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 行走的s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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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沅今天的手術確定是方教授做的吧?”
    “之前方教授在門診室就答應過,可上次的穿刺術,我女兒說並不是方教授主操的。”
    方子業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到了樂沅父親的追問聲。
    樂沅住在曾多勤教授床位下,管床醫生是專碩一年級的戴竺生,這時都被追得有些不耐煩了,歪身點頭,語氣辛酸:
    “肯定是方教授做手術,之前的穿刺術是診斷,是診斷性操作!不是治療,我已經給你解釋了很多次。”
    “方教授是答應了給樂沅做手術,可你們也不能要求所有的事情都由方教授來做吧?”
    “難道抽血也是方教授來抽?”
    中年聞言尬著陪笑:“我隻是確定一下,是方教授主刀就好。”
    “我們也不懂。”
    中年看到方子業走進辦公室,趕緊又小跑過來,寒暄道:“方主任,今天我女兒的手術是你主刀啊?”
    方子業內心很感謝樂沅父親的如此信任,可他的這般行為,並不尊重曾多勤教授等人。
    方子業笑著頷首:“我們交完班後就去做手術,您也不必過份焦慮了。”
    “我答應了你們的,肯定會做到。”
    “我們科室裏的管床醫生至少都是專業研究生,他給你們的意見都是專業的,你不懂的話,他們給你解釋了就不必強行要求通透。”
    方子業抬了抬手腕:“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要交班了。”
    “您要不回避一下?”
    中年趕緊一邊退出辦公室一邊回:“方教授,我這就走。我馬上下手術室去,我女兒已經被接進手術室了。”
    中年離開的背影匆匆,可他生怕得罪方子業的表情,卻深深地刻印在不少小碩士們的腦子裏。
    方子業再次轉頭時,黃農華、戴竺生幾人都是趕緊正襟危坐,倒是方子業的學生,因習慣了方子業的脾性,沒有太多害怕和顧慮。
    正常交接完班後,護士長提出來了一個問題:“我們科室的每日手術量都不少,所以管床醫生一定要注意好術後醫囑。”
    “我們科室護理部的同誌們,也一定要做好查對工作才行,不要發生太低級的失誤。”
    聽到護士長這話,剛睡醒的蘭天羅眼眶瞪大,聲若寒蟬:“護士長,又有誰開錯醫囑了嗎?”
    昨天交班時黃曉薇才提過這種事,今天黃曉薇又提起來,這讓蘭天羅這個住院總受不了。
    黃曉薇卻沒有告私狀:“下次注意就好了。”
    “雖然我知道你們管床醫生的壓力很大,需要跟手術,還要去練技術,寫文章。”
    “但臨床還是最基礎的,不能大意了。”
    “方主任,就這樣吧,最後還是改了過來的。”
    方子業聞言點頭,看了蘭天羅一眼後道:“新院區剛開,並且與第一天不同的是,我們病區內的住院患者不在少數。”
    “你們每個人的分管床位都很多,任務和工作量很大,這可能會影響到你們其他方麵的學習節奏。”
    “但這種事情,我們隻能慢慢想辦法。”
    “院區新開,誰都無法預料我們有這麽多患者,所以沒有提前分派這麽多管床醫生……”
    朱全林聽到這裏,主動舉起了手:“方主任,是我昨天開醫囑沒開好。”
    “好久沒有親自管過床了。”
    朱全林開口後,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滯。
    在地級市醫院,主治醫師管床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但在中南醫院,到了住院總級別,就不用親自管床寫病曆了,需要承擔的是教學任務。
