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錯。”
    宋離瞧見對方沒有接過信件看，反倒鬆了口氣，這是她模仿的顧野字跡，難保不會出紕漏。
    可二丫獨自隱痛的模樣令人不忍，她溫聲道：“其實二丫這個名字也很好聽，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阿妄哥給你取個小名，珍珠咋樣？你的眼淚珍貴得就像珍珠，答應我，以後不要隨便哭泣好不好？”
    二丫破涕為笑，點了點頭。
    眼看著宋離把那張信件給收進房間，她的眼瞳漸漸變得幽深。
    一股複雜的心情始終縈繞在心頭。
    ……
    爆竹迎新，歲歲年年。
    新年的氣息越發的濃鬱，一步一步朝著眾人走近。
    因為有沈千鋒從帝都郵寄來的票據，宋離婆孫兩這個年過得格外的滿足。
    往日供銷社隻能看看的東西，如今都能大手一揮拿下，宋離眼瞅著放在櫃子上的棉花，想著很快就到沈老太的七十大壽。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買了棉花和布料，準備偷偷地給老人家縫製一件棉襖，讓她在往後的冬天裏都能感受到溫暖。
    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割了兩斤，被沈老太小心翼翼的塞進背簍裏，瞧見孫子買的棉花，她疑惑道：“買這幹啥？”
    她一個不留神這小兔崽子又胡亂的揮霍，就算是有錢都不能這樣造，都是過慣了窮日子的人。
    她的節儉已經成為習慣。
    宋離笑眯眯地回應：“奶奶，我蓋著的那床棉被就像是石頭似的，又冷又硬，我想加點棉花進去……”
    “你這孩子，你咋不早說……”
    沈老太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這才沒說浪費啥的字眼。
    錢花在孫子的身上，她覺得安心，舍得。
    婆孫兩本打算走路回榕樹村，誰知道半路就遇見從公社回來的顧野，他架著牛車，停在宋離的麵前，朗聲道：“阿婆，沈妄，上車！”
    “哎喲，那就麻煩你了……”
    沈老太借力爬上牛車，宋離剛想跟著爬上去，驟然間被顧野拎住了後衣領。
    “你小子把我當車夫是不是？給我坐前邊去……”
    “……”
    宋離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在顧野的身邊，冷風就像刀子般割在臉上，帶來鈍鈍的痛感。
    眺望著遠處的田野，景象漸漸變得迷糊，就連視力都不如從前好了。
    宋離幹脆閉上了眼睛，把脖子縮進衣裳裏，一副極度怕冷的模樣。
    她這幅慫樣引得顧野側目，他順手把放置在牛車上的外套扔在對方的頭上，沒好氣道：“如果覺得冷就把頭罩上，你個大男人一天天的比我妹還虛弱，多吃的肉都進了狗肚子嗎？！還是說那沈千鋒是說一套做一套的人，壓根就沒有對你婆孫倆的生活做出幫助……”
    “謝謝了啊！”宋離綻放出個虛弱的笑容，她習慣性的把顧野的衣裳給罩在身上，想了想又補充道：“二叔對我們很好，逢年過節寄來的吃食和錢票都不少，你不要冤枉他。”
    坐在後麵的沈老太耳力可一點兒都不差。
    他們這些當小輩的，沒資格討論上一輩的是是非非，從宋離的角度來看，這沈千鋒嫉惡如仇，勉強算個好人。
    隻是對待親情，格外的淡漠些。
    “那是你家的事情，不歸我管。”顧野答得幹脆，隻要這傻小子別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就行。
    在這榕樹村，他還能勉強護得住對方。
    牛車悠悠地朝著榕樹村走，就在沈老太都忍不住快要睡著的時候，顧野低沉的嗓音在前方響起：“到了。”
    “奶奶，我們下車。”
    宋離從前麵跳下來後，直接跑到後麵去幫沈老太提東西，顧野眼疾手快地接過那沉重的背簍，他的眉頭不自覺地擰成結：“這背簍有點重，我送你們回去吧。”
    如果是以前，宋離肯定會歡天喜地的答應。
    可現在她直接伸手奪過顧野手中的麻繩，把那背簍給扛在肩膀上，“不用，就這兩步路，我自己能行。”
    無視顧野那怔愣的表情，宋離大步朝著村裏走。
    沈老太表情訕訕地跟在身後，她衝顧野笑得尷尬：“這孩子從小崗山回來後，身體就不大爽利，這脾氣自然就臭了點，顧野，你別放在心上啊，阿妄就你這一個真心的朋友，他沒啥壞心思的。”
    “我知道的，阿婆，這件事不怪他。”
    顧野的心中就像被塞了團亂麻，那晚說忘記的人是他，可當沈妄徹底的做出改變，變得客氣疏離，他的心裏卻分外的不是滋味。
    對方在若有似無地拉遠距離，再這樣下去，可能就連朋友都沒得做。
    沈老五的死在村裏掀起波瀾，雖然沈妄是受害者，可關於他的流言喧囂塵上，說啥的都有。
    肉眼可見的，沈妄的心情沒準兒就是受到這件事的影響。
    顧野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他扭頭就朝著家裏走。
    絲毫沒發現熱鬧的村口，縮在大樹下嘮嗑的婦人們。
    對著他和宋離的背影指指點點。
    ……
    炸酥肉的味道在院子裏蔓延。
    往日隻舍得拿絲瓜布擦擦鍋底的沈老太這次算是下了血本，她直接倒了半碗的菜油，把裹滿澱粉的豬肉放在油裏炸得金黃酥脆。
    香味一陣一陣勾著人肚子裏的饞蟲。
    躲在屋子裏的宋離卻沒有聞著味道出來，她的嗅覺大不如前，五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雖然沒有係統的提示，可宋離明白她離開的日子在一步步的逼近。
    她顫抖著手，穿過針，引線，把棉花縫製在棉襖內，陣腳走得淩亂細密，全都是她的心意。
    院外傳來腳步聲，宋離慌亂地把衣裳往被窩裏塞。
    沈老太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溫聲囑咐：“阿妄，奶奶炸了酥肉，你給二丫和顧家端一碗去，感謝人家這段時間的照顧，聽話啊！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