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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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潔戴上那對亮閃閃的樹葉形耳環,鏡中的她,多了幾分靈動。
雖說沒有別人戴的金耳環那般華貴,卻勝在款式漂亮,她也並不喜歡張揚。
這是她第一次戴耳環,於是對著鏡子狠狠陶醉了一番。
謝雲飛來到織機區,見周潔站在織機旁望著機器,今天她戴了一對閃亮的耳環,顯得更加嫵媚動人。
他誇獎道:“你今天特別漂亮。”
周潔不理他,轉向另一邊,她又不是戴給他看的。
他歪頭瞅了她一眼,笑問:“是戴給我看的嗎?我很滿意。”
周潔還是一言不發。他總是自動入座,仿佛無論做什麽都是為了引起他注意,自戀狂!
他吸了吸鼻子,誇張地歎息一聲,“真香,茉莉花香水,很好聞。”.
他的一番評頭論足,讓周潔有些羞惱,很想給他一巴掌!
她瞪了他一眼,“關你什麽事?!”
“怎麽不關你事?你把我迷得神魂顛倒了!”他理直氣壯地說。
周潔啞口無言,紅著臉走開了。
趁謝雲飛不在辦公桌旁時,再次去看了那張員工休假表,確定自己明天休息。
鴻發紡織廠規定,所有員工每個月有一天休假。但這一天不是自己想休就休,是由車間統一安排。不過如果想在某一天休息,可以自己去和當天休假的人協調。
周潔看了看,胡巧巧不是明天休息,夏晴更不可能和她同一天休,不然沒人看織機。
看來明天隻能睡一天大覺了,一個人出廠去很沒意思,也不知道能去哪裏。
其實她很想去鞋店找趙光明,她不是無情的人,午夜夢回時,還會憶起他的音容笑貌。
現實卻很殘忍,她和他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點,見麵後也跨越不了那道鴻溝,隻會徒增煩惱。
她轉念一想,既然沒事幹,幹脆不休假吧,這樣還有一天的加班工資呢。
夏晴問她明天要不要休息,她堅定地點點頭。
早上六點,宿舍裏鬧鍾響起,有人起床開始洗洗涮涮。
周潔迷迷糊糊醒過來,賴在暖和的被窩裏,正發愁又該起床了,忽然想起,今天不是休假嗎?太好了!真是瞌睡遇上了枕頭。
她翻了個身,心安理得地又進入了夢鄉。
車間裏集合,謝雲飛掃視了兩遍隊伍,確定沒有周潔的身影,心中疑惑,才想起她今天休假。
安排完工作,謝雲飛坐在辦公桌旁發呆,今天注定會過得很無趣。
她休假會去幹什麽?會不會去找她那個男朋友重歸於好?想到這裏,他一陣煩躁。
他忽然發現,自己很在意她,竟然為見不到她而心煩意亂,以往她休息他可不會想這麽多,這說明了什麽?
一上午,謝雲飛都在思忖中度過。中午吃飯時,他迫不及待地走向食堂。
排在隊伍裏,他環顧四周,在三三兩兩吃飯的人群裏搜索,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同時他的心髒加速跳動了一下。
那個身穿短款牛仔衣,紮著高高馬尾辮的女孩,不正是他想見到的人嗎?
她正低頭小口吃著東西,恬靜、優雅,十分美好,特別賞心悅目。
看見她的身影,他十分滿足。
他已經明白,平時對她說的那些半真半假的玩笑話,其實都是自己的真實想法,他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她。
她美麗善良,對人不卑不亢,宛若一朵蓮花,高潔、雅致,他深深被她吸引,從欣賞變成愛慕。
待他打好飯,準備過去騷擾她一下時,發現她已經起身,把托盤放到洗碗處後,嫋嫋婷婷地離開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周潔,明天見!
次日早上,周潔上班打卡,坐在辦公桌旁的謝雲飛忽然抬頭望著她。
她愣了一下,這是什麽眼神?幽怨得像深宮怨婦一般。她為這個想法感到滑稽,抿嘴笑著走開了。
上班後,周潔打開機器,鑽進裏麵查布。
確認沒問題之後,她弓著身子退出機器。忽然感覺退進了一個溫熱的懷中,同時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美人投懷送抱,太讓人驚喜了!”
原來謝雲飛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在她身後張開雙臂,等待她自動送上門。
她旋即側過身走向一旁,滿臉通紅,暗罵他真不要臉!
謝雲飛看著她暈紅的臉,心中得意,麵露笑容,誰叫她打卡時嘲笑他呢?
夏晴看著遠處的兩人,忍俊不禁。這謝雲飛真是搞笑,總是出其不意地換著花樣去逗周潔,讓她天天有戲看,工作不無聊。
周潔開了機,靠在織機上,望著旋轉的布匹,掩飾剛才的窘迫。
“你昨天怎麽不來上班?”他明知故問。
“要扣工資嗎?”她不滿地反問。
“那倒不用,隻是關心你一下,去哪裏玩了?”
他看著她的臉,不戴口罩真好,他可以盡情欣賞她動人的容顏。
她注意到他垂涎的目光,下意識摸摸圍裙口袋,卻不見口罩蹤影。車間裏的人都不戴口罩,她也隨波逐流,把口罩都扔掉了。
她轉過臉去,沒好氣地說:“會周公去了。”
謝雲飛失笑,這回答還真是幽默,也特別讓他開心,說明她並沒有出廠去。
他笑著問她:“周公和你怎麽說的?”
“他說你真是多管閑事。”她奚落他。
“你意思是說,你的夢裏有我?真讓我感動。”他故意歪曲意思。
周潔一時語塞,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他真是臉厚。
他又說道:“下月我們調休到一天,我帶你出去玩。”
“下月我不休息。”周潔走向另一台機去察看。
謝雲飛跟過去,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你欠我的債什麽時候還?”