    但到了新院區後,朱全林等人卻不得不撿起來管床的工作。
    這是管床醫生的資源太過於有限,病人量太多導致的供需不平衡。
    方子業仔細地想了一下,道:“田垚,你等會兒把自己分管的床位先交出去吧,然後你先去王教授組管床。”
    田垚的腦子有點懵,可還是規規矩矩地點了點頭。
    朱全林聞言,雙目立刻一閃:“不用,方主任,我搞得定的。”
    朱全林以為方子業是誤會他在吐槽,其實他是怕小碩士們蒙受無辜之災。
    蘭天羅作為住院總,肯定不敢對主治發火,但如果是碩士們出了錯,那蘭天羅就是現管的帶頭大哥。
    “就這麽說定了,我到時候給住培辦、進修辦打個電話,讓他們多分點管床醫生過來。”方子業主動把這件事承擔了下來。
    目前,新病區沒有教學主管,當前骨科的教學主管還在本院區,所以安排不到這麽周全。
    方子業也是從住院醫師階段過來的,不能把所有的壓力都讓他們受著。
    拖家帶口的,需要著手的雜務就是很多。
    ……
    1月份的漢市寒風冷冽,凍手透骨。
    可手術室裏的空調風,依舊是冷風模式,能吹起雞皮疙瘩。
    不過為了保證主刀醫師手術過程中不出太多汗,麻醉醫生和巡回護士都隻能各自加一件背背衣臨時禦寒。
    手術台上,樂沅已經被腰麻完畢,但她清脆的聲音依舊很亮:“方教授,曾教授,辛苦你了啊。”
    “其實您也不要怪我父母太煩了,是我們根本不懂醫學,在聽了其他老師的建議後,您就是我的救命稻草了。”
    “我爸媽也是為了我的病情考慮。”
    曾多勤回:“方主任的技術好是我們業內達成的共識,其實站在我的角度,我也支持你們找方教授。”
    “隻是方教授畢竟隻是一個人,雙手能做的事情有限。”
    “所以我們這些庸庸碌碌的人也才有了一口剩飯吃。”
    方子業看了曾多勤一眼,曾多勤卻噓了一個手勢,想要聽樂沅怎麽回答,並不是真的生氣。
    畢竟老演員嘛。
    樂沅果然急了:“曾教授,我們沒有這層意思,您的技術肯定也是相當相當好的。”
    “中南醫院是省內頂級的三甲教學醫院,隻是我個人正好打聽到了方教授的技術更好,而且還找到了門路。”
    “如果不是因為老師的關係,我想要找曾教授您給我看病都很困難。”
    “未必能排得上號。”
    “曾教授,我其實非常害怕,所以想找一個自己聽起來、聽過的,技術最好的醫生。”
    “您別怪我好嗎?”
    “畢竟…畢竟……”樂沅的聲音有些變味。
    方子業聽到這裏,都覺得曾多勤有些“過分”了。
    老大爺,這就是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剛被確診骨肉瘤,你PUA她真的合適嗎?
    “畢竟啥畢竟?”
    “你又不缺胳膊少腿的,腫瘤細胞的本質是正常細胞的過度增生,切掉了增生源也就那麽回事。”
    “你還有什麽特殊之處嗎?”
    曾多勤緊靠著牆壁:“你還是可以看不起我們這些普通的教授,你還是一個樂觀積極的小姑娘,你還是一個大學生,你的未來依舊有無限的可能。”
    方子業沉默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全程參與一個骨腫瘤患者的接診,方子業更知道,骨腫瘤患者的診療,不僅是身體上的治療,還有一定的心理調節!
    “曾教授,我沒有這麽想過。”樂沅聲音逐漸變得害怕。
    “本來就是啊,你是新時代的大學生,有自己的思維,有自己的認知,更有自己獨特的認知渠道,比我們這些老人可先進多了。”
    “甚至啊,你現在都還知道骨肉瘤是怎麽回事。”
    “隻是啊,你畢竟不是醫學專業的,所以對於腫瘤的本質了解不夠清晰。”
    “反正我是看得多了,也是被罵習慣了!~”
    “被病人嫌棄幾十年也不是沒遇到過,這把年紀了還能被你這樣的小姑娘‘無視’幾十年,也算是我的福氣吧。”曾多勤繼續另類PUA著。
    “曾教授,幾十年?我真的可以?”樂沅提取了關鍵詞,聲音微顫。
    “這有什麽不可以的?”
