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當年
    晚間，外婆喚他出來喝薑湯。
    “小顧，這風涼啦，又淋了雨，容易感冒，喝了薑湯會好點兒。”
    顧頤欽走出來，已經換上了剛買的衣服，雖然不比他顧公子平時穿的，但色調搭配都非常得體，將身姿襯托得風姿卓絕。一頭墨發因為剛洗過有些微的淩亂，但並不妨礙他的俊美。
    禮貌接過薑湯，視線落在一旁院子走廊裏正在逗貓的少女身上。
    少女穿著一身白絨大衣，領間的毛絨蹭著她溫軟的小臉。她唇角勾勒淺笑，低頭逗弄著雪球，小白貓兩隻前爪扒著少女的大腿，頭仰起來蹭著少女的手心，看起來又乖又可愛。
    夜風習習，混合著雨聲，說不出的靜謐美好。
    似乎察覺到男人的視線，少女側過臉來，看見他的一刹那眸子裏的笑意驟然全數散開，消失徹底，唇邊弧度也變得疏離禮貌。
    此時一隻黑貓從暗處跳出來，蔑視的看了一眼晏媺兮，隨後伸出爪子毫不客氣拍了幾下晏媺兮正在撫摸雪球的手。隨後將雪球往自己身後藏。
    這是把她當情敵嗎？
    “小煤球！”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大叔靠在椅背上，滿臉笑容地和對麵的人下著一盤圍棋。
    店內一角擺放著一張木頭小桌和兩把椅子，一旁茶案上，茶香四溢。
    她打開手機看，早上九點，起身下床出了房間，屋外天氣晴朗，得知顧頤欽已經離開。
    個小沒良心的。
    沒有新聞報道，信息全麵封鎖，除了a鎮本地人，沒人知曉這件事。
    晏媺兮隻想溜之大吉，她說完，蹲下身將雪球抱起就離開了。
    空氣中傳來晏媺兮生氣的聲音，她瞪著墨崽，想要去捉它，墨崽凶惡叫了一聲“喵”，身姿靈活跳開，晏媺兮越想越氣，跑過去捉。
    少年得到營救，警察和歹徒相鬥時，聽聞有一個人受了重傷。
    “他倒是有心。”
    少年莫約十二，不知遭遇怎樣的意外，被困在破敗肮髒的小黑屋中，門窗封死，不留活路。
    大叔正是十年前在那場營救中受重傷的那個警察，於年。
    小辰那孩子，他也喜歡哪。
    晏媺兮走過去站在那人身前，眼神無語的看著他腿邊的貓。
    她舒心不少，吃過早飯，便準備去鎮上那家花店去感謝一下店老板。
    -
    彼時，小小的花店裏，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把室內映照得溫暖明亮，窗邊的細葉寒蘭獨傲盛開。
    男人給雪球梳理毛發的動作頓了頓，語氣冷淡而意味不明。
    外婆收了碗離開，顧頤欽準備回屋，此時墨崽一下子竄到他腳邊，躲在他褲腿後，窺伺著晏媺兮。
    “.”
    “顧總，天色也晚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晚安。”
    這話聽著怎麽陰陽怪氣的？
    晏媺兮不知該如何接話，此時男人一言不發冷漠將貓放下，身上氣息莫名其妙冷了幾分。
    再後來，一切風平浪靜。
    顧頤欽執棋的動作一頓，不過一秒，他手腕轉動，將那枚棋子輕輕落在棋盤上。
    好像唯獨麵對自己，她就會變得十分“無趣”。
    就連顧淩辰，墨崽也不是這個反應。
    “他來做什麽？”他的聲音淡然。
    “感謝我當年衝鋒陷陣把他救出來呢。”大叔笑道，抬手示意一旁放著的鮮紅色的錦旗。
    對麵那人懶散注視棋盤，拇指和食指順著棋子的邊緣來回摩挲，姿態閑適，從容不迫。
    顧頤欽語調散漫響起，他大概倒是對雪球有幾分順眼，這次拎起來後直接抱進了懷裏。
    “墨崽！過來，不要調皮。”
    晏媺兮點頭。他不說她也懂，他的病情似乎越來越複雜.
    不知道為什麽，遠比上一世還要嚴重。
    心地不壞的。
    顧頤欽眼底暗潮湧動，目光深沉，半晌淡淡開口。
    “況且，他現如今更急切讓我消失。”
    她從夢中驚醒，盯著天花板發呆。
    很快，警鳴響起，她躲在不遠處的樹後偷看。
    於年聽聞不無歎息，那人繼續說道。
    顧頤欽就看見，一人被一貓遛的場景.
    少女眼底渲染嗔怒的情緒，和麵對他時全然不同。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鮮活。想來初見時她的無趣木訥…..還當真反差。
    “你的貓？”
    男人漠然垂眸打量墨崽，小黑貓此時抬眸與他對視，碧綠的眸子宛如翡翠，竟然.又輕又軟的“喵”了一聲。
    “.”
    顧頤欽眼底情緒不明，漠然收回目光，垂眸將薑湯喝完，禮貌還給外婆，道了聲謝。
    晏媺兮：“.”
    “他是他，我是我。”
    顧頤欽彎下腰去一把將墨崽後頸拎起，墨崽竟然毫無掙紮，竟還再次輕軟“喵”了一聲。
    然後男人神色冷淡的將貓就這樣遞給了她。
    “昨天小辰那孩子又來過一趟。”大叔此時開口，“變化頗大，倒比上次來還要知禮數了些。”
    見鬼，顧頤欽這人，怕不是有什麽吸貓體質。
    但據說當年參與營救的警察全都升了職。重傷的那個早早退了休，隻聽說是a鎮本地人。
    墨崽尾巴輕搖，懶洋洋的趴在了男人腳邊，還不屑的看了一眼晏媺兮。
    晏媺兮心裏鬱氣直升，雪球也被壞男人蠱惑了。
    她隻好下意識接過來抱住，可見下一秒墨崽碧綠的眸子和她對視一秒，毛立馬炸起，十分凶惡的“喵”了一聲，非常迅速敏捷的從她懷裏鑽出來，跑遠了。
    說到此時，雪球軟萌的跑了過來，目光先是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隨後趴在顧頤欽腿邊撒嬌打滾去了。
    “年後，還要麻煩晏小姐去診所一趟。”他淡聲說。
    晏媺兮唇角微抽，嘀咕一句，“還是雪球乖。“
    顧頤欽凝視她的背影，眼神微深。
    -
    這晚，晏媺兮夢見了十年前。
    第一次看見顧淩辰。
    “顧淩辰送的流浪貓。”晏媺兮如實說。
    這蘭花，全年綻放。
    透過被鑿開一個洞的窗口，她看見滿地鮮血，野狗的屍體慘不忍睹橫七豎八擺著，少年滿身血汙，衣衫破爛，稚嫩的小臉上眼睛黝黑，盛滿寒光凜冽。看見來人，他伸出指骨磨破的手，聲音微弱而嘶啞。
    當年，十歲的她嚇了個夠嗆，跑到不遠村口處的電話亭報了警，隨後跑回了家告訴外婆。
    於年語氣卻不無遺憾與擔憂，繼續說，“你這病情……真的沒有更好的方案嗎？比如人格相融合？”
    “救我.”
    顧頤欽的語氣微冷。
    十年前，顧淩辰根本沒有這樣大的信念與欲望。
    如今，為了一個女人。
    想替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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