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未置一詞。
    這種事說開了隻剩尷尬。
    他悶不吭聲地去了廁所。
    關於搬家的念頭更加強烈了些，他可不希望將來和宋離歡愛時，還被人聽牆角。
    想想都覺得尷尬。
    ……
    顧小梅的房間。
    床榻淩亂，顧小梅抱著枕頭承受著一切。
    事後。
    她赤裸著身體蜷縮在床頭，瞧見白青楓在最後關頭把那東西弄在了外麵，她怔怔地盯著他。
    半響才軟著嗓音，怯生生地環上對方的臂膀：“青楓，你不想要孩子嗎？墩墩多可愛啊，如果咱們能生個男孩……”
    白青楓靠在床頭，任憑顧小梅貼上來，他麵容始終保持平靜：“小梅，現在不適合要孩子。”
    “為什麽？！”
    顧小梅的脾氣上來，扭頭就背對著他。
    白青楓耐著性子勸道：“等我有了工作，能養活你，或者孩子，咱們再談這事好不好？”
    “工作的事情哪兒能說有就有的，等鎮上的廠房招工起碼得開春後，村裏的加工廠一個蘿卜一個坑，早就被塞得滿滿當當，青楓，你這雙手就不適合幹農活，等明兒我就去找爸聊聊，看他能不能給你想個辦法……”
    她略顯粗糙的手握上白青楓那骨節分明的大掌，笑得像是喝了蜜。
    白青楓眸色冷淡，他不經意地提起：“今兒和他們喝酒，聽說爸想重新選計分員，或許我可以試試。”
    顧小梅腦海中靈光一閃：“我明兒就把這件事給你落實。”
    白青楓眉眼中帶著溫柔情意：“小梅，能遇見你真是我的幸運。”
    如果沒有顧小梅，麵對廖翠翠遭遇的一切，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前世所有的不公，就讓他慢慢地去改變……
    ……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走上正軌，顧野在廠裏忙得腳不沾地。
    朱蕙蘭在家裏帶孫子，趁著有空閑時間，宋離去了趟鎮上的派出所。
    她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見過二丫，也沒刻意地和顧野打聽過，此時找到派出所，胖警察意外地看了眼她。
    “沈二丫？她被下放到農場去了，有人給她出具了證明，她的精神有問題，沒法判決，抱歉啊。”
    宋離從沒想過讓二丫償命，因為沈妄早就因意外掉河裏淹死，她後來墜河，不過是兜兜轉轉的命運罷了。
    至於其他人的恩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此刻陡然知道這個事實，心中竟鬆了口氣。
    “嵐楓林場？”
    “對，就是那個地方……”
    宋離謝過對方後轉身就離開，似想起什麽一般忽然扭頭問道：“對了，請問顧平安……”
    胖警察笑嗬嗬地回應：“如今正在風口，就他犯下的事情，沒個幾十年恐怕出不來。”
    說到這裏，胖警察細細的打量著宋離，實在是想不到她哥哥竟有這樣的手段，能讓顧平安把牢底都坐穿。
    簡直是個妥妥的寵妹狂魔！
    宋離有點意外，她以為顧平安的懲罰不會比二丫重，難道是她不夠了解這個時代？
    匆匆的回到鎮上，到供銷社買了點甜食和零嘴兒，宋離直接雇了輛牛車往農場去。
    拐過山野，在坡上勞作的人三三兩兩，不時向她投來注目的視線。
    趕車的老頭兒說著宋離聽不太懂的方言，笑嗬嗬道：“過了這山頭，春天時，滿坡都是野花，美得很，現在就不中看了，光禿禿的一片，一丁點的綠色都被小屁娃薅得幹幹淨淨……”
    疲憊的老牛甩著蹄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隔著木柵欄，綠色一望無際。
    宋離下了牛車，把介紹信遞給看守農場的負責人，對方上下打量她兩眼，語氣不耐煩道：“就半個小時，多了沒有。”
    有人負責把宋離帶去他們工作的地方，在農場的有兩種人，要不就是成分有問題，要不就是犯了大錯的。
    他們工作起來沒日沒夜，不是一般的辛苦和折磨人。
    宋離還沒走近，就瞅見了正在喂馬的秦遇，他側臉清俊，整個人不複之前的陽光帥氣，肉眼可見的消瘦。
    一大攏的幹草被他動作利索地用閘刀切碎，再扔進馬槽中。
    整個人沉默得像株遭遇了風霜的柳。
    看守大門的小趙朗聲喊道：“秦組長，麻煩你個事兒。”
    秦遇應聲抬眸，在那一瞬間，宋離幾乎都能感受到他泛起的那股欣喜，生機勃勃，仿佛一灘死水被攪動。
    他扔掉手上的幹草，狂奔而來，站在宋離的視線內，手足無措道：“你咋來了？”
    聽起來兩人似是熟識，小趙鬆了口氣：“這位女同誌是過來找人的，農場就你最熟，幫個小忙，這事交給你了。”
    說完他像是扔了個燙手山芋，扭頭就走。
    秦遇盯著宋離，嗓音異常艱澀：“你、你是來找我的嗎？”
    這句話嚇得宋離慌亂擺手，她蹙緊眉頭：“別胡說，我是來找二丫的，就榕樹村裏那個啞巴二丫，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
    秦遇的眸中有失望一閃而過。
    他的手遙遙指向東麵。
    “她領的是割草的任務，大概在農場的東麵。”
    “謝謝啊……”
    宋離沒有任何想要敘舊的意思，在得到二丫的確切位置後，她飛奔般逃離了這個地方。
    ……
    寂靜的溪流邊河水流淌，衣衫襤褸的二丫蹲在河邊，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骨瘦如雞爪。
    就連臉都脫了形，一雙眼睛大得嚇人，幹涸的嘴小聲地
    嘀咕著，不知道在說啥。
    很符合胖警察說的，精神出現了問題。
    宋離大步走到她的身邊，二丫察覺到身後有人，頭都不敢抬，瑟縮著往後退，就連身子都微微發抖。
    “二丫，我是阿離姐。”
    “你還記得我嗎？”
    她把買來的零食放在對方手邊，二丫就像著魔般把東西打翻，自從知道沈妄是如何慘死後，宋離總算明白二丫為何會發瘋般想要弄死那些人，她在潛意識裏似乎忘記了自己殺害沈妄的事實，一門心思的就想複仇。
    幻夢被戳破。
    一時受不了刺激，瘋了也正常。
    她把宋離帶來的龍蝦酥揉碎在泥裏，機械地重複著割草的動作，嘴裏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
    宋離的心就像被揪著般難受，她生生遏製住想要抱住對方的衝動，隻低聲地安撫著她。
    “珍珠，沈妄到死都沒有恨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