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離不知如何形容二丫的那個眼神。
    就像是變了個人，在那一瞬間，讓她從後背竄起一絲涼意，對其本能地感到忌憚。
    她下意識地遮住肚子，二丫卻轉身就走，絲毫沒有想要和她寒暄的意思。
    宋離眼神晦暗，若有所思。
    ……
    家裏的大門微微虛掩著，顧野的身影出現在院內，他把一塊手腕粗細的木頭橫在板凳上，用銼刀細細打磨。
    地上滾了一圈的木頭花。
    “事情辦得如何，順利嗎？”
    宋離動作熟練地把旁邊架子上的毛巾給拿下來，細心地擦去顧野額頭上的汗珠。
    後者唇畔帶著笑意，他手上的動作半分沒停歇。
    “進村的時候他們有所忌憚，後來我搬出爸的隊長身份，他們才勉強答應試試。”
    “這……”
    “放心，不是投機倒把，是合作經營。”
    顧野心思一貫細膩，即使梅子村的人都不在意這些，可他仍舊沒給任何人拿捏錯處的機會，就算是告到公社去，也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
    他展示著手裏的木頭，笑著同宋離說：“他們村還真是物資富饒，瞧瞧這木頭，拿來做嬰兒床再合適不過。”
    宋離眼裏同樣有著興趣，看著被刨到地上的木頭花，薄薄一片，打著卷兒。
    她輕佻地抬起顧野下巴，調笑道：“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
    顧野清了清嗓子，嗓音沉沉：“早些年跟著隔壁村的木匠學過一手，工藝可能粗糙些，但我保證不會有一根毛刺。”
    他的頭發有幾根翹了起來，身上的汗衫被水浸濕，緊緊貼著肌膚，隱約露出流暢的肌肉線條。
    側臉輪廓清晰俊美。
    宋離端來小板凳，一屁股坐在屋簷下，觀察著他的每個細微動作。
    “顧野，我想和你說件事。”
    “你說。”
    宋離半分沒猶豫，直接表達自己想法：“我去村委辦公室看過你和爸關於加工廠的準備事宜，很充分穩妥，爸說了公社一定會大力支持的，上麵喜歡村裏蓬勃發展。”
    她語氣頓了頓，在顧野忍不住把眼神挪過來時，才笑眯眯說道：“我沒啥本事，就會一手的好刺繡，如今懷了孩子，動彈不得，如果，我是說如果，帝都那邊的繡站願意與我們合作。
    我能在村裏開一個小型繡坊嗎？就當是為了苦命的女人，為她們尋個出路。”
    村裏的女人地位低，這是不爭的事實，就連顧野開廠，也很少往這方麵考慮。
    他眸中漸漸染上暖意，寵溺地盯著宋離：“沒問題，等加工廠穩定下來，我會為你準備一筆資金……”
    “顧野，你可真是太好了！”
    宋離笑著撲進顧野懷中，後者連忙高舉著雙手，生怕手中的利器傷害到她肚子裏的孩子。
    低沉暗啞的嗓音落在她耳廓。
    “如果你在床上，這般主動就好了。”
    “……”
    宋離眸光微閃，沒說話。
    ……
    燭火晦暗，帷幕朦朧。
    宋離還沒睡，她窩在顧野懷中，被子淩亂地遮住兩人身軀。
    唇舌交纏，顧野的手在被子下緩緩蠕動，喉間被迫發出克製的低吟。
    “可以了嗎？”
    宋離一向冷靜的臉上升起紅暈，她的吻落在顧野飽滿的喉結上，挑逗意味明顯。
    顧野驀地起身就想把人壓住，眸中溢滿難耐的欲色。
    “阿離，這可是你自找的。”
    “等等，明兒家中請客，媽讓我早起幫忙。”
    宋離的手一本正經地在顧野胸膛處劃著圈圈。
    後者目光幽深。
    他‘唰’的一下拉開蚊帳，大步朝著院裏去。
    宋離支起下巴笑出聲，餘光瞅見凸起的肚皮，無奈地笑。
    “小家夥，再不出來，你爸就得憋瘋了！”
    她主動或是不主動，結果都是顧野遭罪。
    偏這人菜還癮大。
    明知道她身體不能行房事。
    兩人還一而再再而三地踩著鋼絲。
    三天兩頭都能受到朱蕙蘭的警告，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
    翌日清晨。
    宋離醒來的時候，身邊就隻剩下某人的餘溫，枕頭處還有下陷的痕跡。
    她換好衣裳起身，推開窗子就瞅見顧野和朱蕙蘭在院中忙活。
    “媽，你怎麽沒叫我？”
    宋離語氣帶著淡淡嗔怪。
    朱蕙蘭笑得簡直合不攏嘴：“阿野讓你多睡會兒，該幹的活都幹完了，對了，今兒德嫂家推豆腐，阿野趕緊去換兩塊回來。”
    和宋離嘮嗑完，她扭頭就吩咐起顧野。
    後者衝宋離露出個寵溺的笑，回屋拿著盆就出門了。
    洗漱，吃早飯。
    今兒是顧長風的生日，雖說不請客，可顧槐一家還是得來的。
    朱蕙蘭一大早就把吊在房梁上的煙熏臘肉給割了半塊下來，拿來燉新鮮的蘿卜。
    再燒兩塊豆腐，炒點時興的蔬菜，這不年不節的，能吃上肉就算是最好待遇。
    “嫂子，需要幫忙不？我帶著燕子來幫你打打下手……”
    何祥英自從知道顧家父子想要在村裏開加工廠的事情，對待顧家的態度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生怕有幫漏了的忙。
    “你來得正好，把這蘿卜切出來。”
    朱蕙蘭知道對方心裏打的啥主意，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
    顧槐是個不錯的孩子，她願意幫助對方。
    “我來我來。”何祥英利索地拿過菜刀，和坐在屋內吃早飯的宋離打了個招呼後，就衝悶著的馬燕使了個眼色。
    示意對方去和宋離拉近拉近關係。
    馬燕縱使千般萬般不樂意，也被自家婆婆從家裏拖了出來。
    她目光落在堂屋裏還沒完工的嬰兒床上，語氣幹巴巴道：“喲！這是在哪兒定做的嬰兒床，還挺漂亮。”
    不過是個大概的雛形，隻是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