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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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像被霜打的茄子,焉頭耷腦的回到工地。工地上的人剛吃完飯,正在短暫休息。
    陳小琴見兩人神色不對,笑著問道:“這是怎麽啦?”張茂林幾人也好奇地等待下文。
    張冬梅把自行車往牆邊一扔:“那個老板是個騙子!要考的全都沒學,不知道教的什麽鬼!”
    “什麽?他敢騙人?怕是活得不耐煩了,要不要我去修理他?”關強很義氣地說。
    “不會吧?立那麽大塊牌子,還敢騙人?”陳小琴停止織毛衣,疑惑地問:“沒找到廠,他說不管你們了?”
    “不是,他說下午又去找。”周潔說:“也可能是我們學的時間短,技術不行。”
    “老板不是說過包學會,包進廠嗎?大不了再多學幾天。”
    張冬梅撇撇嘴,“我覺得老板根本不會教人,而且技術落後。 教不了什麽有用的。”
    “要不去叫他退錢?他不退我們去把他房子換個方向!他可能住得不耐煩了!”關強拍了一下桌子。
    周潔忍不住,抿嘴笑了。關強瞧見她笑,也跟著笑。
    張茂林對關強說:“你就知道胡鬧,換了方向她們就能進廠了?”他轉頭對張冬梅說:“下午不是還要去嗎?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
    陳小琴接過話說:“就是,他說了包進廠,總得想辦法的。實在不行就再去學,不會再收錢了吧?”
    “應該不會,沒道理。”
    關強不甘寂寞地跳出來說:“他還想收錢,收紙錢差不多,我燒一大堆給他。”惹得大家都笑了。
    最後大家安慰周潔她們,等下午去找了再說,實在不行,就天天去練針車,練到機器冒煙總可以了,兩人稍稍心安。
    午後的陽光落在周潔身上,卻溫暖不了她的心。她現在很焦慮,一心想早點離開工地,老天仿佛在和她作對,困難重重。
    張冬梅載著周潔到了指定地點,等待老板的到來。“下午肯定又是白跑一趟,我都不想去了。”張冬梅說。幾次找廠,處處碰壁,真是又丟臉又氣人。
    周潔心中也沒底,安慰她說:“老板的關係網寬,東方不亮西方亮。”剛說完,老板騎著自行車來了。
    老板見兩人都是苦瓜臉,笑著說:“放心啦,今天下午肯定能進廠啦。”張冬梅斜睨了他一眼,她總覺得是被老板騙了,沒教點有用的東西,所以進廠不順利。
    老板不再多說,讓周潔坐上車,開始出發。
    周潔坐在後座上暗想:這老板脾氣真好,冬梅那種態度他也沒生氣,還是繼續為她們奔波,挺負責任的。如果下午再找不到廠,明天就繼續學,先學穿線,再練平行線,再要求老板娘多說點知識,就算不精但是要懂。
    老板帶她們走的一條小鄉村公路,就是村子那條水泥路一直向前,深入到農村腹地。道路兩邊是魚塘、豬圈、菜地。不時見到有人在地裏忙碌,一幅鄉下田園景象。空氣中飄來熟悉的鄉土氣息,周潔有一瞬間覺得回到了家鄉,鼻子頓時發酸。
    大約半小時左右,他們來到了一個村莊。這村莊挺大,有個小菜市場,還有超市、大排檔,麵包作坊等,算是一個小街市。
    老板來到一幢外觀漂亮的小樓前,停住了車。這是一幢五層小樓,白牆紅瓦,三樓以上是住房,陽台是白色歐式欄杆,非常洋氣。
    二樓雪白的外牆上,醒目地幾個大紅字:興發製衣廠。
    底層車間寬大的門口,讓車間一目了然。車間右邊有一張大長台,台上堆滿了幾大堆花花綠綠的衣服。幾個婦女圍著坐在旁邊,用小剪子剪線頭。左半部是七八台大機器,每個機器有個男孩在操作,拉下手柄,發出哢噠聲。
    周潔此時發現,廠門口的右邊有個招工牌,上麵寫著:本廠大量招工,生熟手均可。張冬梅也看到了,兩人對視一眼,都十分驚喜:終於可以進廠了!這就是她們想要找的又好又沒進廠要求的廠!
