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3章 凡事要多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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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不知蘇氏所說是否屬實,但深感此事非比尋常,絕非臣所能處置,故此好言相勸,讓蘇氏往通政使司上報。”
    “蘇氏剛烈,不從,臣實在無法,便讓她親筆寫好密疏,好麵呈陛下。”
    “臣越俎代庖,重罪難消,有負聖恩,請陛下責罰。”
    話音落地,便是長久的沉寂。
    詹徽背後冷汗涔涔,他此番做法,雖然有越俎代庖之嫌,但事急從權,料想應當不會有什麽過錯。
    隻不過陛下心深如海,詹徽也覺得難以揣摩,此刻一片安靜,著實讓他心中打鼓,越發沒底。
    等待了小片刻,詹徽汗如雨下,戰戰兢兢,心中越發恐懼。
    好在這時,陛下總算開口,道:“念在你心為社稷,咱這次不重罰你,就罰你半年俸祿。”
    詹徽鬆一口氣,心頭大石落地,領旨謝恩,道:“臣謝陛下寬宏,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坐著與咱講講,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置。”
    詹徽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謝恩過後,這才小半邊屁股坐在板凳上,稍作思索,才道:“回陛下,臣以為僅憑蘇氏一家之言,不足以定此案真假。就臣所知,戶部尚書趙勉家中依舊是破宅小院,實在不像是有此行為之人。”
    這一點倒不是詹徽胡說,實在是趙勉家中確實破落,小院還是租來的,家中也沒什麽奴仆,除去正妻劉氏之外,隻有一個老媽子幫廚。
    這樣的人,如果真有貪汙受賄,那隻能說實在隱藏的太好。
    “老四,你怎麽看?”
    “回父皇,兒臣以為詹大人所言有理,僅僅蘇氏一人所說,並無真憑實據,恐怕多有錯漏。此事還需仔細調查,才能知端倪。”
    朱棣看過密疏,他實在是想不通,若真按密疏上所言,趙勉哪裏來的這麽大膽子,敢於賣官鬻爵。
    雖說隻是一些小官,但在老爹的眼皮子底下,還敢搞這種勾當,難不成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的?
    如果此事為真,必定不可能隻有趙勉牽連其中,從他開始往下,定能夠挖出一長串的利益集團。
    朱棣似乎能見到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的場景,因此不敢妄下結論。
    事關朝廷正二品官員,也關乎到朝廷的臉麵,真要是如此,那才是真的糟了。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趙勉是咱一手提拔上來的,咱也不願意相信他是這樣的人。”
    朱元璋麵無表情,看向詹徽,又道:“此事不可不查,詹徽你將蘇氏安頓在府中,直到此事結束。”
    “微臣遵旨。”
    “另外,今天下午,你同老四走一趟,看看這趙勉到底玩什麽花樣。”
    詹徽一愣,不解道:“可趙大人認得微臣。”
    “昨日你們的議程還沒有結束,咱召他和其他人在文華殿議事便可。”
    朱元璋將事情安排妥當,又道:“二虎,有件事情交你去辦。”
    毛驤跪地,道:“臣在。”
    “這密疏之上的事情,如果真的屬實,那趙勉手中定有不少贓銀,你帶人好生清點,看看趙勉到底將這比銀子藏到了哪裏。”
    “臣遵旨。”
    “不可打草驚蛇,便裝出行,切勿聲張。”
    一應事情交代完畢,朱元璋目送詹徽和毛驤離開,又看向桌案上的密疏,深感麻煩。
    朱棣依舊在,朱元璋稍作思量,便道:“老四,隨咱去後園轉轉。”
    今日是個晴天,因此後園之中景色不差,朱元璋揮退左右,道:“趙勉坐贓之事,你有什麽看法?”
    朱棣不假思索,道:“這件事情很突然,也很奇怪。”
    “說說理由。”
    “首先是流程問題,蘇氏既然知道上京告狀,還能頭頂《大誥》而來,自然也應該清楚,去往何處。可她卻去了詹徽家中,且在詹徽明言之後,依舊選擇由詹徽上這道密疏。”
    “其次,蘇氏一個民女,密疏怎麽會寫的如此工整流暢,顯然背後有人指點,其中言辭懇切,切中利害,非比尋常。”
    “最後,也是兒臣最無法理解的事情:如果蘇氏真的是買官之主,那她為何敢來告狀?”
    朱棣條理清楚,顯然這些問題他之前已經想到,隻不過並未言明。
    這番分析已經足夠,朱元璋點了點頭,道:“還有一個怪異,蘇氏從浙江而來,一路之上舟馬勞頓,而趙勉竟然毫無反應,他既然有賣官之心,又怎麽會如此不加提防?”
    “是啊,他既然毀約在先,又怎會如此不小心,斬草除根,才是正道。”
    朱棣恍然,隨後便道:“莫非是有人故意栽贓,想要拉趙勉下馬?”
    “不,詹徽沒這麽愚蠢。”
    朱元璋搖了搖頭,道:“他接下了這件事情,便無法逃脫幹係,如果不是確有此事,詹徽絕不會以身入場。”
    “爹的意思是,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挑起,詹徽不過是就坡下驢,乘機剪除朝中勢力?”
    “人心難測,誰又說得清楚,咱讓你和詹徽一同前去,就是想瞧瞧詹徽有什麽法子。”
    朱棣心中佩服,沒想到老爹已經想到了這一層,與之相比,他還是太過於淺陋。
    回想起之前朝堂之上任用魏國公徐輝祖一事,朱棣心中微突,爹這番話,是不是在敲打於他?
    他心思稍有些雜亂,爹不提起,他也不敢主動去問,隻好將此事暫且壓下,如今決策已經做出,即便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不過朱棣也暗自給自家提了個醒,而今他雖身為太子,但並非是毫無危機與壓力了。
    群臣之心隔著肚皮,明裏暗裏的爭鬥必不會少,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來處理,勾連起來的關係紛繁複雜,不比戰場之上要差,甚至更為凶險。
    戰場之上,隻需要一心一意的追著北元殘部就好,哪裏像這朝堂,連個具體的敵人也沒有,很多時候往往隻是利益的交錯,就可能引發爾虞我詐的衝突。
    且說趙勉這件事情,單是牽扯進去的正二品,就有兩位,眼看著一場動蕩就要來臨,朱棣也不免得心中微微緊張。
    他心中倒是希望此事是假,但詹徽已經親自下場,這件事情八成是真的,隻是後續的處理該如何,又是一樁麻煩事情。
    趙勉牽扯甚多,朱棣深感麻煩,他看向依舊平靜的老爹,心中不得不感歎。
    老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恒案能夠狠下心來斬殺那麽多官員?
    換做是他,絕沒有這份魄力,死去的官員實在太多,這對於大明朝的穩定,並沒有太大的好處。
    而如今,新的選擇就把握在他的手中,眼看著一把屠刀將要揚起,朱棣也多了幾分緊張。
    這把屠刀,該不該落下?或者說該怎麽落下,似乎就在他一念之間。
    還在思索之際,朱元璋看一眼日頭,道:“去吧,巧的話還能趕上一頓飯。”
    朱棣點頭答應下來,出後園,在文華殿與詹徽碰頭。
    “你我如果這樣前去,恐怕會驚擾百姓,詹大人可有良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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