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黴運當頭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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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兩手空空回到六號機,氣憤地說:“那個謝雲飛不給針,說要你去拿。”
周潔蹙眉,他這是什麽意思?一定是想刁難她,報她懷疑他的一箭之仇,她才不給他機會呢。
可是不去拿針,機器修不好,她就下不了班。
她左思右想,最後把心一橫,去就去,難道他還能吃了她不成?
她帶著奔赴刑場慷慨就義的心情走向辦公桌,見謝雲飛一張俊臉比鍋底還黑,馬上心裏發怵,腳步綿軟無力。
隻是已經過來了,總不能掉頭就跑吧?硬著頭皮走到他麵前,不敢看他的臉,就眼眸低垂,用冷淡的語氣說:“領五顆針。”
謝雲飛轉頭盯視著她。
明明她冤枉了他,不但毫無歉意,沒一句解釋,連態度都沒一絲改變,依舊這麽冷冰冰,硬邦邦,真是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他氣惱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周潔立即抬起頭,怒目圓睜瞪著他,像隻炸了毛的貓。
他不僅忘情負義,讓她丟了臉麵,現在還公報私仇,故意刁難,完全不顧念往日的情意。但凡有點良心,都做不出這種事情來,真是卑鄙無恥!
到底她做錯了什麽?要這樣對她?
謝雲飛見她眼中波光盈盈,微微一怔。她哭了?明明盼望著和她說話,卻怎麽一見麵就把她弄哭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啊。
他冷峻的表情馬上瓦解,上前一步準備解釋,對不起三個字已經呼之欲出,卻不料她迅速轉身,挺直脊梁走向了織布區。
謝雲飛鬱悶了片刻,馬上從抽屜裏取出針,隨即快步來到了六號機。
他把針放在機器上,想開口道歉,又見夏晴在這裏,他實在放不下臉麵,隻能在一旁幹瞪眼。
周潔頭也不抬,完全忽視他的存在。夏晴伸手拿過針遞給周潔兩顆,兩人同仇敵愾,都默不作聲,自顧忙碌著,任由一旁的謝雲飛自生自滅。
謝雲飛自覺尷尬又多餘,去二號機找李健閑聊去了。
六號機終於修複了,在停了二十多分鍾之後,又快速地運轉起來,此時離下班時間還有五分鍾。
遠處的李健注意到這邊情況,大聲誇獎道:“你們竟然把它修好了?真厲害!”
周潔和夏晴相視一笑,眼中都充滿了自豪。
周潔下意識瞟了一眼謝雲飛,見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馬上移開視線,驕傲地揚起了下巴。
下班時間到了,周潔走出車間,抬頭望了一眼天空,今天的天氣就像她的心情,陰沉又壓抑。
腦海裏浮現出謝雲飛那張冷漠無情的臉,那陰鷙的眼神,那無情的話語,像一把利劍,深深刺入她的心底,殘存的複合幻想徹底破滅。
前麵不遠處,胡巧巧低頭獨自緩慢地走著,像具行屍走肉。最近她少言寡語,常常獨自一人,鬱鬱寡歡。
和她相比,自己這點破事算得了什麽?..
周潔追上胡巧巧,見她一臉的憔悴,耷拉著眼皮,整個人像根醃黃瓜,再無往日的神采,不禁心裏發酸。
想想明明都是男人的錯,她們卻飽受煎熬折磨,憑什麽?!她們必須要擺脫困境,情緒不被他們所左右。
“巧巧,今天我們去鎮上逛逛吧?”她提議說。
自從和謝雲飛冷戰以來,她天天宿舍與車間,對其他事了無興趣,很久沒有出廠門了。也許出去走走逛逛,煩心事就煙消雲散了。
胡巧巧沉吟片刻,轉頭看向周潔,“陪我去溜冰行不行?”
周潔有些為難。自從去過一次之後,胡巧巧再邀約她,她都堅持拒絕,因為她覺得溜冰場裏魚龍混雜,不適合她們這種單身女孩子玩耍。胡巧巧後來就不再叫她,經常獨自一人去。
隻是如今情況不同,胡巧巧需要她的陪伴。看著她期待的眼神,周潔不忍心拒絕,“好,我陪你去。”
胡巧巧黯淡無光的眼中有了一絲神采,“我們兩點鍾就去。早一點去,可以多玩一小時。”
“好吧,你說了算。”
這是鎮上最大的溜冰場,人氣十分旺盛。
溜冰場裏,光怪陸離的燈光在場內遊曳,男男女女在裏麵快速穿梭,口哨聲笑鬧聲不絕於耳。
幾個頭發顏色各異的男孩子,炫耀著各種技巧,原地轉圈、倒滑、交叉滑等等,還配合上各種花式動作,溜冰技術都是爐火純青。
隻是他們以技壓人,特別喜歡戲弄單個或者新手女孩,時而從背後擦肩碰撞,時而斜刺衝出堵住去路,讓人防不勝防。溜冰場裏不時發出女孩的尖叫,夾雜著男孩子得意的笑聲。
這種行為看似玩笑,實則對別人有不小的危害。被戲弄的人,本就學藝不精,猝不及防之下更易摔倒,場外都能聽到摔跤的“咕咚”聲,看著都好疼。
周潔微微皺眉,有些想放棄。就是因為那些搗亂的人存在,才讓她討厭溜冰。不過溜冰場並沒有因為她的討厭而有所改變。
胡巧巧望著熱鬧的溜冰場,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拉著周潔去往賣票窗口。
周潔見她那麽開心,不好掃了她的興致,隻得舍命陪君子,也跟著買了票。
兩人一進到場內,胡巧巧就像魚兒見到水,矮身用力蹬了幾下地麵,很快融入到滑行的隊伍中。
周潔照舊一手扶著欄杆,小心翼翼地蹬著地麵,緩慢向前移動。
走了一段路後,漸漸適應,靈活性有所提高。她試著放開欄杆走了幾步,也許是上次玩過有點基礎,這次能控製住身體,不再左搖右擺了。
她十分欣喜,離成功又近了一步。她很想分享她的喜悅,停下來望著場內,搜尋胡巧巧的身影。
不得不承認,胡巧巧是溜冰的高手,她嫻熟的技巧在場內十分引人注目,也引起了那幾個男孩子的興趣,他們前後包抄戲弄她,卻被她巧妙地衝出包圍圈。
胡巧巧突然一個原地轉身,攔住後麵追過來的灰頭發男孩子的去路,蓄勢待發。
灰頭發連忙俯身急刹車,卻為時已晚,被胡巧巧用力往旁邊一推,他踉蹌了好幾步,靠著技術高操,才不至於被摔倒,卻顯得十分狼狽。
胡巧巧揚起下巴,嘴角帶著不屑的冷笑,繼續滑行。
周潔看得很解氣,恨不得鼓掌歡呼。待胡巧巧路過她這方向,她向她招手,“巧巧!”
