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章 他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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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周潔進了車間,夏晴迎了上來,“昨晚電影很好看,你不來看真可惜了。”
周潔笑了笑,小聲說:“因為我不想當電燈泡呀。”
“說的什麽話,那滿場不都成電燈泡了,嗯,等一下我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事這麽神秘呀,現在都不能說?”
“那我們去那邊說。”夏晴也有些迫不及待,這麽大的秘密實在難以承受,要趕緊說出來讓人分擔。
她把周潔拉到柱子後麵,小聲說:“是關於陳儀的事,早上張小芬告訴我,陳儀是生病了辭工的。”
“生什麽病?”
夏晴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她看了看周圍,湊近周潔耳朵說:“她和辦公室一個人拍拖,不小心懷孕了,去小診所做了流產手術,結果手術沒做好感染了,一直流血不止,怕影響生育,才辭工回家治病的。”
周潔瞪大眼睛,吃驚地說:“這麽嚴重,不會是別人亂說的吧?”
“阿華說的,她陪陳儀去醫院看過病。等陳儀走了才敢說出來。”
周潔有些詫異,原來是阿華,她和陳儀那麽要好,卻在在她走的第二天就把秘密公之於眾,真可謂是人走茶涼。
“有小孩了就結婚呀,為什麽要去流產?”
夏晴篤定地說:“肯定是那個男的不負責任。”
“那個男的是誰?”
“阿華說不知道,隻說是辦公室裏的人,她們猜測她是不敢說。”
“還可能是已婚男人,不能見光。”
“我想也是,你看見她手上那個金手鐲沒有,一般人哪買得起?那這個人……”
她們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周潔暗自唏噓,人生路千萬條,陳儀卻偏偏選擇了一條曲折坎坷的道路。隻能說,人各有誌,莫論他人短長。
謝雲飛走進織布區例行視察工作。
自前兩天偷看周潔被瞪了一眼之後,他心虛得不敢接近她,路過她的工位就繞道而行,而她也見了他就躲,兩人你藏我躲,仿佛相互在玩捉迷藏。
他走向周潔負責的的機器,想著要不要繞過去,卻發現她今天並沒有躲開,正用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靜靜地望著他。
她的目光清澈如水,嘴角微微上翹,那樣的美麗端莊,溫柔嫻靜。
卸下了冷漠後的她,溫柔了歲月,驚豔了時光。
好久沒有見到她這樣的神態,他還有些不適應,卻又癡癡地舍不得移開視線。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織,眼波流轉,似乎在無聲地傾訴。
她終於想通了?謝雲飛情潮湧動,情不自禁向她走去。
周潔垂下眼眸,臉上一抹暈紅,嘴角泛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等待他的到來。
這時王東匆匆走了進來,邊走邊說:“老大,沒貼紙了。”瞬間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旖麗。..
謝雲飛停下腳步,回頭沒好氣地說道:“你來幹什麽?別打擾我談情說愛!”
王東以為他在開玩笑,也戲謔道:“天天談情說愛,也不差這一會啦。”
他猛然看見機器旁的周潔,才反應過來,謝雲飛是說真的,頓時愣在原地。
謝雲飛瞥見周潔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狠狠瞪了王東一眼,“胡說什麽,要貼紙是吧?走走走。”他推著王東往外走去。
路上,王東小心翼翼地問:“老大,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你說呢?你這個豬腦子。”謝雲飛恨不得給他一巴掌。眼看他們的關係就要破冰,卻被這個混蛋攪了局。
“你們舊情複燃了?”
“燃你個頭,剛冒一點火星就被你澆滅了。”
“要不我去幫你解釋解釋,掩蓋一下真相?”
“掩蓋什麽真相?我說了多少次了,別亂開玩笑,不是你想的那樣……”
周潔抬起頭來,目光中一片寒涼。冷漠再一次替代了溫柔,心裏重新豎起一道堅實的屏障。
她還是太欠缺考慮了。
王東的話確實提醒了她,就算他們和好了又能怎樣?既不能抹除晏芳潛在的威脅,也不能改變他濫情的性格。
晏芳喜歡謝雲飛是肯定的,上夜班時他們夜夜相對,日久生情。謝雲飛也肯定是有所心動,試想一下,如果自己和不喜歡的男孩在一起,哪裏有興趣和他說話?
