不好?現實一點,說句不太好聽的,現在你在方子業麵前連個狗屁都不是。”
    “他都懶得出手捏死你,你和別人談合作,你說別人的架子大?”
    “再說了,你展鍾元現在這個年紀要是能有鄧海波教授的積累,說不定方子業就主動找你來合作了。”
    展鍾元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他方子業也不是從一無所有成長起來的麽?”
    “自己吃過苦,就不願意給別人機會啦?”
    “又不是讓他給東西,隻是一起合作課題而已。”
    唐曉坪愣了:“展鍾元,我怎麽沒發現你是這樣的奇葩?”
    “不是,你比方子業年紀更大吧?你怎麽不早幾年去創傷外科拉他一把呢?”
    “你為什麽不去啊?”
    “你不還是都不認識他方子業是誰麽?”
    “以前的方子業在你世界觀裏的存在,就是你在如今方子業教授世界觀裏的存在。”
    “臥槽,你以後離我遠一點,TM的千萬別害死老子。”唐曉坪警告道。
    劉發明聽了,趕緊解釋道:“坪哥,坪哥。您消消氣。”
    “展鍾元就是這樣的個性,如果不是他覺得您可以信任,怎麽可能把這些話當麵說出來?”
    “區別就是我們隻是這麽想,他把我們想的話說了出來,並不是這麽個人。”
    唐曉坪倒也不是就真的覺得展鍾元是個絕世奇葩,隻是也是心裏不舒服。
    展鍾元是個什麽樣的人?如果真的很壞的話,胃腸外科的顧駿峰能帶著他一起來新院區任住院總,那顧駿峰也是給自己找刺激。
    “這就是人生啊!~”唐曉坪沒有回話,巋然歎道。
    “人生就如同爬樓梯,我們多隻是往前看,很少會往後看。”
    “除非我們爬不動了,在休息的時候,才會回頭看往上爬的人,才有心思去駐足,然後去拉幾個我們看得順眼的人。”
    “方子業與鄧海波教授合作之前,已經在專科內搞出了自己的門路,這就是他的地基。”
    “沒有人可以沒站穩就學著跑的,也沒有人可以在圈子裏都沒站穩,就可以往圈子外跑的。”
    唐曉坪搖了搖頭:“機遇也是一閃即逝,我們遇到了就要抓住,哪怕行為有些下賤。”
    “但隻要我們吃相不難看,行為足夠正當。也就問心無愧了。”
    “記住,你們現在都沒有臉,要什麽臉?”唐曉坪拍了拍自己的側臉。
    劉發明和展鍾元兩人的臉色有些許難看。
    特別是劉發明,他的心情更是複雜,他是與方子業一期的住院總,如今的方子業達到的高度與他的位次,卻形成了巨大的天塹。
    這條鴻溝,如果沒有特殊的機緣,可能永遠都爬不過去了。
    ……
    “師父,你不是說早就來了麽?我就給你攪合了。”胡青元看著方子業盤裏的熱幹麵有點幹了,道。
    方子業非常滿意胡青元深得師門傳承,點頭道:“在門口遇到了幾個熟人,耽擱了一下。”
    “馮俊峰和田垚呢?”方子業問。
    “師兄他們都去辦公室看檢查結果了。”胡青元回道。
    方子業一聽,看著略有些呆萌的胡青元,道:“你還是別太給他們壓力,查房的時候稍微收斂一點吧。”
    醫學是一門對記憶力有一定要求的學科,胡青元這過目不忘的本領,讓所有人都羨慕嫉妒恨,包括方子業。
    目前,整個骨科,有一個算一個,方子業沒聽說過誰能夠真正過目不忘。
    除了胡青元。
    胡青元語氣平靜:“師父,知識記住了是拿了起來,用出去是用出去,壓力也是相互的。”
    “你讓我回答問題,我都不太好用自己的話翻譯過來。”
    “你才進臨床幾天?”方子業道。
    胡青元一月份才算是正式進入到臨床,之前也就是跟著方子業“實習”過一段時間。
    胡青元不再回話。
    倒是方子業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胡青元,你之前不是保研了華山醫院的麽?怎麽突然又想到了留院呢?”
    “師父,實習的時候,就覺得您最有意思。”
    “我去其他科實習,帶教老師也就是住院總和主治,他們背書都不怎麽背得全。”胡青元說得很直白。
    “但師父你那時候的理論,都有些超出課本範疇了。”
    “後來我越來越覺得我選對了老師。”
    方子業欣然接受這個答案:“我也覺得自己選對了學生。”
    “你不是切開術有進步嘛,今天師父給你兜底,你切一台口子。”方子業大手一揮。
    胡青元聞言,眼皮眨動了幾下,趕緊開始清碗行動。
    ……
    正常的交接班結束後,蘭天羅從人群中站了出來,背著手道:“昨天,我們組的9床,還有23床,49床,51床,都出現了醫囑的劑量錯誤。”
    “怎麽還是這麽大意呢?”
    “是不是分管的床位太多了,就招呼不過來了?”
