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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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朦朧,夜色朦朧。晚風徐徐,人影憧憧。
    周潔挽著趙光明的手走在小道上,聞著他身上清新的香皂味,心情十分舒暢。
    “我搬到二倉上班了,就在包裝部旁邊。”她開心地告訴他。
    “嗯?為什麽?”趙光明停頓了下腳步,看了她一眼。
    “倉庫要人值班呀,現在二倉歸我管呢!”她有些得意地說,仿佛她已經身居要職。
    “就你一個人?”
    “對呀,我一個人夠啦。”
    趙光明望著前方,麵容冷峻,氣息有一瞬間凝結。
    “方彥有沒有什麽異常,”他想著措詞,“比如說,和女孩子很親密之類的?”
    周潔覺得他問得很奇怪,仔細一想,明白了,應該是他姐不放心方彥,幫他姐打聽的。
    她笑著說:“沒有呀,他天天不是在倉庫和搬運工聊天,就是辦公室裏看書,都不怎麽和我們說話的。”
    “辦公室不是還有兩個女孩子嗎?對她們呢?”
    “劉芳在貼箱那裏有辦公桌,寫報表才會來辦公室,有時候會說笑兩句。張欣呢,就不同了。”
    “她怎麽樣?”趙光明側身盯著她問道。
    “她長得挺好看,就是不愛說話,也不愛笑,對人冷冰冰的。”
    她抬頭看著他,“咦,你幹嘛問起她?是不是看上她了?”她嘟起了小嘴。
    趙光明扶額,這哪跟哪啊,她也能扯上關係?這個傻瓜,看事情隻看表麵,真是天真得可愛。
    “那樣的垃圾我怎麽看得上?”他不屑地說。
    他想告訴她實情,轉念一想如果方彥他們斷幹淨了,這是舊傷疤,何必舊事重提。如果還藕斷絲連,以她這單純天真的性格,也於事無補。
    周潔聽他把張欣形容成垃圾,忍不住好笑,這形容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要是那個垃圾,不,那個張欣知道自己被這麽形容,會不會氣暈過去?
    她隻是故意找茬,並不是真的在意。
    她相信他。相信他隻喜歡她一人,就像自己喜歡他一樣。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揶揄道:“你告訴我一個人在二倉上班,是不是想我有空就去找你?”
    本以為她會害羞,她卻大言不慚地說:“好呀,我們就在辦公室門口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看老板經理們敢把我們怎麽樣!”
    周潔覺得,她不能老是被他牽著鼻子走,她要開始反擊!
    “你是不是最近長胖了?”趙光明瞅著她。
    “啊!真的嗎?”她趕緊摸摸纖細的腰身,看是不是腰粗了,好像沒有呀。
    他禁不住笑,補上一句,“我發現你膽兒長肥了。”說完拔腿疾步走。
    “你又捉弄人!”她氣得原地跺腳。
    才說要反擊,馬上又掉坑裏了。不得不讓人懷疑,和他一起久了,智商會變成負數。
    她羞惱地追上前去,在他背上一陣捶打。
    “往左一點,再大力點。”他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像是在給他撓癢。
    她幹脆收手,才不願給他當免費勞動力。
    他攬住她的腰,她小鳥依人地靠在他肩頭,繼續花前月下的浪漫。
    中倉辦公室,方彥低聲對張欣說:“要不今晚我們出去走走?”
    張欣小聲嘲笑:“你不怕他們看見?”
    “我們去反方向,溜冰場那邊。”
    “隨你便!”
    方彥從窗戶瞄見一個身影過來,馬上清了清嗓子,張欣收起笑意,一本正經地寫字。
    敞開的門口處,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定,在門上敲了兩下。
    方彥抬起頭,竟然是趙光明。見他戴著手套,拿著電焊麵罩,看樣子是上班中抽空過來的。
    “光明,真是稀客呀,我去宿舍找你兩次都不見你。”方彥熱情地站起身,“過來坐一下。”
    張欣抬頭瞟了一眼趙光明,這就是他的小舅子?長得挺人模狗樣的,看他陰沉著臉,恐怕是來找麻煩的。她立即起身出了辦公室,去倉庫避禍。
    趙光明斜睨著張欣出了門,收回目光看向方彥,開門見山地問:“你把周潔調去二倉,是什麽意思?是嫌她礙你們眼了?”
    方彥暗暗叫苦,按下葫蘆浮起瓢,真傷腦筋。
    “是周潔給你說什麽了嗎?她如果不願意可以和我說嘛,還讓你來……”
    “你還沒回答我。”趙光明冷冷地說。
    “不是,這真的是上麵的要求,二倉現在入庫的貨多起來了,沒人管理不行。不信你可以去問王經理。”方彥解釋道。
    他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態度謙卑,隻覺得不要惹惱趙光明就對了。
    “剛才出去的是那個狐狸精吧,為什麽不讓她去?”
    方彥腦子高速運轉,他上前一步低聲說:“這你就不懂了,倉庫重地,讓外人去守我怎麽放心呢?”