胡巧巧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低身膝蓋相抵,減速滑了過來。
“巧巧,我發現我可以穩住身體,比上次好多了。”周潔迫不及待地向她報告情況。
胡巧巧笑著說:“那我帶你進去裏麵玩。”
周潔正有此意,她一個人肯定不敢進去,有胡巧巧這個高手在身旁保護,膽量暴漲,躍躍欲試。
胡巧巧拉著周潔在場內快速遊走,有她的帶動,滑起來是瀟灑自如。周潔感覺自己天賦異稟,溜冰技術已經精進飛升。
“你學得挺快的,要不你自己練一下,慢點就行。”胡巧巧提議說。
“好!”周潔鬆開了胡巧巧的手,心裏頓時慌亂。她調整思緒,蹬著地麵,緩緩加速。
胡巧巧陪著她滑行了一會,忍不住心中心中澎湃的運動激情,快速地滑走了。
周潔盡量靠著內圈滑行,以避開那些速度飛快的人,不擋他們的道。
滑了兩圈後,她不禁喜上眉梢。原來學溜冰也不是很難嘛,她可以驕傲地宣布:她學會溜冰了!
突然,肩膀被人從後麵撞了一下,她踉蹌著前進了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一個黃頭發的男孩子從她旁邊經過,在前麵不遠處轉回頭,嬉皮笑臉看著她。
周潔猛然驚覺還有這群人的存在,她怎麽都給忘了?沒有胡巧巧在身旁,就失去了保護傘。她焦急地抬頭找尋胡巧巧,卻見她在外圍歡快地滑著,絲毫沒注意她。
現在她孤立無助,心裏掠過一絲恐慌,擔心他們再來碰撞,慢慢往欄杆邊滑去。
此刻,黃頭發和灰頭發並肩而行,速度飛快,朝著周潔而來。
等她發現時,想躲避已經來不及,隻能圓睜雙眼,眼睜睜看著灰頭發撞向她的肩膀,“啊!”她尖叫一聲摔倒在地,疼得眼淚直冒,兩個男孩子嘻笑著滑遠了。
周潔掙紮著想起身,右腳腳踝處傳來一陣刺痛,不敢使勁,隻得坐在地上四處張望,等待胡巧巧的救援。
胡巧巧滑了幾圈後,聽到周潔的呼喚,才發現周潔坐在地上,忙滑到她身旁。
“怎麽啦?滑累啦?”她笑著問道。
“我被人撞倒了,現在腳好痛,起不來。”周潔俏臉皺成一團,可憐兮兮地解釋。
胡巧巧挾住周潔的肩膀,用力往上提,周潔借著她的力量緩緩站了起來,腳踝又是一陣鑽心地痛,不敢用力著地。
“我的腳可能扭到了。”周潔哭喪著臉說。
“那就先去那邊休息一下,揉揉就沒事了。”
周潔點點頭,不敢行走,任由胡巧巧拉著她滑到了場邊凳子旁。
周潔坐下,解開鞋帶,將溜冰鞋脫下查看情況,隻見腳踝處已經紅腫如饅頭,動一下就刺痛。
她試著用手去揉,“嘶!好痛!”她失聲叫道。
旁邊有人說:“妹子,你這個腳都腫了,趕緊去醫院看看吧。”
她疑惑地看了那人一眼,去醫院?打工幾年,她從沒去過醫院。不就是扭傷嗎?痛兩天應該就沒事了。
“去醫院拍個片,看看傷到骨頭沒有。”又有人附和說。
她再活動一下腳掌,鑽心的疼痛讓她無法站立,可她還要站著上班呢,去醫院看看也行,開點止痛藥吃。
周潔對胡巧巧說:“我去醫院看看,你繼續玩吧。”
胡巧巧皺眉說:“你都走不了路,怎麽去?還是我陪你去吧。”
周潔心生歉意,自己運氣不好,連累胡巧巧也玩不盡興。
她今天真是黴運當頭罩。看織機掉布,領鉤針受氣,溜冰摔傷腳,沒一件順心的事。
胡巧巧脫下溜冰鞋,提了鞋去退回了押金。又出去溜冰場外叫了一輛摩托車,載著兩人去往鎮上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