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敏銳地察覺到她心情變化，連忙用大掌摸上她的額頭。
    “咋了？”
    “沒事。”
    宋離臉上笑容有點倉促，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掩飾內心不安。
    顧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張了張嘴道：“阿離，如果心裏有什麽不舒服的，請告訴我。”
    “沒有不舒服，真的沒有。”
    宋離掰開他的手，扭頭就朝著家裏走。
    美豔臉蛋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逝……
    ……
    這一幕落在田坎上歇涼的二丫眼中，她無端地勾起抹冷笑。
    嘴裏嚼著冰涼嗆鼻的薄荷草。
    頭頂忽然一股涼意襲來，戴著草帽的沈老太彎腰站在田埂上，她手中拎著個陳舊的軍用水壺。
    笑著遞給二丫：“你這丫頭，沒老太婆給你送水，看你咋辦？”
    二丫和村裏一貫不合群，就連喝水她都不會上前，隻默默地忍耐饑渴，等到回家的時候再喝水。
    此刻她眼中露出零星笑意，連忙一把接過沈老太遞來的水。
    大口大口往嘴裏灌。
    沈老太瞧見她手腕上那些青紫交加的痕跡，肉眼可見地閃過心疼，似想起什麽，她連忙低頭從兜裏掏出個物件，塞在二丫的掌心。
    冰冰涼涼的圓環，樣式古樸。
    像勾線穿針用的頂針。
    她滴溜溜的大眼睛疑惑地盯著沈老太。
    沈老太低聲道：“這是你沈叔送的小玩意兒，拿來防身用，如果誰敢欺負你，你就用這個紮他！狠狠地紮！”
    二丫被沈老太那誇張扭曲的表情逗得笑起來。
    下一秒。
    在沈老太笨拙的操作下，一枚三厘米長的鋼針彈了出來。
    鋒利的針尖還閃爍著銳利的光。
    二丫眼中的笑驀地凝滯，她再次審視那指環，小心翼翼地把鋼針給收了回去。
    “這是你沈叔的朋友送的，你知道他們這些大男人，不喜歡這些小東西，留給你還差不多……”
    二丫雙眼放光的把指環揣進兜裏，她動作緩慢地做出手語。
    “謝、謝、奶奶……”
    沈老太眼眶微紅，她挪開視線。
    “你這孩子就是個強種，早早的嫁人多好，也能有個人護著你……”
    二丫笑了笑，並不說話。
    結婚對於她來說，遙遠的仿佛是下輩子的事情。
    ……
    “哥，說好了啊，不見不散。”
    “嗯。”
    顧野把放在腳邊的兩籮筐稻穀挑上，腳步穩健的朝著曬穀場去。
    顧槐衝他的後腦勺擺了擺手，齜著一口白牙在田裏撿散落的稻穗。
    馬燕的鬢發全被汗濕，她狼狽的蹲坐在田裏，喘著粗氣問：“啥不見不散，你哥還想帶你去幹啥壞事？”
    她含著怨念的話才說出口，周圍就有不少人的視線隱隱的挪過來。
    顧槐扭身就捂住她的嘴，嚴肅道：“別胡說八道。”
    馬燕動作幅度超級大的推開他，呸呸兩口吐出唾沫。
    “姓顧的，你手上啥味啊？”
    顧槐尷尬的搓了搓手，“就剛才去掏了個泥鰍洞，忘了洗手……”
    “我殺了你……”
    顧槐手忙腳亂地朝著家裏跑，惹得馬燕在後麵狂追。
    就連吃飯的時候馬燕都鐵青著臉，何祥英兩口子今天累得夠嗆，也沒心思教育他。
    本指望顧槐能和他媳婦說兩句軟和話，給對方個台階下。
    誰知道吃完飯後，這人就溜了個沒影兒。
    直接把馬燕氣得頭腳倒懸，那木門都被摔得哐當作響。
    ……
    漆黑的夜晚，滿天星鬥點綴。
    寂靜的鄉村能聽見蟲鳴蛙叫的聲響，顧槐提著個小竹簍，貓手貓腳的走到灣田邊。
    瞧見那抹挺直的背影，他激動的喊：“哥！”
    一個小物件橫空飛來，顧槐連忙接過，是個老式的手電筒。
    顧野表情淡漠生疏，他扭頭衝顧槐招呼：“既然都來了，走吧……”
    兩人湊近的瞬間，顧槐瞧見對方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紅點，他尷尬出聲：“哥，實在是因為馬燕太煩人了，所以我出門晚了點，抱歉啊……”
    顧野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嗓音冷冷道：“她是你的媳婦，喜怒哀樂都和你有關，少點抱怨。”
    “噢……”
    顧槐悶悶地應了句。
    兩兄弟從白日清理過的稻田裏開始，用電筒照田雞。
    田雞在光亮的地方會一動不動，就等著被逮。
    像個蠢蛋。
    這年頭隻有殺年豬的時候能吃點肉，從沈家鐵蛋在山上出事後，顧長風就勒令所有人不準上山打獵。
    以免發生意外。
    就連像顧野這般的大男人，顧隊長都不放心他一個人走夜路。
    好說歹說才把顧槐給拉上，算寬了老人家的心。
    一說起吃肉，顧槐的動作可比顧野積極得多，他在稻田裏左竄右竄，大半個小時的功夫就把竹簍塞得滿當。
    等過兩日村裏人反應過來，這些田雞可就沒他們的份了。
    顧槐忍住身體的酸疼，開心的拎著竹簍，感慨道：“說起來還是大伯娘弄菜好吃，這田雞讓我媽打理，實在是有兩分浪費……”
    “隻要舍得放油，炸鞋子都好吃……”
    顧野涼涼地瞥了他眼。
    如果是前兩年，他肯定毫不猶豫地就邀請顧槐到家來吃飯。
    一家人懶得說兩家話。
    可如今的他們都已經成家，這馬燕又是個不省事的，一想到她曾經給宋離添堵都讓人腦袋疼。
    顧野裝作看不見顧槐那充滿怨念的眼神。
    大步朝著回家的路走。
    “哥！你是我親哥啊……”
    顧槐放低了聲音，三兩步追上他，剛想說兩句軟和話拉近關係，誰知道下一秒他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著前方。
    幽幽道：“哥，你看曬穀場那後方是啥東西？”
    他嗓音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