    “局部病變而已,切掉就完事了。”
    “網絡看病嘛,哪裏痛都可以到全身癱瘓,半身不遂,癌症晚期起步……”
    “實則科普這些的人,連TNM都分不清楚,所以你不要被他們嚇到了。”
    “你的方教授可還等著你繼續‘寵幸’他呢。”曾多勤道。
    “我沒有……”樂沅羞澀了。
    “有沒有也就這樣了,我這把年紀算是白活了。”
    “唉。沒辦法,人老了嘛,終歸是要被嫌棄的。”
    “方教授,我們開始幹活吧……”曾多勤說到這裏起身。
    “好。”方子業說了進到了手術室後的第一個字。
    手術過程也不複雜,就是微型循環儀的微循環截斷術,而且這還是相對比較簡單的股骨中段的微循環搭建。
    比起之前方子業做過的椎管動靜脈的微循環搭建簡單多了。
    除去消毒鋪巾的時間,方子業的整體操作時間就十二分鍾左右。
    因此,樂沅被蓋上無菌麻醉單到掀開無菌麻醉單,僅僅隻是過了二十分鍾左右。
    八點三十三分,樂沅就恢複了自己的視野:“這?”
    “這就結束了?”
    “是啊?這就結束了啊,微型循環儀上去後,你就可以回病房了,經過幾期化療之後看化療的效果再看怎麽手術切除。”
    曾多勤也不知道為何今天特別有興致:“難道是方教授的技術太好,你覺得手術時長太短了?”
    “還是我們麻醉帥哥的技術太好,你在手術過程中還能感覺得到手術細節?”
    “沒有沒有!~”樂沅趕緊擺手。
    “曾教授,我覺得手術快一點挺好的,手術快證明病情不是很嚴重。”
    “那你回去吧。”曾多勤道。
    樂沅偏頭看了看方子業,方子業這會兒正在與許工明和李漢堯主治兩人探討微循環截斷術的操作細節與基本原理,根本沒往她的方向多看上哪怕一眼。
    方子業的“高冷”,讓樂沅既慶幸又失落。
    慶幸的是,這般高冷的醫生,技術一般都很好,所以沒有把她當成什麽特殊的患者予以照顧,隻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失落也是覺得,方子業太過於不近人情,自己好像都隻依靠他了,他卻對自己從來沒正眼看過……
    被一個帥哥完全無視,樂沅覺得是失落的另外一份來源。
    ……
    手術室外。
    樂沅的父母也很意外,看到樂沅出來後,母親就趕緊追問:“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這才進去?四十多分鍾?”
    樂沅的父親則馬上問道:“是方教授做的手術麽?”
    “我的那位省人醫的朋友申教授說,一定要找方教授主刀的。”
    “百分百要找他。不然就還不如去省人醫了。”
    樂沅點頭:“爸,是方教授操作的,他說操作過程順利,沒什麽特殊。”
    送患者出來的管床醫生笑著回道:“您就放心吧,樂沅的手術,我們就隻是消了毒,連切皮縫皮操作都是方教授親自做的。”
    樂沅的父親聞言,臉色暗紅,可為了自己女兒的健康考慮,他還是解釋道:“謝謝啊,謝謝!~”
    “麻煩等會兒替我們給曾教授和方教授轉達一下謝意。”
    戴竺生抿嘴不答,內心自是格外不悅的,可也不敢表現。
    一個專碩研究生,在中南醫院連最基本的牛馬都不是,他能有什麽脾氣,敢有什麽脾氣?
    ……
    手術室裏,方子業收攏著話題:“其實微循環截斷術,說透了也就是這麽回事,沒有太過於高深的操作,就是把循環截斷後,一部分歸入主循環。”
    “另一部分通過微型循環儀完成局部循環。”
    “化療藥物,在局部循環中作用、代謝,就不影響其他器官了。這樣就可以提高藥量了。”
    “這是新的治療方案,曾教授您有自主抉擇權,一定情況下,隻要不超過十五倍化療通量,都是可以自行擬定的。”
    “我的推薦是,先從5.5倍通量開始。”方子業把話題轉移。
    微型循環儀治療腫瘤,並未在治療藥物上發生根本性的變化,隻是在給藥方式上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曾多勤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方子業,我覺得吧,可能從4倍通量,循序漸升的化療方案會更好一些。”
    方子業聞言愣了愣。
    許工明主治則抿嘴笑道:“曾老師,我就說,方教授是不屑於看我們發表的論文的。”
    “所以,他根本不會了解我們的循序階梯化療濃度的臨床化療方案的。”
    方子業聽了,老臉一紅。
    很老實:“對不起,曾教授,我孤陋寡聞了。”
    方子業雖然經常看文獻,但不代表隻要是一篇sci,方子業就看過!