    趙光明皺著眉頭,卻又無話反駁。照他說的,他給她提前轉正,又安排重任,一切好像都挑不出錯來。
    是否自己太主觀了,一直沒把方彥當個好人,無論他做什麽事,都覺得暗含陰謀。
    方彥見他不說話,就大度地說:“你不在倉庫,不懂這些很正常。”
    趙光明想問他唐晶晶是不是他弄進來的,想想算了,她不值得他關注。
    “光明,你現在是在哪裏幹活?”方彥關心地問。
    “在三樓,我走了。”趙光明不再多說,轉身離開。
    方彥臉色沉了下來。
    從東窗事發後,他眼裏就再沒他這個姐夫,總是對自己不假辭色。而自己卻總是不爭氣地容忍他,仿佛懼怕他似的。
    下午上班,周潔坐在辦公桌前,困意襲來,她支著頭開始打盹。
    正睡意朦朧間,辦公桌被人敲了幾下,了。她睜眼一看,竟是方彥,打瞌睡被他抓包了,很是尷尬。
    她不好意思地揉揉眼,“方哥,有事嗎?”
    方彥雙手插在褲兜,環顧了一下倉庫,淡淡地說:“怎麽,不習慣嗎?”
    “沒有,挺好的呀。”她這不就在打瞌睡嗎?就是太舒服了。
    方彥怎麽這樣問?她有些奇怪地望著他。
    方彥看她的眼神清澈如水,並不像撒謊,笑著說:“今天上午光明來找過我,質問我怎麽把你調來這裏。”他觀察她的反應。
    “啊,他為什麽要找你?我覺得這裏很好呀。”想不到他會為了她,去質問自家姐夫,這是有多在乎她呀,她不禁失笑。
    “這個決定的確是廠裏的決定,並不是我想把你調走。”他再次強調。
    “方哥,我真的很喜歡這裏,清淨又方便,我也不知道光明他怎麽會那樣想。”
    方彥見她神情,的確不像是她唆使的。以他的了解,周潔很單純,如果她裝模作樣肯定是逃不過他的眼睛,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是啊,當時我也考慮到你要計數,不如就讓你在二倉,不用跑上跑下的。”
    “謝謝方哥。”
    “那你好好的給光明解釋一下,我先走了。”
    周潔看著方彥出了門口,情不自禁地笑了。這個趙光明,不問青紅皂白就去無理取鬧,真是——讓人開心!
    宏達鞋廠外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人們或是三五成群,或是雙雙對對,在街道上遊走穿梭。
    唐晶晶站在一顆樹下,將纖細的身體隱入樹影的黑暗中,目光癡癡地望著街道對麵的桌球室。
    裏麵那個修長的身影,每一個動作都那麽瀟灑,每一個微笑都讓她銷魂。他如同一副賞心悅目的畫卷,讓她移不開眼。
    她現在總是不由自主地觀注他的一切,把握時機接近他。廠裏男孩少,要關注他是很容易的。她發現他並不是天天約會,很多時候會在這裏打桌球。
    她想起在以前的光大鞋廠時,她偶爾會陪他打桌球。他曾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握球杆,如何看角度,隻不過當時她在曖昧的姿勢中心猿意馬,哪有心思學打球?
    當初有多甜蜜現在就有多心酸。她想回到過去,想重溫舊夢,不管結果如何,她必須試一試。
    不久,趙光明出了桌球室,吹著口哨邁步回廠。
    樹下忽然鑽出一個身影,“光明哥。”唐晶晶怯怯的聲音響起。
    趙光明一陣頭痛,自從唐晶晶見了他之後,總是主動接近他,隨時有可能跳出來喊他。
    他既擔心被周潔看見,又怕被方彥誤會,簡直成了他的夢魘。
    本想無視她,見她纖弱的身影在風中佇立,有些孤苦伶仃的樣子,終是狠不下心。
    “你怎麽在這裏?”他冷淡疏遠地問。並不停留,繼續向前走。
    “光明哥,我想找你幫忙。”她柔聲說。
    “我能幫什麽忙?”他態度生硬。
    唐晶晶已經練就了忍者神功,無論他怎樣的不耐煩,冷漠加刻薄,她都可以無視。
    “是這樣的,今天不是發工資了嗎,你知道的,放在廠裏不安全,我想明天中午去寄錢,聽說路上有人搶錢,我有點怕,想請你陪我一起去。”
    要在以前,趙光明肯定是說,陪你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會眨一下眼。
    現在他半天不出聲,是在回憶過去呢,還是在想辦法拒絕?
    “你可以和你的工友一起去,我沒空。”趙光明冷淡地拒絕。
    她早有心理準備,知道他肯定沒那麽容易答應。
    她可憐巴巴地說:“我才進廠不久,沒有知心朋友,她們都排斥新人。”
    趙光明見她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沉默了。廠裏排斥新人是常有的事,原來她過得並不如意。
    唐晶晶繼續說:“你放心,如果你女朋友誤會了,我去向她解釋,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趙光明繼續向前走,唐晶晶趕上前攔住他去路,眼中淚光盈盈,聲音嬌弱無力:
    “光明哥,如果你陪我去,我以後再不會糾纏你,就當你陪我最後一次,以後各走各的路,可以嗎?”
    趙光明頓住腳步,似乎在考慮可行性。唐晶晶趕緊說:“光明哥,就這樣說好了,明天中午,我在剛才那顆樹下等你,不見不散。”
    唐晶晶說完,迅速跑進廠裏,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她在賭,賭他對她並不是一絲感情都沒有。隻要還有一絲絲,她就有機會將那些一絲一縷,慢慢地搓成繩子,再牢牢地綁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