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0章 我絕不做莽夫(周二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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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高熾為今天的議事定了基調,他是來聽群臣建言獻策的,而並非是看你們吵架,這副神色是什麽意思,莫非還得讓他這個皇太孫好生慰撫一番?
    真要是需要如此,那今日這議事也就沒有必要,幹脆放你們出去好好地掐架就是。
    詹徽幾人都是深諳官場、老謀深算之人,自然能聽懂這話外之音,看向藍玉等人那冷著的麵色逐漸的平和下來。
    隻不過涼國公藍玉並未有這等城府,他還要開口嘲諷,卻被穎國公傅友德按了下來,笑道:“殿下看得起我們這幫不學無術的老家夥,實在讓我等感激涕零,隻不過我們平日裏讀的書少,比不得詹大人他們學問多,恐怕很多意見,都要遭人恥笑了。”
    詹徽聞言,微眯了眯眼,心道穎國公不愧老成持重,雖然是武夫出身,但這般以退為進的手段用起來,實在是高明。
    這般言語說明,分明就是為之後提意見時做下鋪墊,如果他們說的有什麽不對,或者錯漏的地方,便可歸咎於學問不深了。
    若是等會六部想要去抓這些勳貴們的言語漏洞,就會被打上刻薄的標記,有太孫看著呢,勳貴們都提前說了水平不行,六部還這般咄咄逼人,豈不是落了下乘。
    故此,詹徽不等朱高熾回應,也要忙不迭的開口辯解,道:“素來聽聞穎國公謙虛有禮、老成持重,我們這些做晚輩的,也是高山仰止。
    方才穎國公實在是太過謙了,相當年穎國公跟隨陛下南征北戰,戰功卓著,伐蒙元、征巴蜀、平雲貴,哪一件不是曠世奇功?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胸中脫去塵濁,自然丘壑內營。
    我們這些晚輩,不過是拾人牙慧,論及學識,可比不上穎國公南征北戰所見識過的江山風景。
    若是穎國公都說要遭人恥笑,那我們這些晚輩,可就不敢開口了呀。”
    老狐狸!
    傅友德心中罵了一聲,但麵上仍舊是笑嗬嗬的,道:“老了老了,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了。我們這些老家夥,以前跟著陛下南征北討,都是死人堆裏打滾過來的,哪有什麽機會見識江山風景啊,不過是為了活著罷了。
    現在年紀大了,還能被太孫殿下看重,我們其實也挺難為情的,一群老頭子了,怎麽和你們這些年輕有學識的人比嘛。
    承蒙殿下看重,給了咱們這個機會,咱們就當是發一發餘熱,這把老骨頭,再燃燒一次。
    那句老話怎麽講來著,什麽誌在千裏,就是咱們的意思。”
    詹徽心道誰說這些武將都是莽夫?這傅友德不就是個難纏的角色嗎?
    這話裏話外的,明裏暗裏都在訴說自家的功勞,偏偏都很隱晦,這恐怕是在點我們這些六部的尚書。
    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斃,真叫傅友德將道德製高點占了去,等下六部開口的氣勢都要弱上三分,對方的功績在那裏擺著呢,六部一幫子文臣,還能和這些勳貴比功績不成?
    順著這個話頭,詹徽即刻道:“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這是漢獻帝時曹操的詩句,當時曹操已經五十三歲了,依舊豪情萬丈。
    穎國公能為江山社稷如此,實在讓我們這些做晚輩的敬仰不已。穎國公也不必說什麽年邁了,民間不也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朝廷還需要穎國公這樣老成持重的前輩啊。”
    兩人一番言語上的交鋒,誰也沒落了麵子,雖說是綿裏藏針,但表麵上都是笑嗬嗬的,藍玉看了直撓頭,往旁邊定遠侯王弼小聲問道:
    “他們說啥呢?”
    定遠侯王弼心說難怪剛才穎國公要將你壓下,真叫你開口,恐怕又是罵娘,白白失了顏麵。
    但眼下一時半會解釋不清,不解釋的話,藍玉這性格,恐怕還得鬧騰,故此,王弼小聲道:“涼國公就當他們是朋友聊天,還沒進入正題呢。”
    藍玉滿頭問號,心說這都聊了一串,怎麽著連正事都還沒說,老將軍何時也這麽囉嗦了,以前見他可不是這副模樣。
    他心中著急,但先前被傅友德壓了一手,此時也不好開腔,隻得收了收心,耐心的等待。
    端坐在上的朱高熾品了品茶,待兩人這般交鋒結束,這才出言調停,道:“諸位都是大明朝的肱股之臣,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勞苦功高,本就該和和氣氣。
    氣分清濁,清氣可養人,諸位大人若是一團和氣,則萬事皆可成,大明朝也將繁榮昌盛。今日議事,為的是閣部的具體章程,之前已經有一些進度了,隻不過皇爺爺並不滿意,又將其駁了回來。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看今日大家就將此事議定了,也免得每日裏為此事煩惱,諸位大人意下如何?”
    朱高熾再一次確定了基調,又將朱元璋抬了出來,群臣哪裏有敢說不同意的,紛紛點頭,也沒人在開口說些廢話了。
    見眾人不再爭論什麽,朱高熾笑道:“此事進度還需要詹大人講解一番,好讓諸位公侯心中有數。”
    詹徽領命稱是,開口將之前的進度說了,才道:“陛下已將之前的奏疏看過了,對其中條目提出了諸多寶貴的修改意見,我們六部商量了很久,依舊沒拿下主意,其中的關鍵點就在於,該不該讓武將參與進閣部之中。”
    方才從太孫的語氣中,詹徽聽出這位也是個務實的主,故此他直接將最大的難題給直接挑明,免得遮遮掩掩的惹人生厭。
    再者,這也能讓這一次議事有一個準確地靶子,不至於像上一次那樣,中途就失了目標,演變成文武的謾罵了。
    不過他也耍了一個小心機,話中用的是該不該讓武將參與閣部,卻並未提及人數的具體。
    顯然,這表明了六部文臣的一概態度,這些武將打打殺殺的在行,可軍國大事,怎麽輪得著他們插手?
    咱們六部和陛下商量好了,然後下了聖旨,武將們聽著也就是了,現在居然還想著分咱們的蛋糕?
    權力和利益的分割向來是極為艱難的事情,既得利益者是絕不會輕易將手中的蛋糕分出去的。
    即便是朱元璋親自要求武將也得參與其中,但這些個文臣們還是不願意放手,故此話語中自然要挖上一些小坑。
    可別小看這些小坑小窪,談話的主導很多時候都是在這些小坑小窪之中,逐漸的被別人所掌控。
    至於今日裏能不能出具體的章程,詹徽心中認為,實在是難。
    當初王莽新朝時期,一個官員的俸祿問題,就足足討論了好幾年時間,最終也沒能拿出個方案來,以至於上至公侯、下至胥吏,“皆不得俸祿”。
    故此,今日議事,即便是能得出章程來,也會伴隨著利益的分割,想要如太孫殿下說的那般一團和氣,可能性實在不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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