    給藥方式不同下,還有很多子課題,比如說相同給藥方式下,不同的化療方案,會不會有更優解?
    答案是肯定的!
    不過這個答案不包攬於之前方子業的研究範圍。
    一項研究的目的最好純粹一些。
    後續可通過這些細節的微調,微型循環儀的化療方案還可以被進一步優化,取得更好的化療效果……
    這就是另外一個課題了。
    方子業眯了眯眼睛,突然眼睛一亮道:“其實曾老師你如果想要做後續課題的話,不必隻拘泥於常規化療藥物。”
    “一些輔助藥物也可以加上。”
    正享受懂事長許工明幫自己正名的曾多勤突然嬌軀一顫,猛地斜甩頭到超極端的角度。
    這一甩後,他肯定自己的乳突肌肯定傷到了,可曾多勤完全顧不得這麽多,呼吸開始急促,雙目如同兔子一樣紅了起來:“子業,你的意思是說,讓我收一些特殊的病人?”
    “最好還是有伴隨其他基礎病種的患者?”
    曾多勤能到中南醫院骨腫瘤教授的位置,從科研內卷最嚴重的骨科亞專科殺出來,科研造詣可不是鄧勇能比擬的。
    一點就透。
    “曾教授的這個提法就很不錯嘛。”方子業笑著說。
    “咱們醫院的一些基礎科研,有了足夠的底蘊,也可以拉進臨床中有條理地遛一遛。”
    這一刻,方子業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科研入門的閉環。
    讓自己恩師多年來基礎科研的成果,從基礎研究走向臨床,邁出了一小步。
    袁威宏作為創傷外科的醫生,他大概率是很難直接走進骨腫瘤專科的臨床科研的,除非有特殊的機緣,比如說像方子業這樣,直接有突破性的科研進展。
    曾多勤被自己蠢笑了,看向方子業:“你他娘真的是個擦邊的鬼才。”
    “以你這思維邏輯,你就算不當醫生,去自媒體走擦邊路線,估計也沒幾個人在這個賽道走得贏你。”
    方子業是真的很“陰險”!
    按照常規的科研思維,目前的骨腫瘤專科,不具備直接將二甲雙胍這種糖尿病治療藥物納入到骨腫瘤化療的方案之中的。
    不過若患者同時患上了糖尿病,再換上了骨腫瘤的話,二甲雙胍就是治療糖尿病的藥物。
    誰也不能說你用得不對……
    可如果二甲雙胍在控製血糖的基礎上,可以使得化療效果更優於不使用二甲雙胍的患者——
    這客觀對比就直接出來了。
    微循環化療方案,沒有對化療的基礎方案進行任何的修正,隻是改變了用藥方式和濃度。
    可這條思路,就是純粹擦邊,“鋌而走險”地直接融合了‘詭道’思路。
    按照正常的邏輯,一般的主刀在做手術時,都盡量要選沒有基礎疾病的患者,避免患者在手術中出現其他意外,比如說傷口不愈合之類的……
    方子業索性反其道而行之,一來可以解決病源問題,其他教授多不要嘛。
    二來……
    “曾老師,我就當你是誇我了啊。”
    “還有就是,我剛剛在操作的時候,仔細地思考了一下,就是我們目前在操作的微循環截斷術的微循環成形術,其實還不夠完善。”
    “如果曾老師您和王宗凱老師有興趣的話,可以繼續往前推進一下,我們一起可以找個時間聊一聊。”
    “具體的方案我目前還沒有想好,但我總覺得,一定是有什麽地方我們忽略掉了。”
    “微循環成形術,不該處理得這麽麻煩。”方子業說。
    一開口,方子業又是吊足了幾人的胃口。
    何謂人情,何謂送禮。
    投其所好也。
    方子業目前的投其所好,就是最高級的投其所好。
    許工明和李漢堯二人雖然有期待自己跟著方子業來了新院區後,有可能會撿到一些‘小課題’,以這些小課題來發展自己的科研底蘊。
    隻是也沒有想到時間會如此之快,這新院區才剛穩定了一個星期,方子業就開始往外撒米了。
    有句話說得雖然難聽,但是真理。
    隻要手裏有米,身後就有雞。
    你手裏有課題,有sci,莫說是學生了,學術媛、學術少爺、學術舔狗,大把大把的有。
    能來讀研的,沒有幾個人沒有一個科研夢想。
    更多的人麵臨的是這條路走不通,所以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地選擇其他路線。
    不代表他們不懂這條路的香。
    說實話,讀大學的,除了極少數人是為了奔著工作而去的,還是有不少人擁有一顆想要成為教授、研究員的夢想的。
    至少都想過。
    而大部分留在頂級三甲教學醫院裏廝混,不願意去私立醫院裏掙錢的人,都是對學術、專業成就有一定期待的。
    都還有夢。
    越是成熟的年紀,就越來越明白夢境距離現實有多遠。
    許工明搓了搓手,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方子業,臉微紅地說:“那個,子業,其實我做菜的手藝挺不錯的,要不?”
