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這是怎麽了？”
    蔣秋心看見母親的黑眼圈嚇了一跳，她雖然也能猜到些現在秋縣的處境，可更深的情況蔣振元不告訴她，她也不知道如今有多麽嚴重。
    看見母親沒有睡好的樣子，蔣秋心還以為是因為爹爹離開的原因。
    蔣秋心也到了可以議親的年紀，看見母親和爹爹感情這麽好的樣子，她也有些羨慕。
    “心兒，娘親有一件事情告訴你。”
    蔣夫人摸摸蔣秋心的發頂，想著這次蔣振元京城一行萬一真的有什麽不測，那往後女兒的日子也不一定會好過，與其出事了再告訴她還不如一開始就告訴她。
    猶豫了一下，蔣夫人還是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都給蔣秋心說了。
    越聽蔣秋心的心就越揪，手裏的帕子都捏成一團了，她從小就是被嬌寵著長大的，還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什麽饑荒沒有飯吃，什麽難民越來越多。
    她的心裏有種未知的恐懼。
    可是現在爹爹還不在，她的心裏沒有辦法安靜下來。
    “娘，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蔣秋心緊緊抓著娘親的袖子，心裏有些惶然，她總有一些不太好的預感，覺得後麵肯定會發生什麽事情。
    但是她不知道，也想不到。
    “現在，隻能祈禱你爹能安全回來，或者聖上的賑災糧可以早點下來，否則……”
    蔣夫人閉上眼睛，饑荒當道，人人隻為食物而活。
    ——
    範嫣然記得買那個店鋪裝修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地窖，但是她當時不需要這個地方，也就稍微收拾了一下，後麵沒有管了。
    這回剛好用來裝範嫣然昨天說的她之前攢的糧食。
    範嫣然算著數，在地窖裏放了幾大袋子的白米白麵，放了一些能長時間儲藏的蔬菜，和風幹的臘肉香腸。
    這些食物省著點吃可以吃大半年了，等一會兒讓娘和姑姑來看看，她們就安心了。
    “糧食都快買不起了，又沒錢又沒糧，這是做了什麽孽啊！？”
    “可不是說呢！幸虧我前段時間聽到風聲，往家裏屯了好些糧食，要不然，我現在也要揭不開鍋了。”
    “聽說這幾天黑市那裏有挺多糧食的，但是我身上連買糧店的銀子都沒有了，真是作孽！”
    “現在但凡賣糧的，都賣出了天價，可沒糧了，又能怎麽辦呢？還不是得去買。”
    “也不知道聖上知不知道我們的苦日子，前些日子南方的難民多，聽說縣衙裏倉庫裏的糧食大多都賑出去了，哪成想咱們也快成難民了。”
    “就是！早知道咱們也會鬧饑荒，還不如把糧食留給咱秋縣百姓自己人呢！平白給了外人那麽多，心疼死了。”
    “你要是家裏糧食實在不夠，我回頭去家裏給你取點兒？”
    範嫣然走在路上，耳邊都是對如今鬧饑荒的談論，抱怨的也有，慶幸的也有，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的也有。
    隻是，範嫣然聽了半天，總能聽到黑市這個地方。
    黑市？
    範嫣然思索著，上輩子她也去過黑市，黑市裏賣的糧價也隻比糧店裏低一點，但到底是靠賣糧發財，價錢也比以往高的多。
    在黑市裏賣糧，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範嫣然打算在黑市裏擺一個攤，平價賣糧，也不是所謂聖母心大發，是範嫣然覺得自己要積點德，既然她可以重生回來，那積點陰德也不是不可以。
    這麽想著，反正也是無事可做，範嫣然就給自己喬裝打扮了一番。
    等再出空間來的範嫣然，已經變成了一個麵色黑黃，瘦巴巴的小婦，沉默的背著一麻袋的食物在黑市擺起了攤。
    把食物都擺出來，麵前已經圍了一圈人。
    範嫣然也沒有拿多少東西，就拿了兩百個雞蛋，一兜子土豆一兜子紅薯，兩斤粗麵兩斤糙米。
    這第一次來黑市擺攤，範嫣然也隻是擺擺攤打發打發時間，店鋪不需要她經常盯著，家裏的攤子也不需要她盯著，她也不著急。
    所以麵前雖然圍了好些人，但看著範嫣然始終冷冷淡淡的神色，還是沒有多少人敢上前問價。
    而且範嫣然穿著黑色衣袍，耷拉著眉眼，看不清表情，看著還有幾分陰森森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森林裏跑出來的小巫婆。
    周圍徘徊著很多人，其中一個年輕的小婦人一直守著這個攤子。
    因為黑市最近才開起來，有些秩序還沒有開始建立，所以很多人賣糧也都奔著暴利來的，糧食會缺斤少兩還會摻雜一些沙礫用來加重量。
    小婦人糾結在範嫣然的攤子旁邊，白淨的小臉上滿是猶豫和掙紮。
    關月今天來黑市是為了買糧食來的，但是她身上卻沒有足夠的銀子，她第一次進來秋縣。
    聽說最近秋縣的糧店和黑市裏的糧食價格都偏高，她沒有把握可以買到糧食。
    但是，家裏爹爹和娘親已經餓了好久了，弟弟還小，天天吃不到東西，會影響長身體的。..
    關月又看了一眼牆腳穿著黑袍的小媳婦，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娘嘞，這個人長得真像是童話故事裏的巫婆，鬼氣森森的。
    可是不在這裏買，關月又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她的直覺又不太好，隻有在這個小巫婆麵前，她才感覺有點子安全感，雖然也不知道這安全感她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關月跺了跺腳，算了！
    她的第六感一向精準，在現世的時候也憑著這第六感躲過了很多禍事。
    雖然最後還是沒有躲過，要不然她也不會穿越到這個地方，還正好趕上人家鬧饑荒，沒有東西吃。
    關月鼓了鼓腮幫子，還是顫抖著心走到了小巫婆麵前。
    等了好久終於看到有人去問價，周圍觀望的人也悄悄投來了目光。
    “那個，你的糧食，怎麽賣啊？”
    關月蹲下身，指著地上的麵粉土豆問道。
    “粗麵八文，糙米五文，紅薯三文，土豆三文，雞蛋十文一個。”
    範嫣然眼皮都沒有抬，聲音嘶啞的回了一句。
    小巫婆的架勢足足的。
    關月瞬間瞪大了眼睛。
    這是在黑市嗎？
    怎麽會這麽便宜？
    價格居然和以往沒有鬧糧荒的時候差不多，這是來做慈善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