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

    清晨，高大厚重的裂穀口關下，士燮的歩卒早早排列在外，他們經過一天的激戰，兵甲也損失不小，三千人馬如今僅存兩千出頭，但士燮毫不在意，他雖然不懂兵事，但他也不傻，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隻有不惜一切代價拿下裂穀口，九真郡才能穩定，自己部下的犧牲才是值得的。

    “準備攻城。”

    再一次，年過六十的士燮橫跨駿馬，一身絢麗的戰甲，把整個人拉顯的身形高大，他意氣風發口語嚴謹的下達指令，聲音宏大有力。

    “殺。”

    一轉眼，全軍立刻發起猛攻，硝煙彌漫的裂穀口又是鮮紅一片。

    驚心動魄的喊殺聲讓人聽起來撕心裂肺，毛骨悚然。

    “給我頂住。”

    城頭之上，不斷有滾木，火油，和不間斷的箭矢射出，在沒有床弩的幫助下，張嚴用上了一切可以用的防禦手段。

    “衝。”

    “讓這些小賊知道我等的厲害。”

    士燮的兵士，在麵對著不斷冒來的滾木箭矢，各個悍不畏死，他們一邊揮舞手中兵器抵擋，一邊攀爬而上。

    “該死的。”

    兩軍僵持了一整天，張嚴的城頭軍甚至拚殺到彈盡糧絕的境地。

    “跟他們拚了。”

    即便是入伍不久的新兵，在老長官的帶領下，他們也沒有絲毫退卻的想法，咬著牙開始與攀上城牆的士燮兵卒展開肉搏，一時間，戰況異常激烈，畫麵血腥。

    “再加一把勁，就快成功了。”

    月牙高掛，漆黑的夜空下，士燮憑借著點點星光，看著城樓一次又一次被攻占，然後又一次次的被敵軍反殺，心裏那是澎湃萬分。

    “隻差一點點。”

    “該死的。”

    “再把人送上去。”

    他恨不得自己能長上一雙翅膀，把自己的兵卒都弄到關上。

    “將軍。”

    “收兵吧。”

    旁邊的小將忍不住打斷，眼下夜色太黑，想讓疲憊的士卒抹黑上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

    士燮想要說些什麽，畢竟關口看上去已經唾手可得。

    “眼下士卒疲憊，久戰隻會徒增傷亡，還請主公三思。”

    小將知道士燮不悅，他機敏的補充了一句。

    “守關賊兵所剩無幾，不如讓將士們好好休息一日。”

    “待明天酒足飯飽，兄弟們體力充沛，一戰可勝之。”

    本來士燮的心情被說的不太美麗，可小將接下來的讓他不由的一笑，沒有猶豫，直接下令收兵。

    殺聲四起的戰場終於在此刻得以停歇，兩軍進入停戰狀態。

    “真想在這些家夥褲襠裏點上一把火。”

    “看看他們還能跑多遠。”

    經過一天的戰鬥，李膽背靠著城牆原地休息，眼神時不時的望著關外。

    “誰知道呢。”

    “這麽無聊的事情沒有誰願意去幹。”

    張嚴清點了戰況，順帶還回了李膽一句。

    “要不你去試試。”

    “沒準還能把他們的老窩給燒了，那樣我們不僅成功守下關口，還緩解了鹹歡城守軍的壓力。”

    李膽聽完兩眼一翻。

    “將軍別拿老李開玩笑，一天的激戰下來，我軍損失慘重。

    “明天能否堅持得下住都還兩說。”

    他沒好氣的指了指士燮軍營方向。

    “你看看。”

    “賊營人潮洶湧，少說也有一千兵甲。”

    “就我們這裏不足百人的兵將，別說給他們點火了，靠近營門都難。”

    不怪李膽沒有骨氣，他隻是實話實說，連續兩天高強度攻防，士燮兵甲悍不畏死，不僅把守軍的兵器耗光了，就連原先的五百城防軍也銳減到不足百人的地步，這情形誰都能預見，明日之戰九死一生。

    “快了。”

    “再堅持堅持。”

    張嚴額頭上揚，模樣很是安靜，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讓將士們今夜好好休息。”

    “勝利終將會到來的。”

    李膽點頭輕笑，飛快的轉身離開，他沒有把張嚴的話放在心上，畢竟敵我戰力懸殊，無論是兵器還是人數，自己一方根本沒有任何優勢，能夠堅持到現在幾乎可以堪稱為奇跡了，想要贏得勝利？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不知道是不是張嚴故意安慰自己，對於明天，他其實已經報著必死的決心。

    “三軍列陣，準備攻城。”

    清晨，站立在城頭上的張嚴比之昨天要精神許多，他背負著雙手，環顧關下的士燮大軍。

    “人數確實不少。”

    經過幾番激戰，關下士燮的兵甲已經折損過半，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些，大概也就一千五百上下。

    “將軍。”

    “經過昨天的廝殺，火油，箭矢，滾木都已經打光。”

    “我等該如何禦敵？”

    看著城樓上衣衫不整，不足百人的守軍兄弟，李膽不得不提出疑問，他也很糾結眼下該如何是好，可丟下關口潰逃，也不是他的風格。

    張嚴掃視了周圍一圈，從大夥迷茫低落的表情不難看出，他們也是不知所措，甚至有些麻木。微微的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必須做點什麽。

    “某隨主公自北海而來，至今已有數月。”

    頓了頓，他仰頭望向蔚藍的天空。

    “一直以來，跟隨主公剿匪寇，平西卷。”

    “參加大小戰役數十場，這才換來了安定的日南郡。”

    說著，他又轉過頭指了指關下士燮軍團。

    “可如今關下的賊人，想要越過我的身體，侵占日南郡這片土地，掠奪郡內這份安寧。”

    他又頓頓了，盯著不足百人的守衛軍一聲怒斥。

    “兄弟們。”

    “你們的身後有什麽？”

    他指著西卷郡城的方向，眼神剛果堅毅。

    “是家人，是朋友，是我等與主公一同浴血奮戰才換來的和平。”

    “我等難道要輕易的交於這些賊人隨意踐踏，肆意侵占嗎？”

    聽到這裏，很多守衛的眼眶濕潤了起來，包括李膽在內。

    “不可能。”

    張嚴一聲暴喝。

    “郡丞把裂穀交於我等。”

    “我等又怎會輕易拱手相讓與人？”

    不知為何，李膽一眾兵甲突然覺得，張嚴單薄的身軀一下子變得高大許多。也許，這就是主公和郡丞會如此欣賞和重用於他的緣故吧。

    “人在關在。”

    “殺。”    （www.101novel.com）