    “什麽時候方主任您大駕來我家裏聚一聚?”
    “我帶酒!!”
    “我可以帶酒,我家裏就是買酒的。”李漢堯非常積極地往裏麵拚。
    曾多勤抿了抿嗓子:“你們兩個都別爭了,這周末就定在我房子嘛,裝修都是現成的,我還建了一個酒窖……”
    “子業,你喜歡喝什麽酒?”
    許工明:“……”
    李漢堯:“……”
    和一個成熟的教授、主任醫師比拚財力,他們兩個隻能敗退。
    ……
    九點二十分,方子業一邊看著胡青元發來的查房報告,對本組的病人的術前情況和術後轉歸有了一個大概印象。
    李諾又發來了周五的手術安排。
    “子業,明天就隻安排兩台手術吧,你都輪軸轉好幾天了,也稍微休息一下!”
    “那個11床的手術安排,我主動與他們談到了下周一,病人和家屬都同意了。”
    “好的,謝謝諾爺!~”方子業回複。
    方子業上了車,發完信息後就直接啟動,準備趕去本院區。
    李諾還在病區裏,拍了幾張照片後說道:“子業,新院區這邊,床位還是太多了。”
    “我看了一下,王宗凱和曾多勤那邊,每個人都管了有五六張床,還是有點太多了。”
    “畢竟他們大部分人都還是學生,有科研、臨床學習壓力的。”
    方子業開車到了路上,給李諾打了一個語音過去:“諾爺,你有什麽比較好的辦法沒有?”
    “我們新院區的床位還是太多了,如果分成四個組正好合適。”
    “要不諾爺你再單獨帶一個組算了?”
    方子業的聲音是很正式的。
    李諾聽了,頭皮當時一麻:“方子業,你可千萬別和你諾哥開玩笑,你讓我現在帶組?你是想逼死我啊?”
    “我想一下,要不這個月臨時聘請幾個醫助過來算了。”
    “方子業你給醫務科提,應該是會同意的!~”
    方子業點頭:“這也是一個辦法,但目前我們科室還欠了一大坨外債,下個月的工資能不能發出來都不一定。”
    “這時候搞這些鬼名堂,我是怕經費不夠啊!~”
    “病區才初建,科室是自負盈虧,科室裏從後勤部拿的東西都是要先給錢才能成為庫存的。”
    李諾道:“那你要一批實習生過來?”
    “我們醫院的實習同學還是不少的。”
    方子業:“也好,實習生半月一換,來我們醫院實習的除了本校的學生,還有很多專科以及地級市學校的優等生。”
    “嗯…我等會兒和唐僿老師問一下,讓他幫個忙。”
    方子業隨即掛斷了電話。
    再打給了唐僿後,唐僿的語氣變得格外凝重:“方教授!~”
    “唐僿老師,你還是叫我子業吧,是這樣的……”方子業把自己的意思轉達了一遍。
    唐僿聞言,馬上道:“不好意思啊,方教授,是我考慮不周。沒有分配好管床醫生。”
    “現在再分配肯定是來不及了,下周我盡量把我們骨科的實習同學都派到你們新院區來。”
    “正好我們醫院的實習係統最近有一些臃腫。”
    方子業聞言,愣了愣:“臃腫是啥意思啊?”
