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翠翠的眼眶一瞬間就紅了。
    秦遇再顧不上宋離。
    隻得快步走向廖翠翠。
    俊逸的臉上顯出一絲煩躁，礙於麵子，他伸手把廖翠翠肩上的背簍接了過來，壓低了聲音道：“別鬧，就當我求你。”
    宋離抱著胳膊站在不遠處，麵色冷漠，事不關己的態度，高高掛起。
    不知從何時起，她和廖翠翠就換了地位，對方變成了那個需要去遷就、去理解的人，一切仿佛都理所應當，誰叫她是秦遇的媳婦。
    秦遇可不喜歡小家子氣的。
    廖翠翠扯了扯唇角，索性不裝了，她的語氣生冷：“你怎麽回來了？”
    秦遇鬆了口氣：“過年你沒回家，媽擔心得很，讓我有空過來看看你。”
    廖翠翠倨傲地揚起下巴，宣示主權似的挽住秦遇的胳膊，淡淡笑道：“那就別和不相幹的人嘮嗑了，走，我帶你去奶奶家。”
    “等等。”
    秦遇快步折返，他把提在手裏的奶粉和麥乳精等東西遞給宋離，笑容燦爛道：“那我先回家，晚點再去顧家拜訪你們，阿離，這東西你就先收下，行嗎？”
    宋離掀起眼皮淡淡地睨著他。
    站在三米開外的廖翠翠臉都快氣青了。
    拒絕的話在喉嚨裏打了個轉兒，宋離坦然接過奶粉，笑眯眯道：“好啊。”
    廖翠翠轉身就走。
    腳步氣得踉蹌，秦遇連忙追了上去。
    能看到廖翠翠吃癟，可真是有意思啊！
    宋離拎著東西往家裏去。
    完全不顧自己在這對小夫妻間挑起的風浪。
    ……
    “廖翠翠，我把宋離當妹妹，事情沒你想得那麽齷齪！”
    秦遇好說歹說都沒能得到廖翠翠的諒解，他脾氣衝上腦門，說出口的話變得不客氣，這大半年來他們間的關係變得冷漠，起初廖翠翠還願意做低俯小的認錯，可在她找回親生父親後，竟像是變了個人，說不出的決絕。
    讓秦遇感到無語的是，自己家人竟要他溫言細語地哄著廖翠翠，當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些事情他從來沒做過，說不出的別扭，明明好言相勸，對方卻油鹽不進，讓他心生苦惱。
    廖翠翠微微咬著唇，忍耐著心中滔天的妒火：“你來榕樹村，到底是為了看我還是看她？你來我親奶奶家，兩手空空，秦遇，你什麽意思？如果不想來沒人會逼著你來！”
    現在沒了旁人，秦遇也沒啥好顧忌的，他麵無表情地盯著前方：“翠翠，你知道我是為什麽而來。”
    “你拍拍屁股就回了榕樹村，你有為了我們倆的將來考慮嗎？你甚至沒在沈千鋒的麵前替我說過半句好話，我算什麽？我秦遇在你眼中根本一毛錢都不值，如果你真的不想過，咱們可以離婚！”
    “啪”的一巴掌扇向秦遇的臉，廖翠翠梗著脖子叫囂：“我離了婚，好成全你和宋離是嗎？你連夜半做夢都叫她的名字，內心就真的是把她當妹妹嗎？我巴不得你一輩子都在農場，和她永遠都不能見麵！秦遇，是你先對不起我的！”
    都在氣頭上，秦遇壓根就沒聽出廖翠翠的畫外音，他皺著眉頭，咬著後槽牙：“你簡直不可理喻，我和你沒啥好說的。”
    本來是去拜訪沈老太，可兩人走一路吵一路，還沒到老宅，秦遇就揮袖離去。
    廖翠翠呆愣地站在原地，一顆心比初春的風還要涼，不知不覺淚竟流了滿臉，她吸了吸鼻子，壓下滿腔的怨恨。
    一方棉布的帕子遞到廖翠翠的眼皮子底下，白青楓溫和的嗓音適時響起，帶著能安撫人心的力量。
    “擦擦眼淚，他回不來的。”
    淚眼朦朧間，廖翠翠抽噎地問道：“為什麽？”
    她知道秦遇送出那些東西是為了能夠回到榕樹村，可回了榕樹村之後呢，她不願意自己丈夫總對其他的女性搖擺不定。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讓秦遇一輩子都待在農場。
    “翠翠，你要相信，隻有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在廖翠翠接過帕子的瞬間，白青楓順勢握住她的手，低沉的嗓音，帶著點兒慵懶倦怠。
    廖翠翠心跳猛地加速。
    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愛意的天平開始左右搖擺。
    ……
    長達十個小時的火車。
    終於讓顧野來到了帝都。
    歇息一晚後。
    他輕車熟路地來到紅星食品廠，佇立在帝都的大廠房，沒有鄉鎮上那股陳舊的味道，沿路是鱗次櫛比的青磚紅瓦房，牆體用偌大的紅色油漆寫著“為人民服務”，廠房外有專門看守的人員，防止外人闖入。
    顧野把開好的介紹信遞給對方後，表明來意。
    從上午等到下午，太陽西垂，才看到沈千鋒匆匆從外麵趕回來的身影，顧野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緩聲道：“沈二叔。”
    沈千鋒點頭示意，煩躁地扯了扯衣領：“跟我進來。”
    偌大的辦公室內隻有兩人，顧野把準備好的計劃書和廠裏的資格表放在桌上，道明來意。
    沈千鋒微垂著眸，手指夾著半截煙，他緩緩吐出一口煙氣，低笑道：“你爸讓你來的？”
    “沈廠長，來帝都和你談這場生意是我的主意，我們加工廠裏的東西都是純天然，無任何添加的，品質方麵你可以放心，如果你有其他的顧慮，可以現在提。”顧野的態度不卑不亢。
    “翠翠在村裏過的好嗎？”沈千鋒聲音閑散，挑了下眉，他並沒去看桌上的計劃書，反而和顧野嘮起家常。
    顧野的眉頭幾不可見地一皺：“你希望我回答好還是不好？她是你的女兒，和我沒有任何關係，難道你想我關照她？”
    “不可以嗎？”
    沈千鋒翹著二郎腿，把煙摁滅在缸子裏。
    顧野沉默了一下，漆黑的眼眸望向他：“既然廖同誌是你的掌上明珠，就麻煩你把她帶回帝都，我們榕樹村，不歡迎她這樣的人。”
    “哪樣？”沈千鋒不動聲色的套話，眼中的笑意明顯不達眼底。
    他在暗暗的觀察顧野的反應，顧野嘴角微抿，思索片刻道：“兩麵三刀、矯揉造作。”
    “心如蛇蠍。”
    沈千鋒聞言，低笑了下，搖了搖頭：“你還真是，初生的牛犢不怕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