    “醫囑是很重要的,你們開完醫囑後,特別是術後醫囑後,一定要核對劑量啊?!”
    “這幾張床位的管床醫生注意一下,我就不單獨點名了。”蘭天羅一副公事公辦態度。
    聽到這話,蘇梟老哥低下了頭。
    因為8床就是他分管的床位,雖然方子業說不讓他管床,但他還是主動要了一張床位做點事,以表公平。
    隻是,蘇梟已經太久沒有進過臨床一線了,而不同公司的藥物劑量又不同,他就把劑量開錯了。
    結束交班之後,蘇梟主動道歉:“子業,對不起啊,下次我一定注意。”
    方子業道:“沒事兒,梟哥。醫囑沒開好,住院總負首要責任,這一看就是入科宣教沒有搞好。”
    “蘭天羅,你不要這個表情,你給蘇梟老師和孫紹青師兄做了入科培訓了麽?”
    “沒有吧?你也還是不夠細致。”
    “孫紹青師兄雖然也是我們本院的人,但他在我們科室的時候,病種與現在的病區病種大有不同,用的藥物種類和劑量也不同。”
    “你不講明白怎麽辦呢?”方子業在訓蘭天羅,也不是在訓。
    隻是給他講一個道理,住院總就得做好住院總的工作,不管進科室裏來的是誰,隻要管床了。
    哪怕是鄧勇教授,你也得做好培訓。
    方子業現在很久不管床,對於一些新集采藥物的使用劑量都不太清晰了。
    “是!~”蘭天羅低頭認錯。
    蘇梟主動道:“子業,你批評天羅幹嘛,這就是我的錯,你不能不懟我,就隻找你能欺負的人欺負。”
    “指桑罵槐沒意思的。”
    “衝我來。”蘇梟想要用自己的閱曆拉攏蘭天羅。
    蘭天羅橫了蘇梟一眼:“蘇梟老師,如果你下次還是不怎麽熟悉這些醫囑和病曆係統的話,你就別管床了吧!~”
    蘇梟的臉色開始青白不定,沒想過方子業是真的拿著刀懟著他就來了。
    李諾趕緊打岔:“走吧走吧,查房了,查房完了還有三台手術呢。”
    ……
    手術室,聚光燈聚焦於患者的術野。
    暗黃色隔水膜與絡合碘消毒後的皮膚黃色漸融,方子業主動用鑷子給胡青元做好了切開的弧線標記。
    胡青元手拿柳葉刀,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用力地將皮膚撐開形成一定的張力,而後非常標準地做著切開的動作。
    垂直入刀、斜行走刀、垂直出刀,操作熟練,一氣嗬成。
    切完了第一刀後,胡青元就放下了手裏的手術大刀,開始讓位。
    李諾、蘇梟等人擠到了他之前的位置,沒有誇獎,也沒有指點,自然也沒有批評。
    太過於中規中矩、有條不紊,以至於眾人都不太好說些什麽。
    方子業也沒有客氣,接過了大刀之後,就開始操作。
    “學習切開術的時候,先學規矩的目的要體會一下啊!”
    “我們皮膚最後是要縫合的,縫合後的皮膚是要給患者和家屬展示的,皮膚最後是要對合在一起的!”
    “因此,在切開皮膚表層的時候,我們除了要考慮長度、深度外,還要考慮美觀度,因此進刀的時候需要垂直入刀,垂直收刀,避免切不透!~”
    “縫合的時候才出現揪扯。”
    “但在內部切開作暴露的時候,就沒有了這麽多的固定套路。”
    “沒有套路了,學習起來就更難了。”
    “我們骨科,一般不建議直接切開肌層,除了極少數特殊的手術,比如說關節置換術。”
    “那麽,我們在暴露切口的時候,需要用到的方式有這麽些,一個是鈍性破開,一個是銳性破開,比如說現在的筋膜層……”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方子業這是給胡青元上投喂的私教課,有空在手術台旁的蘭天羅若有所思一陣後,問道:
    “師兄,如果是肌內筋膜層,該如何處理?”
    蘭天羅的問題瞬間讓蘇梟幾人惶恐了一下,心裏在暗想,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說,方子業的話裏有話?
    為什麽自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你覺得呢?”方子業不答反問。
    “直接切開?”蘭天羅不太確定。
    方子業點了點頭:“肌內筋膜層,大多出現的解剖結構都相對比較特殊,它們多是肌肉間隔。”
    “如果在急診創傷中,我們遇到了肌內筋膜層外露,如果是為了做功能重建術的儲備工作,我們最好將其縫合起來。”
    “如果是擇期手術的話,就不動它!~”
    “如果手術進程中,非要穿破它不可的話,我們就從邊緣破開它,方便縫合……”
    方子業信手拈來地指點道。
    蘭天羅的水平已經快到了細致入微,這時候,每一步細小操作,最好都考慮一下手術全局,不僅僅隻帶上目的。
    而胡青元所處的境界,隻是新手拈來,刻意為之,就不用考慮這麽多,所以他隻能做表層暴露,暫時無法深入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