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該不會覺得自己很聰明，做的這些事情天衣無縫吧？”龐美美都覺得可笑。
    這些人趴在公司的利益上吸血。
    現在被抓出來了，倒是一個個做出可憐的樣子，還以為她會心軟？
    “這是社會。”龐美美靠在椅背上，麵沉如水，說出來的話比空調吹的冷風還要讓人汗毛豎起。
    “你們以為這裏是學校？跟老師認個錯，跟同學道個歉，再去升旗儀式上念個悔過書就可以過去的事情？真金白銀的損失，還有公司名譽的損失。”
    龐美美起身。
    她這次過來，名義上是來組織調研活動，其實就是抓這幾個人，順帶來殺雞儆猴。
    不要以為別的城市的超市好像就沒有這樣的事情了。
    隻是不如這幾個做得那麽明顯而已。
    龐美美是公司裏出了名的“黑寡婦”，“毒娘子”。
    她先做這些，會有她的同事再來當那個安撫人心的。
    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這麽分工合作。
    龐美美也不介意。
    她根本不在意別人是怎麽看她的。
    且不說她自己本來就是個堅定的獨身主義，沒考慮過結婚的事情，就更不需要這層名聲的保護。
    隻在事業上，龐美美也不覺得這麽做有什麽不好。
    是。
    公司不少人都在背後咒罵她。
    但這對龐美美的工作產生不了任何影響。
    她是公司合夥人之一，是第二股東，地位穩得很。
    解決了這裏的事情，龐美美又檢查了現在的超市，指出了幾個小問題，確定了暫時頂替主管位置的人後，就回了酒店休息。
    從浴缸出來，龐美美端著酒杯坐在落地窗旁的美人榻上，看著天邊夕陽落下，橘紅色的夕陽倒映在她的臉上，眼底，仿佛將龐美美也籠罩在那片橘色下。
    龐美美的眉心有一道淺淺的痕跡。
    這道痕跡隨著她年歲漸長，也慢慢明顯起來。
    她聽說了，這種痕跡好像是叫懸針紋。
    長了這種紋的人，大部分都是男性。
    要麽高官，要麽就是高管。
    麵相上好像說這種懸針紋是不好的意思。
    隻是，龐美美哪裏還在乎這些呢！
    她歎了口氣，拿著酒杯半舉著，眼底卻流露出茫然。
    龐美美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要是拿到外麵去說，肯定會被人鄙視。
    人家估計會覺得她吃飽了撐的。
    可，真的……她一點也不喜歡現在的工作，不喜歡現在的生活。
    龐美美在做生意之前，她一直都是在研究室裏工作的。
    隻是家裏經濟條件不好，龐美美就算有再多理想，也無法堅持下去。
    她倒是可以關上門來不去看父母辛苦的生活，隻顧著自己。
    可龐美美做不到。
    她沒有那麽冷血。
    “怎麽辦呢……”龐美美喝了一口酒，心底沒有答案，又連著喝了好幾口。
    她很想擺脫現在的這個情況。
    但她做不到。
    隨著公司漸漸步入正軌，龐美美也不忍心把這一堆事情丟給那幾個朋友。
    都是一起創業的。
    怎麽最後享受成果的就是龐美美？
    想到這裏，龐美美心裏又是一陣鬱悶。
    熬吧。
    人生。
    生命。
    不就是如此？
    況且，比起其他人，龐美美現在衣食無憂，經濟自由，已經優越很多了。
    “要是可以重新來過一次就好了。”龐美美感歎。
    如果可以重來，她肯定會提前讓爸媽發家致富，不說多有錢，至少在他們晚年的時候不至於因為住房的問題頭疼。
    還有奶奶那邊，她也會想辦法提前收拾了。
    這樣媽媽就不會這麽多年氣出乳腺癌，切除了一側。
    也因為這個關係，媽媽和爸爸的感情也回不到從前。
    媽媽覺得自己殘缺，爸爸覺得愧對媽媽。
    夾在中間的龐美美也漸漸長出了懸針紋。
    帶著酒意，龐美美逐漸睡下。
    她，好像做了一個美夢。
    夢裏她有一個很好的朋友。
    那個朋友帶著她一起刷題，一起玩，聊八卦，和朋友們去溜冰，一起在冬天涮火鍋。
    她們還一起考上了大學，雖然不是一個專業，但她們一直都在一起。
    那個朋友仿佛就是來拯救她的人生似的，讓她可以安心地留在實驗室裏做她的實驗，去當那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小小研究員。
    如果夢是真的，該有多好……
    ——
    段嘉嘉和小紜一起把買來的東西都歸置好。
    小紜走之前還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麽遺漏了才離開。
    “老板，你要是有什麽就給我發消息，我租的房子離這裏不遠，騎共享單車十幾分鍾就能到了。”小紜還是不太放心段嘉嘉。
    實在是她這段時間的狀態太奇怪了。
    小紜還特地聯係了自己前輩。
    那位做了段嘉嘉十年助理的前輩都說，沒有遇到過段嘉嘉情緒這麽低落，而且不受控的時候。
    對方原本想聯係段述南，就怕段嘉嘉出事。
    小紜嚇得趕忙把人勸住了。
    開什麽玩笑！
    她可是看得清楚明白。
    段嘉嘉就是不想家裏人知道，否則段述南那邊早就知道她這裏的情況了。
    要是因為自己的關係，讓前輩聯係了老板爸爸。
    雖說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段嘉嘉好。
    可小紜把自己代入到段嘉嘉的角度，她心裏可能會有感激，但更多的還是不滿。
    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段嘉嘉都四十來歲了，還有點事情就去找老父親，這實在是讓人別扭。
    段嘉嘉知道小紜也是關心自己，有些無奈地點頭：“放心吧。其實我這兩天已經好了很多，最多一個星期，我就會回去上班了。”
    “你說的！”小紜也因為段嘉嘉對她的照顧，加上兩個人的年齡差距。
    說句誇張一點的。
    段嘉嘉要是卡著領證的年齡結婚生孩子，小孩不見得會比小紜小多少。
    小紜知道段嘉嘉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糊弄自己，這才放心地離開。
    段嘉嘉看著已經被塞滿了的冰箱，還有廚房的各種櫃子，在家漫無目的地轉了一圈，從冰箱裏找到一瓶礦泉水。
    喝著水走到陽台邊，看著遠處的天空，她深吸一口氣。
    段嘉嘉知道，她該從夢裏清醒過來了。
    無論夢裏如何。
    這個世界的李長淮，不是她愛的那個李長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