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楓眼皮微抬，直勾勾地盯著她。
    “翠翠，你不信我……”
    “男人說的話如果能信，村口的母豬都會爬樹，除非你們把我的嘴縫上，否則我不會去給沈千鋒說一句好話，誰知道那些人是好是壞，我隻是個小小的知青，隨時都能被別人拿捏在鼓掌中。
    白青楓，你也不想看著我眼睜睜地被帶走吧，算我求你好不好，放我一馬……”
    廖翠翠慌亂中把背簍砸向白青楓。
    人撒腿就朝著院裏跑。
    才剛拉開門，她就愣住了，沈老太坐在院內的石凳子上，滿眼的失望掩飾不住，嗓音帶著說不出的疲累：“翠翠，你去燒火。”
    “奶奶，我、我……”廖翠翠蠕動著嘴皮子，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不知道沈老太把剛才那番話到底聽去多少，在老人的心中自己的形象恐怕是跌入了穀底，再也撿不起來，想到這兒她幹脆冷了臉，點了點頭，破罐破摔地朝著灶房去。
    白青楓站在院門口，麵色複雜到極點。
    沈老太衝他笑了笑：“青楓啊，謝謝你對我那逆子的維護，你幫阿婆去問問，如果可以的話，讓我去接受盤查行嗎？小姑娘臉皮薄，膽子小，受不了他們的詢問，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知道……”
    她的眼神大有深意。
    可那些人要的不是她。
    白青楓搖了搖頭，直接拒絕：“阿婆，他們點名要見的是廖翠翠同誌，至於其他人，不在考慮的範圍，如果見不到人，恐不會善罷甘休。”
    “這樣啊……”沈老太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半晌她才抬起頭：“能麻煩你幫我把隔壁的宋離喊來嗎？”
    局勢惡劣，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
    去往村委辦公室的路上。
    白青楓麵色複雜地盯著宋離。
    “嫂子，待會兒到了後，你盡量說點關於沈千鋒的好話，對於不清楚的全部回答不知道，不了解，千萬不能掉進他們的語言陷阱。”
    宋離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糾正對方：“請叫我廖翠翠同誌，演戲演全套，這點兒職業素養都沒有嗎？”
    說完她輕咬著下唇，惡狠狠地瞪了白青楓一眼。
    簡直是把廖翠翠那股小白花的姿態學了個十成，白青楓不知怎的心裏忽然有點想笑，他努力繃住唇角：“好的，廖同誌。”
    沒錯，那些人要的是廖翠翠去。
    去的人隻要頂的是廖翠翠的名頭，那就沒事，普通的農村婦女壓根就瞞不住那兩人的眼睛，唯有和廖翠翠同樣來自帝都的人能以假亂真，混淆視線。
    總比讓廖翠翠去胡說八道的好，她心理素質差，為了活命什麽話都能說出來。
    沈老太知道自己兒子是冤枉的，如果廖翠翠真的會受牽連，那壓根就不用談話，直接把人逮走了就行。
    這一趟注定有驚無險，唯一委屈的就是宋離，得暫時頂著廖翠翠的殼子，誰知道她竟眼都不眨地就答應了。
    這讓沈老太差點落下淚來。
    “待會兒進去，你第一時間把隊長穩住，萬一他說漏嘴，榕樹村可全玩完。”
    宋離的氣質儼然發生變化，就連嗓音都帶了絲甜膩的味道。
    白青楓感覺渾身都不自在，他沉聲道：“嫂……廖同誌，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
    宋離直接翻了個白眼：“天塌了有我男人頂著，你操個屁的心。”
    “……”
    敲門聲響起，顧長風連忙起身拉門：“進來……吧。”
    他陡然瞪大的眼睛落在宋離身上，滿臉的震驚簡直藏不住。
    白青楓適時擋住兩名軍人的身影，笑著打圓場道：“爸，咱們呆在這兒不合適，把地方留給廖翠翠同誌和他們吧。”
    說完白青楓連拖帶拽地把顧長風給拉了出去。
    顧長風這才緩過神來，他剛想怒斥女婿，就見白青楓壓低了聲音道：“爸，廖知青不願意來，你也不想她害了沈家二叔吧……”
    所有的埋怨都梗在喉嚨口，他老臉通紅：“可、可你嫂子如果出點事，你哥能把咱們村的房頂都給掀翻。”
    “沒事的，我有把握。”
    白青楓低聲勸道。
    顧長狠狠甩著衣袖，冷臉道：“還不趕緊把周圍無關的人通通趕走，如果他們脫口而出宋離這兩個字，咱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父子倆再顧不得其他的，連忙把周圍晃悠的無關人員給趕回了家。
    不遠處的草垛旁，廖翠翠貓著身影，目送著宋離走進辦公室。
    她從喉嚨裏溢出冷笑：“傻子。”
    還有人上趕著送死呢！
    ……
    辦公室內。
    劉俊從上衣口袋裏摸出筆，看著年輕貌美的宋離，一板一眼道：“接下來的談話請你保密。”
    “嗯。”宋離點了點頭，眸光中有著適時的瑟縮。
    左陽上下打量她兩眼，例行公事般詢問：“你的名字？”
    “廖翠翠。”
    “年齡？”
    “十九歲。”
    “和沈千鋒的關係是？”
    宋離換了個舒服點的坐姿，目光坦蕩道：“幹親。”
    左陽和劉俊交換了個眼神，接著問道：“你是如何看待沈千鋒這個人的？老實作答，如有半分隱瞞，我們將追究你的刑事責任。”
    軍人的威嚴撲麵襲來，沉浸在演戲中的宋離適時地打了個哆嗦，她咬了咬唇，艱難開口：“我爸，噢不，沈千鋒同誌是個好人，他少年時投軍，為華國做下不少的貢獻，後轉業歸來，為我們村牽線搭橋，幫助村民脫困，我們全村人都感激他……”
    劉俊筆尖唰唰地做下記錄，他打斷左陽的問話，插嘴道：“我們聽說的可不是這樣。”
    “沈千鋒回國後，短時間內斂財無數，他的左右鄰居都說他為人冷漠，骨血無情，如果他真的把你當做女兒，為何把你扔在這鳥不生蛋的榕樹村，其中的隱情，還希望你細細道來，包括他平時的一些習慣，和什麽人有聯係，但說無妨。”
    宋離麵無表情地聽著對方的誘導。
    這要是廖翠翠，八成就繳械投降了。
    那滿肚子的苦水估計都能把這兩位同誌給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