“我什麽時候欠你了?”她詫異地問。
謝雲飛振振有詞道:“你說要請我看電影,我天天等,夜夜等,等得花兒都快謝了。”
周潔聽得想笑,咬了咬唇,“你自己不願意,過期作廢了。”
“真小氣,那我請你看電影吧,怎麽樣?”
“不怎麽樣。”她又走開了。
謝雲飛有些泄氣。
這個冰山美人,追她這麽久,一點融化的跡象都沒有,莫非是萬年寒冰?
不對,她比起以前話多了不少,這也算是有進展吧?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他又重拾信心,決定要窮追不舍。
周潔調進織布機這邊已經一個多月,對織機的一切操作基本上都已經熟練。
這天早上集合時,阿芝也過來了,待大家排好隊,阿芝宣布一件事。
為了督促大家認真工作,廠裏規定,看織布機的人,如果產生次布多,必須受到懲罰。具體是,超過一米次布後,就要按五塊錢一米罰款。
周潔和夏晴對視了一眼,這麽嚴苛的規定?織機目前就她們兩人,這規定就是隻針對她們。
這下看機得小心了,如果不然,一個月的工資恐怕都會被廠裏回收。
規定宣布之後,周潔和夏晴兩人看機特別謹慎,查布更勤快了,五塊一米的布,誰都不想買。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小心翼翼後,周潔漸漸又放下心來。
她發現,隻要經常查布,發現問題就停機修理,產生一米以上次布的幾率並不大。再說也不是經常爛針,有次布的幾率更小。
轉到上夜班了,大家都懈怠了不少。
因為白班時,廠長或者阿芝有時候會過來視察工作,都不敢鬆懈。晚班就不同了,他們不上夜班,肯定不會來。
謝雲飛別說管他們,他自己還以身作則,後半夜就找地方躲起來睡覺。
這晚,周潔和夏晴各負責三台機。
後半夜,周潔查完幾台機的布後,見夏晴趴在織機上似睡非睡,不禁跟著打了個哈欠,也靠在機器旁的大紙箱上開始打盹。
仿佛沒過多久,周潔清醒過來,馬上瞅了一眼旁邊的二號機,頓時吃了一驚!
那布匹上麵竟然有一條明晃晃的漏針紋路!機器還在兢兢業業地轉動,哪怕是織著次布也不停歇。
周潔慌忙按下關機按鈕,又不放心地去查看其它幾台機,包括夏晴看的機都看了一遍,還好都沒事。
她回到二號機,心想就打了個盹,次布應該不會超過一米吧?
她將布匹往外扯,卻是越扯越長,越拉越多,仿佛無窮無盡,她越來越心慌,在拉出七八米之後,布匹才恢複了正常。
周潔從來沒見過這麽多次布,她癱坐在布堆中,腦子一片空白,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她實在是想不通,不就打了個盹嗎?還是在查完布的情況下,怎麽會這麽多次布啊?
估計是查完布就開始漏針了,那她真是太倒黴了。
夏晴這時趕了過來,也傻了眼。次布少還可以剪下來扔垃圾桶,這麽多,藏不住呀。
周潔此刻在心裏盤算,這堆布要被扣多少錢,應該不會超過一百吧?
夏晴安慰周潔說:“你先別慌,我去找謝雲飛想辦法。”
她快步跑向織布區的角落,對著一個大紙箱拍了幾下,“喂,出大事了。”
紙箱裏的謝雲飛翻開蓋子,不滿地說:“搞什麽鬼?”
夏晴正色說:“不開玩笑,周潔找你有事,快點。”
謝雲飛仿佛屁股被蟄了般,騰地一下站起身來,馬上跨出紙箱,疾步向周潔方向走去。
夏晴目瞪口呆,又忍俊不禁。
周潔正抱著一堆次布發愣,見到謝雲飛過來,滿眼無助地望著他,模樣十分楚楚可憐。
見她這副模樣,謝雲飛哪裏忍心責怪,低聲對她說:“你先起來,這些交給我。”
周潔馬上站起身,狐疑地看著他。
謝雲飛吩咐她道:“你先找出爛針。”
周潔點點頭,和夏晴一起打開機蓋,兩個人頭挨著頭,四隻眼睛緊緊盯著那密密麻麻的鉤針,定要找出那顆罪魁禍首。
謝雲飛拿起剪刀,“嚓嚓嚓”幾下剪掉布匹,又將布匹剪成許多小斷,分幾次拿出了織布區。
周潔不知道他是怎麽處理的,心裏既感激又佩服,畢竟他幫她解決了大麻煩。
第二天一上班,夏晴笑著告訴周潔,車間裏的人都在議論,昨晚謝雲飛抱了一大堆次布,往車間裏那些紙箱裏、廢紗筐裏、垃圾桶裏塞,不用說肯定就是周潔的,所以他才這麽上心。
周潔有些臉紅,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她們這次猜得真準,這下全車間都知道她出了差錯。
隻是這樣一來,會不會被辦公室知道?她心裏隱隱有些擔憂。
謝雲飛走了進來,對周潔意有所指地說:“上班要打起精神,不能萎靡不振啦。”
他哪隻眼睛看到她萎靡不振了?周潔正想反駁,想起昨晚他頂風作案,幫她銷毀證據,她倒是不好意思再懟他了。
她放低姿態,點點頭,有些難為情地說:“昨晚,額,謝謝你。”
他瞅著她的臉,“這麽沒誠意?”
“那請問謝組長,要說幾次才表示有誠意?”周潔一本正經地問。
謝雲飛笑了起來,正要說話,瞥見阿芝進了車間,正在四處張望搜尋,他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周潔望見阿芝臉色不善,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