    兩人見婦女們一邊聊天說笑一邊剪線頭,這廠這麽寬鬆呀?她們恨不得馬上搬到廠裏來。
    老板帶著她們徑自上到二樓,場景很熟悉,兩人已是第三次見到製衣廠車間了。
    老板四處張望,終於見到要找的人,他喊道:“阿英!”一個年輕女人走了過來。
    老板笑著說:“我給你介紹兩個靚女過來,她們會針車。”
    阿英笑著道:“多謝。”
    老板對周潔兩人說:“我下去等你們。”
    阿英嘲笑說:“服務這麽周到啊。”老板笑著揮揮手,下樓去了。
    阿英笑著對兩人說:“你們跟我到這邊來。”她的笑容看著很親切。
    兩人跟著她來到兩台平車前,她給了每人一張布片,讓她們隨便車,便離開忙事情去了。
    周潔心裏疑惑,不是生手都收嗎?怎麽還要考試?再看那針車,這個和她們學的高腳針車不一樣,這個矮許多,和縫紉機類似。
    周潔心裏暗暗叫苦,老板幹嘛要說她們是熟手嘛,明明生手都要的,他真是多事,要是人家又嫌棄她技術不好怎麽辦?
    張冬梅倒是沒什麽壓力,坐下就開始車布片了,周潔看她是把布片車過去又倒回來車,想起阿英說過隨便車,她也照張冬梅那樣做。
    阿英很快回來了,拿起她們的布片隨便掃了一眼,“可以,你們什麽時候過來上班?”兩人頓時欣喜若狂。
    “明天,我們明天就可以來上班!”張冬梅激動地說。
    “嗯,那你們明天早上八點來報到,我給你們安排宿舍。”
    “好的好的,我們八點來!”張冬梅說,周潔在一旁跟著點頭。
    兩人歡天喜地地往樓梯走去,周潔說:“我們還沒問問廠裏的情況呢。”張冬梅笑道:“真是高興得昏了頭了。”
    兩人轉去向阿華了解廠裏的情況,阿華告訴他們,廠裏包吃包住,但是不包早餐。工作是計件,多勞多得,壓一個月工資,加班有補助和夜宵。
    對於兩個急切想進廠的人來說,隻要能收留她們,就算沒有工資有飯吃也行,兩人喜笑顏開地下了樓。
    老板正在樓下和那些婦女聊天,見兩人眉開眼笑地下來,挺直身子,走了過來,略帶傲氣說:“我說不要急,怎麽樣?我說過包進廠就一定會做到啦。”
    周潔微笑不語,張冬梅嘲諷說:“當然可以啦,生手都要收的。”老板踫了一輩子灰,心說這個小辣椒嘴真厲害,不過今天總算把兩個燙手山芋扔出去了。他幹笑說:“收了就好,收了就好。”帶著她們踏上了歸途。
    分別時,周潔真誠地對老板說了句“謝謝”,以表達自行車載她找廠的感激。老板笑著說:“不用謝,多掙點錢回家。”張冬梅不屑一顧,他收了她們的錢,做這些不是應該的嗎?有什麽值得感謝的?
    兩人推著自行車邊走邊聊,張冬梅忿忿不平說:“這間廠生手都收,我們白白被老板騙了兩百塊百塊錢!”
    周潔說:“也不能那樣想,沒有他,那麽偏僻的地方我們能找到嗎?”
    “哼,他這兩百塊也太好掙了。”
    周潔心裏明白,老板找廠和她們自己找廠方式大同小異,他並沒有和哪家廠有什麽關係,隻不過他知道哪裏有廠,有目標地去找。而她們是像無頭蒼蠅亂碰亂撞,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卻不一定有收獲。
    雖然針車隻學了一點皮毛,至少能知道踩機器了,要不然她們進這間廠就隻能去和那些婦女剪線頭、打包裝了,相比之下她更願意做針車,有技術含量,她覺得這一百塊錢花得值。
    回到工地,工人還沒下班,遠望去腳手架上麵人影晃動,分不清誰是誰。
    張冬梅急於想把好消息分享給她哥,對周潔說:“周潔,我們去工地上看看吧,告訴他們我們找到廠了。”
    “我不想去,我要收拾東西,免得明天漏掉了。”工地上全是男的,她平時都是能躲就躲。不像張冬梅從小就和她哥那幫男孩子玩耍,性格開朗大方,對他們毫無畏懼。
    “那有什麽關係?工地離廠不是很遠,回來拿唄。”
    周潔還是搖頭:“你去吧,我去和陳姐說說話。”張冬梅無奈自己去了。
    工棚裏陳小琴正在挽毛線。她將毛線圈套在兩個膝蓋上,手裏拿著毛線團一圈一圈挽著。
    周潔笑眯眯地進來:“陳姐,我們找到廠了。”
    “什麽廠?遠不遠?”陳小琴也高興。
    “製衣廠,離工地不算遠,騎車大概半小時吧。”周潔在她對麵坐下,把毛線圈套在兩手上,這樣挽線方便多了,兩人邊挽邊聊。
    陳小琴問了廠的情況,然後說:“廠裏的人來自五湖四海,人心複雜,要小心謹慎,不過要是真有人欺負你,過來告訴你二哥,不要忍氣吞聲,知道嗎?”
    周潔笑著說:“車間裏都是女孩子,不會打架鬥毆的。”
    “小心為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