    “收錢收多了啊……”唐僿也沒瞞著方子業,很耿直地戳破遮羞布。
    “哦,這樣哦,那我們就管不了了。”
    “辛苦了啊,唐僿老師。”方子業說。
    “不辛苦不辛苦,方教授,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唐僿依舊非常客氣。
    他與方子業並不熟,但方子業的成長速度太快了,可不僅僅隻是蓋過了他,就連杜新展教授,如今的風頭都比不過方子業。
    話題到此,本該掛斷,可唐僿卻並沒有掛斷電話。
    而是在吞咽了幾口口水後,低聲道:“方教授,能不能和您提一個不情之請?”
    “你也知道,我升副高許多年了。”
    “現在提正高,還差了點火候,方教授能不能指點一下迷津?”
    方子業聽完,目光輕輕一閃。
    而後低聲問道:“唐僿老師,我聽說,杜新展教授是專注於臨床的,平時開展的都是臨床科研,是這樣嗎?”
    唐僿現在的專業水平肯定沒問題,他要升正高,缺的是科研文章。
    臨床科研這東西,含金量並不高。
    杜新展教授成名之際還非常能打,但隨著袁威宏這一輩搞基礎科研的人成長起來,就把內卷的風氣帶到了副高界。
    這時候,像唐僿這樣不擅長科研的人,就隻能成為內卷風氣的陪葬品。
    “對!~”唐僿沒有隱瞞,方子業如今有資格聊一下事實作為談資。
    方子業道:“唐僿老師,其實你們關節外科的臨床科研很好做啊,比我們創傷外科好做多了。”
    “前麵四十年的熱門是關節融合,二十年前是關節置換,現在不是保關節術式發展得如火如荼麽?”
    “說實話,也就是我不是關節外科的,否則我早就衝進去了。”
    “這個方向太好了。”
    唐僿聞言有點懵懵噠:“啊?好?”
    “嗯呐,保髖關節、保膝關節,天然地違逆目前手術適應征與關節外科治療指南的方向,超級大熱門啊。”
    “熱門方向直接就是對著指南幹的,這風口太開放了。”
    “而且,關節功能重建,其實一直都是我們骨科的一個大難題,我們目前在做功能重建的時候,都是圍繞關節功能重建為中心。”
    “但肯定不如唐僿老師你們這麽專業。”
    “當然啦,關節外科作為骨科的貴族專科,我們也不好隨便開口讓唐僿老師您開口指點…”
    唐僿又是吞了兩口唾沫,打斷:“方主任,你們新院區,還缺人嘛?能不能再塞一個?”
    唐僿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方子業下意識來了一個急刹車,有點嚇到了:“唐僿老師,你別搞我啊,我還想多活幾年。”
    “我怕晚上杜教授就把我的關節卸了。”
    杜新展才卸任了骨科大主任位置,自己就把他的最得力助手挖來了新院區。
    自己這麽做的話,袁威宏和鄧勇都可能把自己拆了。
    “方教授,是是杜教授讓我這麽做的。”
    “我們也就不要提什麽貴族不貴族的事情了……外人的玩笑,我們自己家人還分這些幹嘛?”
    “大家都是一家人。”唐僿的語氣格外隨和。
    但方子業發誓,往前倒數五年,關節外科的交班會議上,杜新展教授自己就說過這種話!
    因為方子業記憶裏,聽到有剛好在關節外科輪科的同學在群裏麵吐槽過。
    “嗯,唐老師您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想法,那我肯定是非常歡迎的。”
    “不過唐老師您要自己給杜教授交代好,可不能有任何誤會發生!~”
    “畢竟,這個提議是你提的。”方子業道。
    唐僿點頭:“肯定的,方教授,這一點你一定放心。”
    “你要不放心的話,我等會兒讓杜老師給你打電話。”
    這個時間節點,在漢市某高檔小區裏,唐僿坐在了書桌麵前,盒蓋上了自己的眼睛,滿臉笑得苦澀。
    唐僿知道,現在自己的表情,肯定有些難看。
    但索性自己不需要看自己的臉,他隻要走出之前的心理負擔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