她怎麽就被嫉妒衝昏了頭,好了傷疤忘了痛?差點重蹈覆轍。
謝雲飛花心濫情的特質,帶給她的痛苦和煩惱遠遠多過快樂,這是切身體會,是既定的事實。
總而言之,他們兩人不合適。
剛剛敞開的心扉又徐徐關上,封心鎖愛,才是規避傷害的最佳選擇。
謝雲飛再次進來找周潔,卻見她逃避瘟神一般,躲得遠遠的,與開始的溫柔似水判若兩人。
他可不會追著她去解釋。別人一句話就能挑起她的猜忌,幾次三番上當還沒醒悟,真無可救藥。
夜晚,周潔躺在床上難以入眠,她戴上耳機,反複聽著林憶蓮的傷痕。這首歌的歌詞寫得很有深度,觸動了她的靈魂。
夜已深,還有什麽人
讓你這樣醒著數傷痕
……
讓人失望的雖然是戀情本身
可是不要隻是因為你是女人
若愛得深,會不能平衡
為情困,磨折了靈魂
該愛就愛,該恨的就恨
要為自己保留幾分
女人獨有的天真和溫柔的天分
要留給真愛你的人
不管未來多苦多難,有他陪你完成
愛是種責任,給要給的完整
有時愛美在無法永恒
愛有多銷魂,就有多傷人
你若勇敢愛了就要勇敢分
……
次日,周潔深吸一口氣,走向辦公桌,一言不發將手中的辭工單放上辦公桌,推到謝雲飛麵前。
謝雲飛看清楚後,臉色一暗,咬了下牙關,問道:“回家治病?治什麽病?”
“……”周潔無言以對。
明人麵前不說暗話,無論說什麽,他肯定知道都是一派謊言。
不過既然知道她撒謊是為了辭工,以他們的交情,不是該痛痛快快地簽字嗎?
她抿了抿嘴,用平淡的語氣說:“謝組長,麻煩你高抬貴手簽一下字,我還要去辦公室呢。”
謝雲飛有些氣悶,把辭工單扔回周潔麵前,冷冷說道:“我不會簽字的。”
他又想刁難人!周潔正想發火,轉念想,現在是求人辦事,不是硬氣的時候,小不忍則亂大謀,大丈夫……大女子要能屈能伸。
她壓下心中憤概,再次將辭工單推過去,語氣柔和地說:“過去都是我不對,錯怪了你,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在意。”
謝雲飛驚訝地看著她。
他一直希望她放下高傲的姿態,今天終於得償所願,諷刺的是,卻是為了離開他。
說到底,她根本沒有認識到錯誤。
“你就這麽想走?”他陰沉著臉問。
周潔氣鼓鼓地點頭,心說再不走要被你氣死,回家保命。
謝雲飛拿起麵前的辭工單,三兩下撕了個粉碎,扔進了垃圾桶。
“你什麽意思?!”周潔睜大眼睛,氣憤地質問道。
“這理由不通過。”謝雲飛麵無表情地說。
眼看盼望已久的回家夢一並被他撕碎了,周潔急紅了眼,“你胡說!他們說這個理由可以通過!”
在他麵前,她也不想隱瞞,他感情上雖然不可靠,人品上倒是沒問題,不會去告密。
謝雲飛兩手抱臂,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看著她說:“誰告訴你的?既然是生病,病曆呢,醫院診斷書呢?”
“我……還要診斷書?”
“口說無憑,不然隨便說個理由就放人,你以為廠辦公室的人都隻是吃幹飯的?”
周潔眉頭緊蹙,雖然出過幾次廠,她還是沒有出廠經驗,把一切想得太過簡單。以為寫個理由就能糊弄過去,結果在認為最容易過的第一關就卡住了。
去弄份假的診斷書吧,她沒那個能力。自動離職吧,會白白損失七八百塊,對她來說,那是一筆巨款。
那回家計劃豈不是要泡湯了?
廠裏待不下去,有家又回不了,本就孤苦伶仃,還要任人宰割。
千般身不由己,萬般無可奈何。
她突然悲從中來,眼淚霎時噴湧而出,順著臉頰“啪啪”地直往下掉。
謝雲飛沒聽見她的動靜,抬起頭看向周潔,見她珠淚雙垂,正無聲地在哭泣,模樣十分的楚楚可憐。
他頓時慌了神,手足無措地站起身來,放低聲音說:“你別急,可以……再想想辦法的。”
周潔淚眼朦朧地望著他,抽泣著,“你告訴我,還有什麽辦法?”
謝雲飛糾結了,告訴她,她就遠走高飛了,這違背了他的本意啊。
他隻好搪塞說:“你先別急,我幫你打聽打聽。”
周潔腮邊掛著眼淚,眼中帶著驚喜,“真的?你真的會幫我?”
謝雲飛忍住替她擦眼淚的衝動,柔聲說:“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
周潔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好,我等你的消息,那我去上班了。”
謝雲飛看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了,才猛然回過神來,剛才一衝動,向她許下的承諾,簡直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她突然提出辭工,是要遠離他,放棄他,他卻承諾要幫她離開,是不是傻呀?
他怎會舍得讓她離開?
本以為假以時日,她會看清事情的真相,兩人再冰釋前嫌,所以他聽從勸告,把一切矛盾交給時間來化解。
誰知她卻失去了耐心,提前告別。
幫她,他心不甘,情不願;不幫她,見她傷心流淚,又於心不忍。
他到底該怎麽辦?
晚風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