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咿咿咿～”
    女聲委婉輕柔，若是在酒樓裏聽上這麽一曲，必是要打賞幾個子兒的，隻是如今在這空無一人的院子裏，陰森森的，莫名聽出幾分鬼氣。
    範嫣然停在原地，目光掃過這個院子。
    院子裏種著一棵桃花樹，現在是九月份，正是結果的時候，但是樹上隻留著零星幾個果子，應該是被之前的人家給摘走了。
    樹下有一套石桌椅，桌子上放著一杯茶水，正冒著熱氣。
    這裏的人家剛搬走，一個人都沒有，怎麽會有一杯熱茶呢？
    範嫣然本身重生回來就已經是神鬼誌異之事了，如果再出現其他的鬼魂她也不會太過驚訝。
    範嫣然走到石桌旁，將手裏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執起那杯茶盞看了看。
    “郎君～你可還記得我？”
    這次的聲音更加清晰，幾乎就在耳旁。
    範嫣然抬頭，正房門口站著一個人影，及腰的長發，白色的衣裳，時不時還會有微微的涼風吹過。
    “什麽人？”
    範嫣然放下茶盞，厲聲喝道。
    話音落下，範嫣然看到那個白色的人影動作一頓，似是僵硬了一瞬。
    人影沒有回應範嫣然，隻低聲泣訴，疾步前行，在距離範嫣然三步左右的時候，一把銀亮的軟件抽出，直甩範嫣然的麵門。
    範嫣然偏頭躲過，一個肘擊打掉人影的軟劍，抬腳將人影踹了出去，飛身上前，一把捏住她的喉嚨，頭發散開，露出裏麵稚嫩俏麗的麵容。
    “狗男女！有本事你就殺死我！”
    少女齜牙咧嘴，凶巴巴的吼道。
    範嫣然皺了皺眉，手掌一下子發力握緊，少女白嫩的麵皮瞬間漲紅，嘴巴張合著卻說不出什麽話。
    鬆力後，少女如同缺水的魚回到了水裏，大口的呼吸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瞪著範嫣然，心裏憋屈的要命。
    “你是誰？是誰派你來殺我的？”
    範嫣然捏著少女的下巴，摩挲著她的臉頰，語氣清淡中帶著些許殺意。
    少女突然睜大眼睛，心下突然有些恐懼。
    “小小姐！這是誰？”
    景山呼哧呼哧又推了一小車材料回來，發現院子裏的氣氛有些詭異，一進來就發現自家小小姐捏著一個少女的下巴，姿勢極為曖昧。
    景山的臉紅了一下，突然又反應過來，萬一是這個少女硬來的呢！
    “你們，你們是誰？”
    林沫沫這個時候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找錯了人，臉色微白。
    “你問我們？這是我的地方，應該是我問你。”
    範嫣然坐在石凳上，不明顯的翻了一個白眼。
    景山此時也看見了地上掉落的那把軟劍，神色微變，上前兩步撿起軟劍，麵色冰冷。
    “你，你的地方？這裏，不是那個張成福的鋪子？我，我是來找張成福的。”
    “張成福？”
    範嫣然恍然，怪不得那戶人家急急忙忙的搬走了，原來是急著“逃命”。
    “張成福將這鋪子賣了出去，早在前兩日就已經走了。”
    “走了？！”
    林沫沫撐著身子站起來，有些著急。
    “他去哪兒了？”
    “我怎麽知道？我與他之間隻是交易買賣的關係，他去哪裏我怎麽管得著。”
    林沫沫癱在地上，眼睛裏蓄起晶瑩的淚花，“他怎麽敢走？他害死了我姐姐的性命，怎麽敢走的啊！”
    張成福的本家在淩州城，家裏是祖祖輩輩的布料生意。
    張成福隻是張家的一個旁係子孫，來秋縣發展布莊生意的，但是張成福仗著張家家大業大，在秋縣暗中擄來了好幾個貌美年輕女子。
    林沫沫的姐姐林靜沫也是其中一個。
    林沫沫和姐姐原本在南方生活，被父母送進一個草台班子裏學戲曲，但是今年南方發大水，淹了好幾個村子，林沫沫姐妹的草台班子也解散了。
    姐妹倆逃到北方，沒想到北方的村子裏也在鬧饑荒，求了幾口吃食，無奈進了秋縣找了活計謀生。
    沒想到被張成福看中，被搶了去。
    林沫沫因為外出逃過一劫，費了好長時間氣力才查到是被張成福搶走，可是找到姐姐的時候，隻碰見姐姐已經被張家的下人扔到了山間任野獸啃噬。
    姐姐的身上有許多傷痕，新舊傷痕疊加起來，觸目驚心。
    她便想辦法摸進張家布莊，每天晚上裝鬼嚇張成福，打算把他嚇得精神恍惚就直接一刀嘎了。
    林沫沫趴在地上哭了好久，哭到範嫣然的賬都已經要算完了，哭到景山開始打瞌睡了。
    “呃！”
    林沫沫哭著打了一個嗝兒，鼻尖突然聞到了一股香氣，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白皙的手，手上端著一碗紅油油的湯，湯裏放著青菜、花生，還有灰色的條狀物。
    “給你，哭餓了吧。”
    範嫣然把剩的一碗酸辣粉放到林沫沫跟前。
    南邊被大水淹了，北邊卻是滴雨未下，人類的悲喜真是各不相同。
    林沫沫抹了一把眼淚，捧起這個碗開始吸溜，入口的第一瞬間，林沫沫的眼睛就亮了，又酸又辣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林沫沫在一旁吸粉，範嫣然和景山在一旁對賬。
    今日忙活了一天，一共收入九百一十兩，除去店鋪和食材成本的一百八十兩，盈利收入七百三十兩。
    “哇！好厲害！”
    景山驚道。
    這個數字也驚到了範嫣然，她知道主街繁華客人多，但是沒想到會有這麽多，她理想中的營收應該是三四五百兩左右。
    沒想到會多出這麽多。
    “這隻是第一天，客人都是吃個新鮮，後麵也許就沒有這麽多了。”.
    範嫣然歎了一口氣，不過就算是這樣，後麵穩定下來應該也每天都有三四百兩。
    不過這已經很多了，畢竟這隻是開始。
    “我，可以給你們幫忙嗎？”
    範嫣然扭頭。
    林沫沫頂著一雙紅腫的核桃眼，和微紅的鼻子，委屈巴巴的看著範嫣然和景山。
    “我，我現在身無分文，本打算今天晚上殺死張成福以後就和姐姐團聚，沒想到這個畜生先跑了。”
    範嫣然：……
    範嫣然的店鋪此時正是缺人的時候，思考了片刻還是答應了，允諾開給林沫沫一月一兩紋銀的工錢。
    ——
    次日卯時。
    範嫣然和林沫沫早早地起來，開始把燉肉餅需要的紅燒肉煮起來，醃製雞肉等準備。
    一邊準備，一邊讓林沫沫上手適應一下，以防一會兒開業出問題。
    還好，林沫沫比較聰明，這些都還算簡單，上手幾次之後便會了，最多就是有些不熟練。
    但開業以後，就熟練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